;;;;“嗯。”叶铿然答。
;;;;“你的风寒好像又加重了,没事吧?”
;;;;“嗯。”
;;;;这位从精锐营到伙夫营来的新头儿,非常脱离群众,有时候一整天说的话不超过十个字。有一天性格活泼的崔修笛认真地问:“叶校尉,我有个小小的心愿,你能跟我说话超过十个字吗?”
;;;;叶铿然沉默了一会儿:“这句话有没有十个字?”
;;;;崔修笛扳着指头数了数:“九个字,还差一个。”
;;;;“……”叶铿然沉默了很久:“我这句话有没有十个字?”
;;;;好吧,刚好十个字。
;;;;崔修笛不死心地继续问:“叶校尉,我还有个小小小心愿,你能笑一下吗?”
;;;;这次,叶铿然沉默了更久,然后——
;;;;没有然后了。
;;;;叶铿然一如既往地没有参加卧谈,径自走到自己的床铺睡下,只是不时从喉咙里逸出压抑的咳嗽声。
;;;;“叶校尉,你咳得很厉害,要不要去找军医看看?”还是活泼外向的崔修笛最先伸着脖子问。
;;;;“不必。”叶铿然答。
;;;;“叶校尉,这里有包甘草,是我离家时我娘给我的,说风寒咳嗽很灵的。”北雁从枕头下面摸出包东西,忐忑地递过去。
;;;;“不必。”
;;;;“明早我去煮一大锅鸭梨汤!”尉迟焰的大嗓门响了起来,“风寒要吃什么药?食疗就行!”
;;;;大寿不耐烦地说:“吵什么吵。”说话间把一床棉被扔了过去!他的床铺离叶铿然最近,不等叶铿然说话,他语调刻薄地嗤笑:“叶校尉您就别逞强了,我听到您老人家牙齿打颤了,风寒就老老实实捂出汗,等着退热!您也别‘不必’,胖子我肥肉多不用盖那么厚。”
;;;;这次叶铿然没有说话。
;;;;过了很久,从他的床铺里传来仍然冷冷的声音:“多谢。”
;;;;雪仍然在下,崔修笛将双手枕在后脑上,饶有兴味地问:“叶校尉,听说你曾经独闯敌军大营,火烧三军粮草,把当时的情形给我们讲讲呗!”
;;;;叶铿然答:“烧完就回来了。”
;;;;众人顿时都倒了一片!崔修笛循循善诱:“那么多敌军,你冲杀在千军万马里,是不是特别有成就感?”
;;;;“没有。”
;;;;“你力战突围的时候,有没有觉得自己特英雄、特来劲?”
;;;;“没有。”
;;;;“战场是什么样子的?快给我们说说!当兵五年了,我还没上过战场!”
;;;;叶铿然没有回答他们。众人却更来劲了,七嘴八舌地议论战场是什么样子,大唐边疆战事不断,自从三年前河西唐军与吐蕃定立的“白狗之盟”被撕毁之后,河西与陇右千里沃土,一直都在战火的骚乱中。大家谈论得兴致正高,只有北雁不说话。崔修笛好奇地探过头:“小雁你怎么不说话?”
;;;;“我……”北雁怯生生地说:“我离开家准备出发时,我娘哭得可伤心了,她抹着眼泪说没有战功不要紧,只求我能平安回去。”
;;;;这一刻,少年们谈论战场的兴致突然被什么东西搅没了,像是烧红的烙铁遇到了一瓢冷水。
;;;;“几年前边境着实安静了好一段时间,那时好多兄弟都回故乡去了,听说吐蕃那边牲畜遍野,其实……不打仗也挺好嘛。”;崔修笛把脑袋缩进被窝里。
;;;;“仗总是要打的!现在冬天,吐蕃人没有食物就来抢我们的,不打怎么行?”尉迟焰粗着嗓门儿豪气地说,“大唐国富兵强,把他们打到怕,原本也没什么!”
;;;;曾经唐军与吐蕃杀白狗歃血盟誓不再开战,但河西唐军突发奇袭,从凉州南下,直打到青海湖,占领吐蕃国土两千多里,几乎将吐蕃军精锐绞杀殆尽,盟约被撕毁,从此边境战火再起。
;;;;“伤人一千,自损八百。”难得的沉默中,只听叶铿然冷淡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