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君臣相得多年,蔡京自是知道官家秉性,此时其实不在刘氏说了啥做了啥,而在官家一念之间,自己这个做臣子的,只需保官家宽心即可。
;;;;“官家,宫禁比修造多,凡事失防护,宜有此等,且古今自有故事,不足烦圣心忧闷。”
;;;;天子疲惫的摆摆手,谓:“朕知矣。”
;;;;蔡京退出寝殿,给送行的杨戬使了个眼色。
;;;;……
;;;;太宰何府。
;;;;那晚天子抱恙,连惊吓带熬夜,次相何执中回府后,将息了几日,才堪堪恢复元气,今日因未轮值,并未上朝。
;;;;下午,东京城为黄霾笼罩。
;;;;何执中心神不宁的在院内踱步,沉浸天象研究多年,清楚记得上次东京黄霾还是十多年前,朝廷一直讳若莫深,即官家天子之位最强有力的竞争对手——由简王徙封蔡王的赵似,死于府狱,死后改封楚王,谥荣宪。
;;;;今日,又无端显此天象,示警乎?巧合乎?
;;;;正思索间,幼子进来回报打探到的消息。
;;;;“大人,官家半个时辰前曾召太师进宫。”
;;;;“快!扶老父进宫面圣!”
;;;;……
;;;;福宁殿。
;;;;“夫子,何事如此焦急?”这么多年了,私下场合天子对何执中仍执礼甚恭。
;;;;“官家急召太师所为何事?”
;;;;听完天子的牢骚,何执中展现了少有的果决,问:“官家登基以来,顺天应人,百官归心,江山永固。慈寿殿本为陛下立,若不谨,废之即可,群臣当无疑议,何须烦忧?”
;;;;“是我想岔了,谢夫子提醒!”
;;;;何执中又道:“太后左右,愿陛下多置人侍奉,以妇人女子加之恐惧,万一不虞,则陛下不可负杀嫂之名。”
;;;;皇帝愕然,道:“兹事体大,我不欲即此决之,容我思虑妥当,稍晚,当召夫子来议。”
;;;;……
;;;;慈寿殿。
;;;;已经35岁的崇恩太后刘氏对镜整妆,这面镜子还是先帝所赐,这些年反复磨了几次,已然薄了不少,但太后仍舍不得扔掉,世人多喜新厌旧,然而,有些东西一旦失去就再也无法得到了。
;;;;如同这镜子中的靓影,从22岁开始,就被困在这福宁殿,眼见这镜子一年比一年薄,镜中的人儿也一年比一年妩媚,然后,就如同鲜花盛开之后必然会衰败,再美的容颜也一样会经历岁月的摧残。
;;;;也许,再过些年,随着白发染遍鬓角,皱纹爬满额头,纤细的腰肢也变得臃肿,自己也就真的像个“太后”了吧?
;;;;太后,多么尊崇的身份!
;;;;可是,若以双十年华的皇嫂之身居此位,而皇帝又是同样年轻的话,这个身份就足以尴尬到连晨昏定省的礼仪都必须免掉。
;;;;于是,“太后”的身份成了桎梏枷锁,偌大的宫殿也彻底成为了冰冷的囚笼。
;;;;相比较而言,那个两次败于自己之手的孟氏,此时应该是更轻松逍遥吧?
;;;;瑶华宫至少要比这里清净,更名冲真的孟氏,据说已有了华阳教主和玉清妙静仙师的封号,当今皇帝崇道,这贱人以后怕是要更加水涨船高吧?
;;;;“太后,今日妆容正好,宜见先帝。”
;;;;一个嘶哑的声音,打断了崇恩太后的思绪。
;;;;刘氏声色俱厉地吼道:“你们几个奴才,是什么时候进来的!滚出去!”
;;;;“嘿嘿,奴婢们奉命请太后移驾用永泰陵(哲宗皇帝陵墓)。”
;;;;“大胆!奉命?奉谁的命!杨戬,是不是你,狗奴才,给吾滚进来!”
;;;;“太后果然圣明,奴婢这点道行还是瞒不过太后啊。”
;;;;殿门外,杨戬长叹一声,走了进来。
;;;;见杨戬进来,刘氏反而镇定下来,冷哼一声,道:“吾是先帝册封的皇后,官家他有何权力处置吾?”
;;;;杨戬垂手,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