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敢言吧?不就是当年为父任河北都转运使,以漕计羡余购北珠奉上之事么?如今朝堂上下,不是早就传遍了我梁才甫乃谄进小人,‘倾漕计以奉上,捐缗钱三百万市北珠’。”
;;;;“呵呵,也真是敢说,朝廷每年给辽人的岁币也才50万①,河北列塞积兵,军费支出、行政运转巨费,收支堪堪平衡。我梁才甫何德何能,为官几年,竟能使河北积累远迈前人,以至于可以挥霍三百万缗,去买这些只能看不能用的破珠子?”
;;;;“哼!那些嘴里骂着为父谄进的各路漕臣,不也是争着进献羡馀么?”
;;;;“可是,大人为何要蒙受这不白之冤?”梁兴祖终究不敢问老父究竟花了多少钱买北珠。
;;;;梁子美停步,抓起一根柳条,将上面正在啃食树叶的八角子弹入水中,笑问梁祖兴:“何为不白?为父难道不是凭此‘功绩’直入东府?”
;;;;“小子愚钝!”梁祖兴不知为不知,躬身请教。
;;;;“为父虽是荫补出身而至宰相,但我梁家却是“父子两状元”的诗书之家,荫补只是入仕手段,读书历事才是立身之根本!”
;;;;梁子美摘下一片背面全是虫卵的柳叶,放到绿衣侍女的托盘内,道:“去,交给梁定。”
;;;;“七哥儿,《战国策》郭隗故事何解?”
;;;;“大人的意思,北珠之事,乃千金市马骨?”
;;;;家风如此,梁兴祖不敢一日不读书,各种典故自然能信手拈来。
;;;;梁子美负手而立,遥望北方,七哥儿想到了“千金市马骨”,但肯定不是自己要表达的那根“马骨”。
;;;;十年前重金购北珠,以此种下的那颗祸乱之源,如今怕是要长成动摇辽国根基的大树了吧?
;;;;事关国运的谋划,即便是至亲,也是只能悟透,不可说破的。
;;;;“你现在可知为父的为官诀窍?”
;;;;“为上解忧,不避身名,所至辄办?”
;;;;“差不多了,为上解忧不是只唯上不为下不为实;所至辄办也不光看态度,更重要的是结果。”
;;;;“别人不能办的你能办,别人办不好的你能办好。梁家要长久富贵,还是要靠踏踏实实的做事,能做事,做成事的人,在哪里都能吃的开。”
;;;;“小子谨受教。”
;;;;“那你再说说梁山之事如何看?”
;;;;“为上,上奏亡户归治,虽投官家所好,但终归好过捏报祥瑞;为下,百余人虽少,也终归是大宋子民,今日归百人,他日亦可归万人。”
;;;;“孺子可教!”梁子美轻捋白须,道:“若这事教你来办,当如何处置?”
;;;;“朝廷对归业亡户向来敞开接纳,便是偶有不法,也可宽宥。但国家法度不可废,慎重起见,上奏之前,还须查明其中有无不赦之徒,特别是这个徐泽,过往经历更要查清。”
;;;;“好!你便将札子交于肖通判吧。”
;;;;……
;;;;注:①澶渊之盟议定,每年宋给辽银10万两和绢20万匹,后又因辽国借口西夏之事军事讹诈,再增银20万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