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tclass="tp"></dt><dtclass="rd"></dt>;;;;乾兴元年,白露时节,张家坪。
;;;;渐已西沉的阳光穿过了树叶,越过了木质窗棱,虽是星星点点,却又连成一片,就这样挥洒在一个小男孩的身上。只见这小男孩子伏在身前的桌案上,动也不动,背脊均匀的高低起伏着,隐隐有鼾声响起。
;;;;这时一个身着儒衫头戴纶巾的老学究,手持一本书册,正立在这小男孩身前,看着他嘴角渐渐落下的口涎,先是轻声咳嗽了两声,接着这老学究身旁就发出了一阵哄笑声。
;;;;这小男孩听到了周围的哄笑,有些好奇周围的同窗在笑些什么,便坐直了身子,睁开仍有些惺忪的眼睛往周围望去,同时吸了一下嘴角的口水,发现没吸进去,便用手擦了一擦,然后猛地一甩,正好看见自己的口水甩在了先生的白色儒衫上。
;;;;这小男孩一瞬间便清醒了过来,立即站起了身道:“见过先生,问先生安,小子错了,不该睡觉。”偷眼瞧了眼正在吹胡子瞪眼的老先生,讪笑了一声后,轻轻伸手用衣袖擦掉了那记口水。
;;;;这老先生却道:“为何别人都可端坐听讲,只你一人在酣睡?”
;;;;这小男孩道:“因……因为您说的那些我都会了。”
;;;;老先生道:“知你平素聪明,那你给同窗小伙伴们都说说,涸辙遗鲋,旦暮成枯;人而无志,与彼何殊,作何解释?答得对了,我便不罚你。”
;;;;这小男孩哈哈一笑道:“这个简单,意思就是,人若是没有志向,和咸鱼有什么分别。应该是庄子说的。”这话音一落,老先生未来得及做任何反应,周围已经哄笑成一片。
;;;;今日学的便是这《庄子·外物》篇,老先生特意拿出这一段来,细细解释,期望这张家坪中的学童中,能够有人好好读书,得以高中,从而光耀门楣。却是掰开揉碎了讲,大抵都是些读书可以封侯拜相,读书可以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哪怕再不济,读书也可以帮家里做些账房管事之类的活计,或者来私塾当个先生,从未有什么粗鄙之言。
;;;;而这时老先生听这顽童所言,似是打一开始就神游物外,还说什么应是庄子说的,这可是下午刚开讲便提过的今日所学内容。登时比刚才发现他在睡觉还要生气,但是又碍于说过了答上来不罚他,一时之间也有些尴尬。便只好哼了一声,瞪了他一眼,回到自己桌案前,又开始絮叨起来。
;;;;这次絮叨的还是刚才那些老生重弹,连带着一些对他的冷嘲热讽,大概也就是些,似他这般年少聪明,但是不努力,可能将来长大会怎样之类的话。接着还讲了个伤仲永的故事,周边那些小孩子听得津津有味。可是这个小男孩对这些讥讽之言一点也不在意,反而又开始泛起困来。
;;;;终于就在这男孩又要睡着时,老先生宣布了今日下学。这小男孩一下就来了精神,飞也似的冲出了学堂。沿着那渭水,一路向下游而去。
;;;;百无聊赖的走着,总想去路边扯些花草,或者捉个蝴蝶来玩,又觉得这样实在太过幼稚,而且看看天色,若不快些,怕是太阳就要彻底落山了。过了约莫半个时辰,心下正感叹着现在这腿脚真是好,走这么久居然都不累,便看见了前方有一户人家,一个用头巾简单束了发,挽起袖弯的俊美妇人正在浆洗衣物。
;;;;这妇人也望见了她,张口高声问道:“耻儿,今日跟先生学了些什么?”
;;;;这个小男孩闻言,加快了脚步,一边走一边高声说着:“没学的什么。”待走得更近了些后,继续说道:“我觉得先生说的都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