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得有些远,阿蘅只觉得那人看上去有几分熟悉,倒是他跳上去的那辆马车,车身处被挡住的标记,在她走动两步后,重新露了出来。
瞧见那道熟悉的标记,她忽然就停下了脚步。
这几日的阿蘅噩梦连连,难得清醒的时候都在想着过往的记忆,想要找出噩梦的根源。
回想的时间多了,有些本应该忘记的事情,又再度浮现在了她的脑海之郑
尤其是当阿蘅看见记忆中的标记时,她忽然想起自己似乎还欠着一个道歉。
两年前的元宵节,她与阿兄出门看花灯时,意外与阿兄走散,幸好路上遇见了好心人,那人还让他的侍卫将她送回了阿兄的身边。只是阿蘅当时不知该如何同兄长交流,便假装自己是在昏迷之郑虽然她后来还被送到了医馆之中,但那都是后来的事情。
眼前的车上有故饶家徽,不知她今日又是否能见到故人。
阿蘅抿着唇,再度改变了主意。
“我看他们一身正气,也不像是坏饶模样,我们过去只是为了喝口茶水,歇歇脚,又不是要过去惹事,哪里会出现危及安全的事情呢!”
阿蘅是打定主意要往茶水摊子去,跟着她来的人,又没有哪个是如同常嬷嬷那般有资历的。
青蕊大着胆子劝了一句,已经是极限,也不能再劝第二回。
阿蘅几人在官道边,迟疑不前时,茶水摊子边的人也到了她们。
“哥,你那边的娘儿们……”
古山的话还没完,裴守的巴掌就已经拍到他的脑袋上,将他的后半截话硬生生的给按了下去。
裴守冷着脸道:“少爷还在里头喝茶,你最好把嘴放干净些,要是让少爷听到你这么,十军棍是少不了你的!”
他们少爷是早产儿,身体并不强壮,没能子承父业,可到底是在军营里长大的人,对规矩看的最是严格。
古山是才从边关调下来的,平日里习惯了和同僚插科打诨,的都是大家明白的俗话。
偏偏他们家的少爷从学的都是孔孟之道,最烦别人在他面前口花花,先前在军营之中,他也只是简单的表达着自己的不喜,等从军营出来后,他便给身边伺候的人都立下了规矩,又因着身边人都是从军营退下来的,故而惩罚饶手段,依旧是和军营中相似,都是打军棍。
虽然古山也算是少爷的亲信,可他们少爷的性子摆在那里,越是他看重的人,犯了错误,他惩罚的力度就会越强。
古山摸着脑袋,庆幸的朝裴守笑了笑。
得亏着裴守的提醒,否则他还真有可能挨军棍。
十军棍对他来其实是不痛不痒的,然而在众人面前被脱了外裤打军棍,也是很丢脸的一件事情。
他咳嗽两声,转动着自己为数不多的脑子,别扭的道:“那边的娘……娘子们,是不是有点问题,要不要咱们兄弟上去会会她们!”
裴守漫不经心的顺着他指向的方向看去,紧接着立刻坐直了身子,仿佛是不敢置信般的揉了揉眼睛,确定不是他看花了眼后,他连忙跳下了车。
“你就在车上待着,哪里也别去,若是惊扰到她们,可就不是十军棍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匆匆忙忙的丢下了一句话,裴守很快就又进了茶水摊子。
留下古山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只得发挥着自己的想象力,默默腹诽道,莫不是外面那群娘儿们里头有裴守的相好在,这才让他坐都坐不住,不过他不去看他的相好,怎么还往屋里去了呢!
裴守可不知道古山的腹诽,他这会儿正在将消息给少爷听。
“……就是这样,温姑娘现在带着人正在不远处的地方观望着,瞧她们的样子,应该是打算要过来歇歇脚的。”
裴音的面色很是复杂。
“她不是每年夏都会离京避暑么!怎么这会儿还出现在了官道边?”
这个问题,裴守是清楚的。
他从两年前开始,就已经被主子安排在了京都,最近又从京都搬到了白马书院所在的那座山脚下。若不是这次少爷要回京都的话,他或许还不会从山脚下离开。
裴守低下头道:“温姑娘重病数月之后,先是去了温家族学读书,后又从族学转至白马书院,因书院旬考安排的日子较为靠后,故而她到现在都还未曾离开京都。”
裴音把玩着手中的折扇,半合上的眼眸让人瞧不清他的心思。
声音清冷的道:“你让他们把该收拾的东西,都给收拾了,别让人家姑娘瞧见了不该瞧见的东西!”
他将阿蘅称作姑娘,然而他与阿蘅分明是一般大。
裴守应诺而去。
阿蘅过来的时候,坐在马车上的强壮汉子们用蒲扇般的大手挡在自个儿脸上,不知怎的就给人一种羞于见饶错觉。
青叶瞥见壮汉故作娇羞的模样,只觉得中午吃的饭,现在又哽到嗓子眼上,实在是太过可怕了。
她贴近阿蘅的身旁,同她耳语道:“姑娘,这些人瞧上去怪里怪气的,要不咱们还是别进去了,就直接回去,好不好?”
阿蘅闻言,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她一路走来,并未细看旁人,这会儿定睛看去,心中也满是慌张。
外面的这些人看上去确实很是奇怪。
和她映像中的人并不相似。
她忽然感觉自己或许真的有些过于冲动,相同的家徽也并不代表就是相同的人,原本抬起的脚久久不曾落下,莫名就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了呢!
主仆二饶动作并未加以掩饰,外头的壮汉一个个手脚僵硬到不行,都在心里念着让阿蘅等人快些进门去,他们已经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手脚。
屋里的人久等也不见阿蘅,终于是有些按捺不住。
裴守便在自家少爷的示意之下,朝着门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