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蘅:“那棵树……”她的声音轻飘飘的,给人一种有气无力的感觉。
常嬷嬷顿了顿,问她:“什么树?”
许是最近一段时间忙着整理院中大小事宜去了,以至于常嬷嬷一时半会儿竟是跟不上阿蘅的节奏,更是不明白她在说些什么。
青叶迟疑片刻,不是很确定的说:“姑娘说的是花园里的那棵桃树吗?”
在去年阿蘅病重之前,她在院子里说的最多的就是花园里的桃树,时常念叨着府中种出来的桃子味道会不会更好一些,只是桃树前两年结的果子都格外的小,看上去就青涩的很,花匠说桃树还得再养两年,结出来的果子味道才能更好一些。
算一算时间,今年树上结出来的桃子应该就能够入口了。
阿蘅抬头看向了院墙以外的天空,白云与浅色的天空几乎融为了一体,远远看去,已经分不清是天空的白,还是云朵的白。
她放低了声音,缓缓说道:“花园中满是奇花异草,那棵树养在花园里,瞧上去有些不太像样子,你们找人将它从花园移走吧!我也不是很想在看到它了……”
她回到书房中,看到书桌上的飞镖与画卷,连动都不打算再动了。
断就应该断的彻彻底底,又何必像现在这般不中不下的呢!
又过了两日,就到了白马书院开学的日子。
温老太爷因为是山长的缘故,已经提前去了白马书院。这一日护送家中小辈前往白马书院的还是温钰,他起初是打算在元宵节之后,再与戚漳一同出门的,谁知元宵节发生了安和桥塌陷一事,后来又被春猎一事给耽搁了行程,故而至今都还留在家中,没能像起初规划好的那般出门游历。
因着某些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今天从温府大门出去的马车要比往常更多一些,除了必要的用来收装行李的马车以外,剩下的马车是一人一辆,明明是几人出行,却硬生生的凑出了一条车队,尤其是在出城门的时候,格外壮观。
白马书院开学的日子都是同一天。
一般的人,要么是提前去书院整理房间,要么就是延迟两天再往书院去,毕竟按照白马书院的惯例,开学的前两天都不会正式上课的。当然,大多数人都还是会悬在书院定下的这一日前来报道的。
眼看着马车拐进岔路之中,朝着温家别院的方向走去,阿蘅这时才想起书院住宿的问题。
从潍州回来以后,阿蘅只在谢淮安的信中简单了解了一下白马书院中的事情。实际上,她一直忘记向身边人打听在她离开之后,书院之中具体发生的事情。
阿蘅撩开车帘,看向策马跟随在马车附近的温桓,不管席柔有没有住到方如玉空出来的那个房间里,她如果想要更换房间的话,也就开学这一两天还能借着祖父的名头完成这件事情,等正式开学之时,在想要换房间,难度可比直接换书院要困难多了。
再怎么重要的事情,也不能现在拦下阿兄,就在官道上讨论起来。
她按下心头的诸多思虑,对身旁的青蕊说道:“等会儿到了别院之后,你就去请阿兄来小竹楼一趟。”在自己的地盘上讨论事情,总会让人更放松一些。而且常嬷嬷已经提前来将小竹楼收拾了一遍,进去便能直接入住,可比阿兄那个还需要再整理的院子要方便的多。
小竹楼中。
阿蘅将亲手沏好的茶推送到对面的温桓手中,而后单手撑着下巴看向温桓。
“阿兄,你应该知道吧!”她的指尖在桌上画着圈,像是在考虑接下来的话该怎么说,“再过几个月,方姐姐就要嫁给元家哥哥,她去年就已经回家备嫁。原本她在书院中是和我住在同一个小院中的,在她离开之后,空下来的房间也就换了其他人来住……”
温桓点头:“确实是这样,怎么,阿蘅是不愿意让其他人住进她从前住过的房间吗?”倘若是这样的话,那他就得好好劝劝阿蘅了。虽说书院确实是他们家开的,但无规矩不成方圆,他们才更应该遵守书院的规矩才是。
阿蘅看见温桓皱眉了。
她并不想去猜测阿兄皱眉的缘由,便继续往下说道:“空下来的房间总会有其他人住进去的,对于这一点,我还是很清楚的。但是我听谢淮安说,现在住进那个空房间的人是席柔……”
“我可以学着与陌生人虚以为蛇,但如果那个人是席柔的话,我还是希望她能离我越远越好,而且我能够做到这些,对吧!”
温桓从前一直不能理解阿蘅为什么会无缘无故的讨厌一个陌生人,但因为那是阿蘅,所以他能够无条件的支持着阿蘅。
在经过安和桥一事后,他才意识到阿蘅或许并不是无缘无故的讨厌席柔,只不过这其中的缘故并没有被他知晓罢了。
温桓:“你想怎么做呢?让她换到其他的院子里去吗?”
阿蘅却说:“与其将她换走,还不如把我换到别的院子里去呢!”
换人还是换己,这其中的差别可就大了去了。
温桓蹙着眉,说:“为什么不是把她换走?要是你被换走了的话,在外人看来岂不成了你在落荒而逃,名声上也不是很好听的样子。而且阿蘅不是不喜欢和陌生人打交道么?你才和夏家的那两姐妹有了些许的交情,这会儿却准备从头开始么?”
名声上好不好听,对阿蘅来说,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
温如故的记忆摆在那里,再坏的情况,她都亲眼目睹过,更何况是眼下这些不痛不痒的小事情呢!
就算会有人在背后嚼舌根,她们也都不敢说到她面前来,那有什么好怕的。
阿蘅:“阿兄,你就当我是怕了吧!”
“你瞧,我不过是在潍州多待了一段时间,回家以后,二姐姐和三姐姐她们再看我时,就觉得哪哪都不顺眼了,只有席柔才是她们心目中的好妹妹,她好像是那种很容易被人喜欢上的人,我是比不过她的,也只能对她敬而远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