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阿蘅的那些下人被安排在了楼下的大堂中,谢淮安也让人给她们安排了饭菜。至于阿蘅,却是在酒楼店小二的带领下,来到了谢淮安他们提前预定好的包厢。
才打开门,就看见了屋内并排坐着的谢淮安与裴音,阿蘅下意识的快步走进房间,然后反手就关上了房门,将跟在她身后的店小二直接拦在了门外面。
三人大眼瞪小眼,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包厢内一片寂静无声。
打断对峙的是在外面敲着门的店小二,他被关在门外的时候,还出现了片刻的茫然,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原本他是打算直接离开的,但转身之前,忽然又想到包厢里的人还没有点菜,他们一开始说的是等人来齐了,再让店小二送上酒楼里的菜单的。
店小二轻轻敲着包厢门,小声问道:“各位客官,可还要再送些茶水过来?”
直接问点菜的事情,是绝对不能有的,只能旁敲侧击一下了。
包厢的门微微颤动了一下,应当是有人在门后将反锁着的门给重新打开了。
很快就听见里面的男客人说:“你进来说。”
店小二这才小心的推开门,往包厢内跨了两步,他低眉顺眼的弯着腰,也没有刻意去看查探房间里的人。
谢淮安按照阿蘅的口味,点了几道她比较喜欢吃的菜,又对店小二说:“再捡你们酒楼的招牌菜,来两三道,”说完又看裴音,“你可有什么忌口的地方?”
裴音神色复杂的看了阿蘅一眼,对着谢淮安摇了摇头。
阿蘅离得远,没有听清他的低语,谢淮安坐在裴音的旁边,将他的话听的清清楚楚。
他说,他和阿蘅的口味是一模一样的。
其中隐藏意味不用多提,谢淮安就已经心知肚明了。
等待饭菜上来的过程之中,在场的三人就用闲聊的方式来打发时间。
也不知道是哪个先说起的话题,最后却成了裴音一个人在说,另外两个人在听他说。
他说到了他父亲裴天逸在回京的路上发生的事情。
“原本皇上都已经下了圣旨,允诺父亲留在边关养病,不必急着赶回京都的。可事实上,父亲他的病情才有所好转,就已经在准备回京的事情了。”裴音说到这里的时候,忍不住看了一眼阿蘅,他也说不清父亲急着回京,到底是为了替皇上办事,还是想要趁着温家人毫无防备的时候,偷偷见上阿蘅一面。
“父亲他急着赶回京都,便是有了你我的提醒,他选的还是那条最短的路,只不过在行至虎跃峡的时候,他稍作停顿了片刻。”
裴音忽然站了起来,走到阿蘅的身边:“倘若不是有你的提醒,即便他们从虎跃峡路过时,是下着磅礴大雨的,他们也不会停顿,虎跃峡发生崩塌的时候,肯定一个也逃不掉。等父亲他回京之后,一定会上门拜谢的!”
如果没有最后一句话,阿蘅恐怕会更高兴些。
她看着裴音在她面前弯腰,对她说着感谢的话,又想到自家娘亲三令五申的让她不要和裴家人有任何联系,这会儿忍不住小声的对裴音说:“那个,你们的感谢,我能心领一下,就不特地上门拜谢,可以吗?”
明明知道温家人对他们上门会有什么样的反应,裴音这会儿却仍然做出疑惑的表情:“这怎么行呢!”
“你可是父亲他们的救命恩人,救命之恩怎么能那么草率的算了,肯定是要光明正大的报答的……”
阿蘅这会儿是真的感觉到了左右为难,她要该怎么告诉裴音,她爹娘是绝对不会欢迎他们裴家的人登门拜访的,可要是直接了当的说出拒绝的话,是会伤到别人的吧!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将期盼的目光看向了谢淮安,她是真的搞不定裴音,只能盼着谢淮安可以帮她说两句话了。
谢淮安这会儿还有些不在状况内。
在阿蘅还没有到之前,裴音也和他说起了裴天逸的事情。那时他说裴天逸大约再过五六天的时间,就能赶到京都。
而且那时他明明说的是裴天逸想要单独请阿蘅吃顿饭,因着知道温家人对他们的不喜,就想着请他帮忙组个饭局,到时候让他出面去请阿蘅,然后将裴天逸会到场的消息瞒住不说。
怎么忽然就改变主意了呢?
“虽然确实是阿蘅提醒了一句,可最终做下决定却还是裴将军他本人。阿蘅看样子是不大想要担这个救命恩人的虚名,不如等裴将军回来后,我来组个饭局,大家一起吃顿饭,有什么感谢的话,在饭桌上说过,也就可以了。”
谢淮安憋了半天,说出了这样的一番话。
他说完后,左看右看,就见阿蘅松了一口气,对他投来钦佩的目光,而另一边的裴音也对他点点头,显然是对他的这番话很满意的。
忽然就想明白裴音怎么就提前和他说事情的原因的了呢!
谢淮安摸了摸鼻尖,觉得有些愧对阿蘅的钦佩。
闲聊暂时告一段落。
不仅是因为谢淮安提出了一个很好的建议,还因为酒楼的店小二已经开始上菜了。
一顿饭结束之后,阿蘅想着那位在路上平白耽搁了一个多月都还没能回到京都的裴将军,他要是再不回来的话,她就得去白马书院了,到时候天天都在书院与别院中徘徊,阿蘅恐怕又不能见到裴将军了。
“裴将军什么时候回来啊?”阿蘅问着裴音。
裴音笑了笑:“父亲要办的事情都已经差不多了,前两天送回来的信里,就说他已经准备动身回京了,向来再过三五日,就能抵达京都的。”
对面的少年笑的温文尔雅,可阿蘅不知怎的,就感觉有些奇怪。
他说话的语气莫名的和她的阿兄很是相似,每次阿兄提起父亲的时候,也会是这样的口吻,就是让她在旁边听着,很明显的感觉到阿兄说的是她们的父亲,而不是其他无关紧要的人。
现在裴音明明说的是他自己的父亲,也就是裴将军的,可阿蘅听着就好像是在说她的父亲似的,让她感觉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