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下端来的饭菜闻上去格外美味,可她却提不起吃饭的兴趣。
勉勉强强的用了两筷子,就叫人将饭菜给收了下去。
常嬷嬷看着几乎原封不动的饭菜,心里忍不住泛起了嘀咕,她们姑娘往日出门回来后,虽也有胃口不好的时候,但似乎还从未像现在这般眼中过,这让她忍不住好奇段夫人与她们姑娘说了些什么。
转念一想,姑娘不愿意说出口的事情,她在一旁旁敲侧击也不怎么好,便放下了这上面的心思。
瞧着阿蘅闷闷不乐的模样,就像说几件新鲜事来哄阿蘅开心,常嬷嬷左思右想之下,还真的让她找到了一件新鲜事。
“姑娘可还记得先前侍候在夫人身边的孙嬷嬷?”
孙嬷嬷?
阿蘅疑惑地抬头,仔细想了想后,终于在记忆的犄角旮旯里面找到了对应的人:“我记得娘亲当初是把她和她孙女都送走了吧!”
她当初见那两人已经从娘亲身边离开,想着像她们那样犯了事的下人,从未有再回到主子身边的,就没怎么注意她们的下场。
现在听到常嬷嬷说起对方,竟然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当初阿蘅到温三夫人院子请安的时候,常嬷嬷并没有跟在一旁,就连孙嬷嬷说的那些话,她也是后来才听别人说起的。虽然没有与对方正面交锋,但她是把孙嬷嬷那个人给记在了心里,还特地去打探过她的下场。
温三老爷早先是准备让人给孙嬷嬷和红荔灌下哑药,废了她们的手,再将她们远远发卖出去的,像她们那种不知道满足,只知道惦记不该惦记的东西的人,根本就不值得别人给她们好脸色。
按理说,她们是该被直接发卖的。
但是那时阿蘅的病情才刚刚有所好转,而温三夫人也是有孕在身,温三老爷想着要为妻儿积攒功德,再加上孙嬷嬷确实是温三夫人身边的老人,往日里的侍候也十分尽心,便改了想法,没有把她们发卖出去,而是直接送到了偏僻的庄子上去,也不指望着她们能做些什么,反正不会害到旁人就足够了。
听着常嬷嬷将温三老爷对孙嬷嬷和红荔的处置方法都说了一遍后,阿蘅才问她:“嬷嬷怎么忽然就提起她了?”
送到庄子上去的人,如果不是因为特别的原因,又哪里会被人想起来。
常嬷嬷低声道:“也不知她是从何处打通的路子,竟让人将信给递到了府上,还指名道姓的说要交给咱们夫人,可夫人这段时间大多是住在书院里的,府上的信辗转几道弯后,就又送到了别院来。”
“那封信现在还没有送给夫人,但老奴问过那送信的人,听他的意思,孙嬷嬷还有她的那个孙女儿在庄子上过的不怎么好,似是还想要再回到夫人身边呢!”
阿蘅顿了顿,无端的想起了今日段夫人与她说的话。
她话中的那个黄氏可不就是因为她的一时善心,才有机会害了段夫人的女儿。
且不说在温如故的记忆中,就有诸多细节足以证明孙嬷嬷是被其他人收买,才刻意在温三老爷和温三夫人的汤药中放了其他东西,只说孙嬷嬷在这一世的做法,阿蘅就绝不会让人再回到温三夫人身边。
像那种贪心不足的人,又怎么可能有改正的一天。
常嬷嬷看着阿蘅生动的脸色,虽说小姑娘这会儿是不大开心的,但比起方才那般的死气沉沉,已经是要好得多了。
她点点头,觉得自己找的这个新鲜事是挺不错的。
阿蘅想了想,问起了常嬷嬷:“你方才说孙嬷嬷送过来了一封信,我听着意思好像是还没有送到我娘手上,那封信这会儿在什么地方,你先拿过来让我瞧瞧……”
一个下人指名道姓送出来的东西,倘若不是她们家的主子都心地善良,为人宽和,别说是信了,就连送信的人也要脱下几层皮来。
常嬷嬷可没有这信是送给温三夫人,就不拿给阿蘅看的想法。
等出门的丫头按照她的说法将信给拿了过来后,常嬷嬷也没有让人把信直接交给阿蘅,而是用帕子捏住信封,又站到下风口的位置,才小心翼翼的拆着信封。
“姑娘想要知道信上写了什么,还是老奴来读给姑娘听,毕竟咱们谁也不知道这信有没有问题……”
从前京中就有一位官员,接到了外人送来的一封信,傻乎乎的自己拆开信,结果就被信纸上抹着的毒药给毒死了。
当然,这也和那人的读信习惯有关。
他喜欢舔一下指尖,再去翻看信纸,舔着舔着,可不就把自己给毒死了么!
阿蘅觉得常嬷嬷是在大惊小怪,但看着她小心谨慎的模样,知道她是为了她好,便也没想着去阻止。
信上的内容大多是在回忆孙嬷嬷与温三夫人之间的往事,在阿蘅听来并不算什么,但倘若让温三夫人瞧见了,说不定就又要想起孙嬷嬷的好,即便不会直接将孙嬷嬷调回自己的身边,但十有八九是会把人从庄子里带回来的。
阿蘅没由来的感到一阵庆幸。
得亏着是她先看见了信,而且她还得了段夫人的提醒,只要她把这两件事一起说给温三夫人听,想来那位千里迢迢送信回来的孙嬷嬷,是不可能如愿以偿的。
她让常嬷嬷将那封信再仔细收好,接着就早早的休息了,等着明日一早,好赶往书院,将所有的事情都说给温三夫人听。
在此之前,她是需要好好养精蓄锐的。
毕竟看情况,接下来的日子大概率是不会再这么平静下去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