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淮安倒是没有想太多。
他只是看着一堆人凑上前来,不大习惯,摆摆手只留下了一个管事,其他人就都被他赶下去了。
“阿蘅你们有什么要求,就直接和他说吧!”谢淮安将那名刘姓管事介绍给阿蘅后,又吩咐刘管事,“她们就跟我一样,你把她们当成主子来对待就可以了,一定要尽心尽力,可别让我发现你们敢阳奉阴违!”
一番警告之后,他又满怀歉意的看向阿蘅:“这会儿是用午膳的时候,我稍微逃一会儿班,倒也还可以,但时间长了就不行了。”
阿蘅愣了一下,恍惚间,才想起谢淮安如今确实是有正事要做的人,比不得她这般闲散。
原来他方才请的假,时间竟那样的短么!
见谢淮安已经准备要出门去,连午饭都没来得及用,阿蘅这才反应过来。
“不在家中用过午膳再出门吗?”她抬头看了眼天空,这会儿正是用午膳的时候呢!
谢淮安笑笑:“我等会儿出门在外面的摊子上买两块饼,带在路上吃就可以了,倒也不必再等下去……”毕竟他请下来的假,只是一小会儿。
在他走远以后,阿蘅忽然间才想起来,她都忘记问谢淮安晚上还回不回这个宅子了。
他先前只说自己住在舅舅那里,从前买下的宅子就空了下来,却也忘了说还回不回来住。
阿蘅沉默片刻,也不好再追上去问,且再等等。
等到日暮黄昏时分,回与不回总会有个定数的。
虽说守城门的兵卒每日都得轮班到关城门的时候,才能各自归家,但偶尔也能有一些例外的。
谢淮安本来就是因为换班的缘故,才会日日守在城门口,如今恰好赶上阿蘅到了莫城,他就找了从前与他换班的那人,又重新调换了一次,倒也不需要再守在城门口了。
樊家舅舅知道了,或许会说上两句,毕竟是他提出换班的这个要求。
但谢淮安有解释的理由,也不担心他或许不存在的指责了。
边城的原住民生活向来粗犷,平日里常用的饭菜也格外的具有地方特色,外来的人一时之间是吃不大惯的。就连谢淮安这样不挑食的人,在来到莫城的第一个月也瘦了许多,让樊泽语瞧见了,还愣是找了大夫给他开了好几付苦汤药,用来调养身体。
街边的酒楼石浦也有其他风味的饭菜,但口味上也还是更加的偏向于边城的人。
故而谢淮安在回宅子之前,先去了一趟舅舅家,将他家中的厨子给带走了两个。
厨子们是樊泽语从京都带过来的。
他当初从京都赶往边关时,可是奉了皇上的旨意,一路出行都有人照看着,带着的东西也是五花八门的。哪里像谢淮安那般,只带了几身换洗的衣裳,就匆匆忙忙的朝着边关赶,一点其他的准备都没有做。
也怪不得他一到边关,就感觉水土不服了。
他带来的两个厨子熟门熟路的进了一旁的厨房,谢淮安随口点了几个阿蘅喜欢吃的菜,就转头往大堂的方向走去。
进门之前,他还特地让人去后院通知了阿蘅等人。
这里的院子确实是谢淮安的,但这会儿暂住的人是阿蘅,都是姑娘家家的,他也不好直接进门去打扰人家。
谢淮安其实也不是那么遵守礼法的人,但因为面对的人是阿蘅,他总是想要给阿蘅更好的,行事之间自然是奔着最稳妥的结果去的。
只是他愿意遵守礼法,并不代表其他人也同样愿意遵守礼法的。
彼时,谢淮安坐在大堂之中,喝着丫环端上来的茶水,清亮的茶水用的不是什么好茶叶,但他也不是善于品茗的人,只随意解渴罢了。
听到外间传来的脚步声,谢淮安放下了手中的茶盏,站起身,准备上前迎上一迎。
结果率先出现在门口的人,却是一个他很不愿意看到的家伙。
晋忻言不知何时换了一身衣裳,雪白的儒衫在通亮的大堂中格外的明显,恍如神仙降世。
“你怎么会在这里?”谢淮安往后退了一步,不小心碰到了身后的桌椅,晃荡的衣袖险些将桌上的茶水都给掀翻了。
早前在城门口见到乐王时,他就已经很是不高兴,还特地和同伴调换了一下顺序,这才避开了乐王。
怎的这会儿却在自己家中见到了对方!
阿蘅已经挽着邓霜一并进了屋。
她看见谢淮安与晋忻言对峙的模样,不由得偏头看了眼身旁的邓霜,倘若不是为了追在邓霜的身后,以晋忻言的身份根本不可能跟着她们一起住到谢淮安的宅子吧。
看着谢淮安满脸抗拒的样子,阿蘅皱了下眉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是好。
谢淮安都已经准备让人将晋忻言赶出去了,结果就看到了被阿蘅挽着的邓霜,他的视线在邓霜与晋忻言之间来回徘徊着,最后定格在了邓霜的身上。
“我知道你的。你应当就是那个差点与晋忻言成亲的人,按照辈分来说,我还应该叫你一声姨母的。”他的脸上满是不解,“他从前那样骗你,你怎么还愿意让他跟在你的身边,难不成你就准备忘记过去的伤害,与他重归于好吗?”
也只有谢淮安胆敢说出这般‘诚心诚意’的话了。
相同的道理,邓傲难道不想用来劝说自家妹妹么?
自然不是的呀!
谁让晋忻言是当今的弟弟,还是少数具有实权的王爷,似他们这些为皇上卖命的小喽喽,怎么敢得罪对方!即便心中有再多的苦楚,也都要咽到肚子里,连一声抱怨也不能说的。
有些人习惯了把自己看得很低,哪怕他后来已经成为举足轻重的人物,他们也不敢轻易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
因为他们早就养成了固有的习惯,习惯了低声下气,忘了旧日里的傲骨有多硬气。
晋忻言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他冷着脸看向谢淮安,仿佛对方说了什么极度大逆不道的话。
然而他没有立刻训斥出来,因为他现在的心思都放在了邓霜的身上。
不止是谢淮安,屋子里的其他人也都在等着邓霜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