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的牌桌早已经支起来了,薛照颖和唐承恩都在,正哄着老太太开心。
有了子孙相陪老太太一整天都是乐呵呵的,见着宋于就招手让她坐她身边去。
大抵是该试探的都已试探,接下来唐承恩倒是没再出什么幺蛾子。均是老老实实的陪着老太太玩牌。
只是避无可避的又提起了让宋于和唐续早点儿要孩子,薛照颖这下热情得很,说自己认识有一医生,是这方面的专家。被唐续似笑非笑的以就不劳二嫂操心了为由给挡了回去。
唐续和宋于晚上很自然的被老太太留了下来,宋于这一晚是提着心的,好在这一晚上是相安无事的。唐续的伤口没有再浸血出来,他也没有再发烧。
虽是这样,在第二天离开老宅时宋于仍旧松了口气儿。从从窗户外边儿看去,老宅就像是一座张着血盆大口的怪物一般屹立着,她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唐续是伤只是她胡乱的包扎的,她原本以为唐续会回家的,但却没有。他让肖韫送了她到小区外,他自己则是好像要去公司。
宋于本是要提醒他叫医生给他重新包扎伤口的,但话还未说出口车子就已驶离,她只得作罢。犹豫了会儿还是给他发了短信,让他记得重新包扎伤口。
宋于在小区外站了会儿,没有直接上楼。而是去了不远处的超市买了食材,打算煲汤。
这汤自然是给唐续煲的,但知道晚上九点多唐续都没有回来。
她给他打了电话,大抵是在忙的缘故,电话没有人接。给肖韫打电话时他只是简单的告诉她唐总在忙。至于在忙什么并没有说。
这一晚唐续没有回来,不光是这一晚没有回来,接下来的几天,唐续都没有回来。宋于每天煲了新鲜的汤,但最后都被倒掉。
她这几天里,也给唐续打了电话。不过唐续都没有接。给肖韫打则是永远都是告诉她唐总在忙。
她在家里呆着没事儿,犹豫了许久之后煲汤带了便当去唐续公司。她没有提前给肖韫打电话,而是到了才给他打了电话。
肖韫没有像往常一样马上下来,她在车里坐了半个来小时他这才过来。不待宋于说话就开口说道:“抱歉太太,唐总不在。”
这句唐总不在宋于听得早已习惯了,她脸上的表情平静,点了点头,说道:“这是煲的汤,劳烦带给他。”
肖韫看了看,将东西接了过来,说道:“您不用担心他,唐总的伤已经没事了。”稍稍的顿了顿,他接着说道:“您请了那么久的假,也该回去上班了。”
宋于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
她很快开了车离开,饶是再迟钝,她也知道唐续是不想见她。心里的某个地方莫名的疼痛着,她有些茫茫然的,将车停靠在了一边儿。
宋于没有去上班,再见到唐续已经是三天后了。他显然是知道她在家里的,回到家里见到她也不惊讶。
宋于喝了些酒,正窝在沙发上。听见开门的声音动也没有动一下。直到听到唐续的脚步声停在了她的身边,她这才睁开了眼睛。
唐续的神色淡漠,像是一陌生人一般。扫了她一眼,说道:“打算什么时候去上班?”
宋于没有回答他的话,也没有去看他,从沙发上坐了起来,说道:“回来了,我去做饭。”
她说着就起身往厨房里走。才刚走了两步就听唐续淡淡的说:“不用,我已经吃过了。”他的视线在宋于的身上停了会儿,然后说道:“明天让肖韫送你过去。”
他这话完全只是在通知宋于,说完就往房间里走。
他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门口,宋于站着没有动。好会儿才慢慢的走到了阳台上,靠着墙壁就那么站着。
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这一站就是许久。唐续从房间出来没有看到她就看向了阳台那边,然后走了过去。
宋于听到他的脚步声回过头,那会儿没说话,这会儿才开口低低的说道:“我不回去。”
她低下了头,微微的抿着唇。像小孩儿似的的倔强。
唐续点燃了一支烟抽了起来,然后侧头看着她。直看得宋于头皮发麻,他才蓦的倾身凑近,低声的说道:“唐太太非要留下来,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
阳台上光线暗淡,在此刻显得暧昧不已。他那张英俊的脸上似笑非笑吊儿郎当的,看着说有多欠揍就有多欠揍。
说着就冲着宋于轻佻的吐了口烟雾。
宋于被烟雾呛得咳嗽了起来,她却并没有避开。反倒是抬起了头来与唐续直视着。
因为喝了酒的缘故,她的脸色微红。一双眼眸介于清澈与迷离之间,就那么和唐续对视着。
她的眼眸中带了些莫名的悲伤,唐续下意识的要别开头。只是还未有任何动作,就听宋于低低的说道:“对。”
她的回答是干脆的,没有任何的拖泥带水。声音里也同样的带着悲伤,说着就先别开了视线。
大抵是没想到她会那么干脆,唐续不由得一怔。隔了那么几十秒,他的脸上露出了似笑非笑的神色来,漫不经心的说道:“唐太太这玩笑不怎么好笑。”稍稍的顿了顿,他又接着说道:“我也好像记得我有提醒过唐太太……”
他的神色淡漠,仿佛完全与自己无关似的。
宋于的脸色平静,不待他说完就说道:“晚了。”
她的声音低低的。无论是神色还是语气她都是平静的,完全不像是在表白。说着就呆呆的靠在了墙上。
阳台上安静极了,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宋于就那么站着,隔了许久,才听唐续懒懒散散的开口说道:“那是你自己的事。”
他人虽是懒散的,但语气却极为冷漠,说完就转身离开。
宋于没有动,仍旧就那么靠着。
她失眠得厉害,仍旧是借着酒精入睡。第二天早上起来时已经不见了唐续的身影,倒是肖韫过来了。
宋于见着他就怔了怔。
肖韫仍旧是一如既往的客气,说道:“我过来替唐总收拾东西。”稍稍的顿了顿,他接着说道:“唐总说了,您没地儿可去,这房子只要您还是唐太太,您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这意思是再明显不过的,只要还是唐太太么,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如果不再是唐太太,那就麻溜的有多远就滚多远。
宋于哪里听不出这话的潜台词来,刺痛在心脏的某个角落扩散开来。一时就那么站着没动。
肖韫却没再管她,直接去收拾东西去了。
唐续大概是不打算再回来住这边,日常用品衣物都收走了。肖韫的动作很快,没多时就离开。
明明没有哪儿有变化,却在他收拾东西离开后房子陡然间就变得空荡荡的。宋于就那么久久的在客厅里坐着。
她是疼得厉害,莫名的疼痛沿着四肢百骸的扩散开来。她茫然无措,许久之后走到了酒橱前,打开了一瓶酒大口大口的喝下。
酒精能让疼痛暂时的停歇,她变得麻木起来。她克制着自己什么都不去想,却又不自觉的想起那些点点滴滴来。
原来,有些记忆是会在时间里悄无声息的渗透的。她甚至未察觉,就已深深的印入了脑海中。
也许是知道不会有结果,她比她想象的平静许多。只是任由着疼痛蔓延开来。
宋于是在唐续离开后的第三天接到张妈的电话的,她告诉她,老师说宋庭很有画画的天份,询问她是否要给他报一个画画的兴趣班。
已经独自呆了几天,陡然听到张妈的声音她才回到现实里来。她这下才想起,她并不是一个人。她还得……生活下去。
她打起了精神来,让张妈给宋庭报上。并出去给她转了账。
回来后她在阳台上呆了一整夜,在第二天便去了云安市。这次没有任何人再跟着,她是独自过去的。
大抵是因为在阳台上呆了一整夜的缘故,她到云安市之后大病了一场。浑浑噩噩的发起了烧来。她没有去上班,在出租屋内睡了一整个星期,勉强的好起来之后才去了社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