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允儿嗯了一声,将陈凡递回给她的签条小心翼翼的收入怀里,提起长裙,竟是缓缓坐在了堤边的一块突起的大石上。
夜寒深重,这大小姐竟似没有觉察般,望着那湖面轻轻的发呆。陈凡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便在她身边也找了块石头坐了下来。
“西湖之美,在于山水,人世之美,在于知心。”李允儿轻轻一叹道:“只是与我知心之人,却是何处去寻呢。”她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在请问陈炎,眉头紧蹙间,却是淡淡的忧愁尽现。
她这一开口,陈凡便知道了,这小丫头还在想姻缘。真的是才多大啊!就开始思考自己的婚姻大事了!你家李老头还没说什么呢!不过李家都被人欺负成这样了,李老头为什么还会沉得住气啊!日后一定要好好查查,这件事有古怪!还有那天那几个人,都有古怪!但现在还是陪好这个小丫头吧!这么大就开始打理偌大的李家!真是辛苦啊!
陈凡无奈笑笑道:“大小姐,这签卦上说得明白了,知心之人,需要你自己用心体察,逢到了便莫要错过。与其这般哀叹,倒不如去好好观察一下你周围的才子公子们,没准你想要的就在他们中间呢。”
大小姐懊恼的看了他一眼道:“你这人,方才解签还是那般正经有些学识,现在却又扯些不着边的公子哥做什么?”
不是吗?你不选公子哥,难道还要选我啊?这件事可不能开玩笑,自己绝对不能和李家扯上关系,尤其是李家那个老头,自己看见他就想揍他!要不是虎卫没有殴打长辈的条令,就是打不过也要和那个李老头掰扯一下!
他心里正在想着李老头那副可恶的嘴脸,忽闻李允儿问道:“陈炎,临来杭州之前那晚,你是不是躲在了玉霜房里?”
陈凡愣了一下道:“不是啊,这怎么可能呢?我是个正经人唉,二小姐比我还正经,我怎么会夜入二小姐的闺房,还躲在里面不出来呢?”
他的表情很无辜,一副我被冤枉了的样子,心里却是打鼓,这小妞怎么会问起这事来了,那日我可是隐藏的很好呢。
大小姐见他不老实,哼了一声道:“你莫要狡辩,那事乃是我亲眼所见,你鬼鬼祟祟从玉霜房里出来,却是在里面做了些什么?快快老实说来。”
亲眼所见?不会吧,这小丫头竟然都看到了,不应该啊!这件事怎么可能呢!当时自己离开的时候还特意留意了一下周围,确定没有其他人才走的!怎么会被发现呢!怪事!
他想了想,这事可不能老实交待,暴露了与玉霜的事情倒没什么怕的,但是那院子里还住着李夫人呢,那夜的事情过于诡异香艳了些,是绝对不能老实交待的。
“大小姐,你是不是眼花了?”陈凡笑道:“那么晚了我怎么会出现在二小姐房里呢?这声誉两个字,不仅你们女子爱惜,我也甚为看重的。我在李家也有段时间了,却一直严格自律,洁身自好,在院里也是出了名的人人夸赞。怎么会做出那样的事情呢?”
大小姐见他狡辩,又说什么严格自律洁身自好,心里又好气又好笑,就你这人也能说的上这八个字?不说妙音坊的秦悦然,单是那大院里的丫鬟,做梦想着你的,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你这人竟也好意思说洁身自好。
大小姐又想发怒又想笑,香肩急擞,忍住笑道:“你这人莫不是天生就没有脸皮,这般话儿也能轻易出口,我与你说话,却是真的没了法门。你承认也罢,不承认也罢,我便只告诉你,你莫要欺负玉霜年幼。我李家的女子虽然羸弱,却也不是人人都可轻薄的。”
“我怎么会轻薄呢?”陈凡无辜地道:“我是‘爱护’都来不及呢。大小姐,你莫要把我想成了什么登徒浪子,除了爱得广博,我还真找不到自己有什么缺点呢。”
大小姐对他的脸皮早已有了深刻了解,便当没听到他的话般,只是感觉与这人说话,竟是越说越找不到方向,自己拳拳打去都是用力,但这人便仿佛是棉花做的,轻飘飘的不着痕迹的便都化解了,实在是让人心生郁闷。
本来解了签的美好心情在这陈炎面前也消失殆尽,李允儿恼怒起来,便不去理他,只看着远处的湖天一色发呆了起来。
夜空幽远而深邃,无数颗明亮的小星,星星点点散落在空中,映射在水里,竟仿佛星空倒垂,落在了水中。
大小姐从来没有这般在湖边欣赏过夜空,此时在这美景的诱惑下,忍不住轻轻抬起头,凝望着星空良久,忽然伸出纤纤十指道:“陈炎,那两颗是什么星?”
陈凡下午走的急,身上穿的衣服薄了,在这湖边冷风一吹,却是有些凉意,只想着早点回去呢,哪里有心思去管那是什么星,便打了个呵欠,头也不抬的道:“文曲星与太白金星。”
大小姐见他这人这般没趣味,哼了一声道:“我与你说话,皆是诚心,你却这般敷衍,无趣的紧。”
大小姐,你穿着厚厚的冬衣自然不怕,我可就只穿了一件长褂呢,冻着就只有我了不是。陈凡哀叹一声,顺着大小姐手指的方向看去,那两颗星星既大又亮,遥遥相望,周围拱着一群小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