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凡白点头,转身望着于胖子道:“于会长,这陈炎一人群殴你们多人,就算他双手双脚,四肢一起,却也难以做到。你是否记错了?”
于胖子额头汗珠滚滚,都是自己太贪大了些,说什么群殴啊,他急忙改口道:“大人,是这陈炎先殴打于我,接着又是殴打陶公子,在场诸人皆是可以作证。”
陶东成也接着道:“于会长句句皆是属实,学生以身家性命担保。”
孟凡白嗯了一声道:“那便不是群殴,是互殴了,是也不是?”
这次于胖子却是学乖了,急忙道:“大人,是那陈炎率先动手,我们还没还手,便已被他殴打了。”
“这便是了,陈炎,你可曾殴打这于会长诸人?”孟凡白转对陈凡道。
“谈不上殴打,只是简单切磋了一下。熟悉我的人都知道,我一向是喜欢‘以德服人’的。”陈凡无耻的道。
那李掌柜立即跳出来道:“一派胡言。你殴打于会长与陶公子,乃是我们亲眼所见,你还想狡辩?”
孟凡白点头,声音却是提高了许多道:“陈炎,你可知罪?你因何要殴打于会长二人?”
陈凡还没说话,那于会长却是抢着说道:“孟大人,我们只是与李家商讨一下经营问题,一言不和,那陈炎便要打人,还请大人明察。”
“哦,”孟凡白一副明白了的神情:“于会长,这里是浙江的地界,陈炎一个小小家丁,无权无势的,竟敢殴打你们?实在是过于狂妄了,饶恕不得。”
那边刘月娥却是听不下去了,跳起来道:“孟大人不要听他们胡说,是于会长他们欺行霸市,欺人太甚,陈炎才愤而反击的。”
刘月娥一串连珠炮,将杭州商会如何威逼李家,陶东成如何助纣为虐,武陵商会如何服软,皆是娓娓道来。她看似是个粗筒子,实则是个人精,涉及到杭州商会如何霸道威逼的,便是大书特书详细道来,说到陈凡打人,却是说陈炎基于义愤才愤而出手,否则以他一个小小家丁,再强横又怎能当庭殴打这两位头面人物。
孟凡白听得眼睛眯起,看不出是个什么态度。陈凡却知道这个老头只要眼睛眯起来准没好事,这孟老头问的几句话里,处处学问,大有玄机。
听完刘月娥的描述,孟凡白眉头一皱,望着于胖子道:“于会长,可有此事?”
于会长急忙道:“大人不要误会,我杭州商会绝无霸市之意,只是就着经营一事与大小姐好生商量。”
“商量?”陈凡嘿嘿一笑道:“于会长是如何商量的?便是要让李家将这一省的经营权交给李掌柜,否则便不许李家在这杭州经营,这便是于会长所谓的商量么?”
于会长嘴唇嗫嚅了几下,却不敢否认。
而这时在一旁坐着一直没有开口叶浮生则敲打着桌略加思索道:“孟大人,您是三朝元老懂得太多,自然知晓这经营的道理。这个我不熟,但是我知道经营之事,乃是天下民生之大计,有才能、有技巧者经营之,还需得竞争充分,才能促进商事迅速发展,繁荣我沧澜之贸易。而像于会长这样,为了一己私利,便目光短浅,动用种种手段,阻碍别人正常经营,长此以往,不仅杭州和浙江的百姓无法享用最新的产品,便连那自由经商的气氛,也要被打压殆尽。这商业之事,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如此打压之下,浙江一省的经营却如何能进步?”
这一番话洋洋洒洒,叶浮生说完之后所有人都蒙了,只有一旁看戏的陈凡知道,叶浮生这个小子就是在等,他想要的就是这个可以一击必杀的机会,让人绝对不可能翻盘!
孟凡白脸色严肃,望着于胖子道:“于会长,刚刚这陈炎可有说假话?”
于会长不敢说话,孟凡白又看了陶东成一眼道:“陶公子认为呢?”
陶东成没有说话,陶婉盈却是替自己哥哥辩道:“孟大人,这陈炎一派胡言,诬陷我哥哥,还请大人做主——”
孟凡白重重哼了一声,让刚刚还在为自己的哥哥辩解的陶婉盈连忙住口,然后身子不由得一退,然后孟凡白开口道:“你们既不出声,那陈炎殴人是真,你们欺行霸市却也是真了?”
诸人皆都不敢说话,孟凡白叹道:“江浙两地,乃是我沧澜经济之根基,天下大兴之粮仓。今日江浙商事之年会,皇上甚为重视,特委派老朽来与各位见见面,了解一下各位在经营之事上还有些什么难处?却未曾想到,竟会有这等事情出现,着实令老朽好生失望。”
孟凡白威名在外,那气势自是非同小可,厅中诸人皆是噤若寒蝉不敢说话。
孟凡白哼了一声对杭州府尹道:“古大人,依我沧澜律例,殴打他人,该当何罪?”
于胖子和陶东成虽然贵为武陵,江浙两地商会的会长,但却是民间组织,陈凡打了这二人,却是连殴打朝廷命官都算不上,顶多也就算是个殴打士绅。
“依我沧澜律条,当众殴人者,轻则杖刑,重则入狱。以陈炎殴打两位会长的情形来看,至少需要杖刑二百。”古大人道。
“欺行霸市,扰乱经营,又是如何治罪呢?”孟凡白又道。
“按沧澜律条,欺行霸市者,轻则罚没官产,重则充军流浪。”杭州府尹道。
于胖子脸色苍白,陶东成也咬着牙不说话,这扰乱经营的罪名可是不小。二人在武陵与杭州皆是横行惯了,何曾有人与他们为难过?眼下这孟凡白却是丝毫不留情面,重拳出击,打了两个人措手不及。
李允儿久未说话,听了孟凡白的话,却是心中欢喜,忍不住看了陈炎一眼,却见他正微笑,似乎早已胸有成竹。
孟凡白叹了口气道:“陈炎尚还好说。于会长与陶公子,乃是我沧澜之栋梁,那欺行霸市之说,却尚未构成事实,古大人,依你之见,这事该当如何是好?”
杭州府尹道:“大人,依卑职之见,于陶二位会长不当在先,陈炎打人在后,却皆是有过错,不如让他三人明澈是非,好好反省,引以为戒。”
这杭州府尹显然摸透了孟凡白的意思,这个法儿最息事宁人。其实若要真论起来,陈炎打板子难免,那两位会长的罪责却也不小。
孟凡白微微一笑道:“这样啊,那两位会长意下如何?”
于胖子不敢说话,陶东成却是一咬牙道:“大人如此开恩,学生自不敢多言。只是今日这陈炎殴打学生和于会长,我二人固然可以不在乎,但他却将我武陵,江浙二地的商会置于何地?今日大人不计较我们之错,学生十分感激,可这李家藐视两地商会之罪,学生身为武陵商会会长,却不能坐视不理。今日趁了大人在场,我便要与李家来一场公平的比试。”
“哦?”孟凡白大感兴趣的道:“比什么呢?”
“文斗武攻!”陶东成咬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