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姐姐,你怎的了?”可欣一惊,急忙将她抱住,手掐她人中轻轻揉捏着。
洛凝长长出了口气,缓缓睁开眼睛,柔弱的道:“可欣,陈公子——公子他输了么?”
杜可欣还未摇头,便听外面已经有人起哄起来:“做不得诗,那你便速速退下,别妨碍别人比试。”
赵康宁与吴雪庵见陈炎第一轮便如此露怯,脸上顿时有几分轻蔑之色,唯有侯跃白心里疑惑,他认识的陈炎可不是如此轻易认输的人,或者说,他从来就没有输过。
陈凡看了起哄的几人一眼,笑道:“我吟不出含有梅字的诗句,但并不代表我咏不得梅。”他将手中杯酒一饮而尽,缓缓踱了几步,带着些许醉意道:“万岭千山携白首,天赐胭脂轻抹腮。遥问兰竹春何在,玉骨冰肌暗香来。”
“好——”这次却是洛远、青山、郭无良几人带头吆喝,厅中皆是识货之人,顿时叫好声响成一片。
那学政微笑点头道:“由远及近,善用比喻,全句无雪无梅,却是雪中赞梅。果然有些门道。这咏梅一首,当以这位才子为最佳。”
赵康宁和吴雪庵脸色皆是难看,没想到这第一阵,就让陈凡取了先机。二人再不敢有轻视之心,赵康宁想起他那对联的美誉,更是暗骂自己愚蠢,会对对子的人,怎么可能不会诗词呢?唯有侯跃白已经习惯了陈炎的突出,倒无多大意外。
躲在帘子后的洛凝轻轻拍着酥胸,嗔道:“陈炎这个家伙,吓死个人了,再也不理他了——”
杜可欣扑哧笑出声来,轻道:“不理他?待会儿走的最快去见他的,不知道又是谁了?”
洛凝羞道:“他是你你老师哎,你自然为他说话,真是女大不中留了!”
两个女子咯咯笑成一团,杜可欣道:“凝姐姐,我跟你说个秘密,我母亲说老师其实是个文盲,今日做这诗可不容易,还特意取了第一阵的第一,这可都是为了你。这下你可以放心了。不用再晕过去了。”
“讨厌。”洛凝脸腮轻红,小声道:“可欣,你别误会,我和陈公子没,没,没——”她自己都害臊的说不下去了,再说没什么,连傻子都不信了。
杜可欣笑道:“凝姐姐,你有这心思,便应该早些与我说,老师这人,我母亲说过,但凡对他好一点,他都会对你好上百倍。”
洛凝轻嗯一声,不敢说话了,但是杜可欣心里有一句话却没有说出口,那就是母亲还说过这是老师最后出现在她们身边的时刻了!
虽然不知道母亲为什么这么说,可母亲从来都没有说错过!
这第一阵十进六的比赛算是完成了。陈凡取了排位赛第一,赵康宁、吴雪庵、侯跃白连带着其余两位才子皆进入了六强。
众人见最不被看好的小子竟然成了一匹黑马,自然有些惊讶,便到处打听他的名头起来。待到听说这人就是洛府宴上折了对中之王的李府家丁陈炎之时,顿时惊诧异常,这家丁着实有才啊。以一个小小家丁,能够杀入金陵赛诗会六强,怎不叫人刮目相看。
第二轮是六进四。陈凡旁边的两位才子,第一轮是勉强过关的,看了别人的表演,心里顿时好生沮丧,自认才学之上,确实比不上前面四人。
陈凡见他二人脸色,便知他们心思,笑道:“二位兄台,莫要沮丧,这诗词之说,本来就是玩闹二字,若是过于计较,反而落了下乘。”
那二人见他面醉心不醉,又如此与人亲近,心里着实敬佩,便对他抱拳一笑,将眼前美酒一饮而尽,自觉心境也上了几分。
师爷大声唱道:“此第二轮,唯有四位才子可晋级。请江苏都指挥使程德大人赐题!”
那黑脸程德站起来大声道:“我程某人,生于行伍,粗人一个,对于诗词不太精通。今日出这个题却为难我了,我见这船上美酒佳肴,甚是丰盛,那便取个酒字为题吧。”
诸位才子明了,这次都指挥使大人出了个酒字题,却是空间广阔,任人发挥,写的好不好,就看意境了。
此次却是小王爷赵康宁率先起立道:“学生赵康宁,饮酒诗一首:‘对酒不觉眠,落花沾青衣。醉起看溪月,鸟还人亦稀。’”赵康宁的饮酒诗做的有些味道,说的是夜入花溪喝酒的美事,倒也算不错。
侯跃白亦站起道:“学生亦有饮酒诗一首:欲摘梨花新做酒,秦淮烟波雨不休。晓妆镜前听风起,半遮脸来是离愁。”这诗乃是一首闺怨,意境不俗,比赵康宁那首还要强上几分。
吴雪庵微微一笑,大声吟道:“飞雨吹枰近黄昏,轻衣曼舞傲俗尘,玉箫吹断且共酒,幽轩坐隐月照魂。”
学政与洛敏一起点头,论气势,论意境,前三人当中,以这吴雪庵为最佳。
众人目光便直接落到了陈凡身上,这个家丁有着太多的神奇,没人知道他会做出什么。陈凡起立笑道道:“哪位小哥,为我拿些纸来——”
早有小厮殷勤送上纸笔,陈凡却将那毛笔砚台往边上一丢,取出铅笔刷刷写上几个字:“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