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脆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这男子偏头看过一眼,收回目光,没有应话,依然专注于眼前。
何清小跑过来,便见父亲在前头,似乎在查看什么,她往前走去,见到那具尸,忽然吓了一跳,脸色煞白,几乎跌倒。
何父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微微皱眉,说道:“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何清顿时低下头,不再言语,过了许久,才悄声问道:“爹,他是谁啊?”
“一个山贼。”
何父站起身来,说道:“应是招惹了厉害的人物,被人杀死了。”,
他放下药笼,一手抚须,沉吟道:“从四边来看,先前这里人不少,只是都逃散了。河边有个印记,约莫是有人躺在那里,这个山贼站在他面前,这刀从胸口入,背后出,多半是被躺着的这人所杀,至于其他人,应是贼匪同党,只是不知为何,反而逃得十分慌忙。”
何清听到有人躺在那里还能杀人,不知为何,想起了那连走路都十分艰难的白启,心想:“不会是他罢?”
就在这时,何父背了药笼,拾起药锄,朝着她说道:“你随我回去,这几日不要再来了。为父今日不回家,要去寻人过来,查看一番,看看能否寻出行凶之人的痕迹。”
何清闻言,低声道:“反正这人是个山贼,又不是好人,恐怕是他要害人,才被人杀死的。这种恶人,死也就死了……”
“闭嘴!”
何父眼中迸出锐利的神色,怒道:“不论这厮是山贼还是大盗,不论他是杀人放火,还是奸 淫掳掠,不论他罪该五马分尸,还是凌迟处死,可这……都该是朝廷的事情。不论此人罪责再大,终究还是要用朝廷律法杀他,而不是什么人都能动手的!”
“古往今来,无规矩不成方圆。”
“侠以武犯禁,在我眼中,真正该杀的,不是这些拦路劫道的货色,而是这些不尊律法的武人。”
何父沉声道:“习武之人,自恃本领,肆意践踏律法,擅自杀人,私设刑法,才罪该万死!”
何清见父亲如此威严,心中惧怕,不敢回话,只是心中不免在想……若自己是有本事的人,遭遇拦路劫道,总不能任人宰割。
何清的父亲没有再多说,自顾自的走向山中。
而在监狱里,张岳恶狠狠的看着或躺或坐在地上的囚犯。
良久之后,张岳见没人答话,略显尴尬的他一甩衣袖便走了出去。
陈凡看了一眼旁边的谢龙。
“刚刚为什么不拆穿我呢?我都快把你打成重伤了。这可是你唯一的机会。”
谢龙摸了摸脑袋,略微思考了一番。
“为什么要拆穿你呢?拆穿你,我除了会得到一时的快感,那之后,我又能得到什么呢?”
陈凡笑了笑没有说话。
谢龙站起身子活动的活动,然后拍了拍陈凡的肩膀。
“这里是监狱,在别人的眼中这里是人间的地狱,但即使是地狱,也有地狱的规矩。”
陈凡看了一眼谢龙,扭头看向周围的那些囚犯,从他们的眼中看到的只有敬佩,没有半分仇恨。
虽然陈凡很不想说,但是现在这些囚犯的眼神是他看过最单纯的眼光之一。
为什么不是唯一呢!
他在他的袍泽的身上也见过这样干净的眼神,那是来自信仰的坚定。
他扭头透过窗户看向,不只是喃喃自语,还是说给谢龙说的。
“有一些人,总是这样,不论身处何地,心中都会有这么一把尺子!你说呢?”
谢龙眼中闪过一抹慌乱,然后转瞬又掩饰的很好。
他走到陈凡的身边蹲下身子,看着地面上正在般拾着蚂蚁,似答非答道“小子,你看这蚂蚁是不是很弱小?”
“那你觉得这蚂蚁很弱小吗?”
谢龙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道,在你我的眼中蝼蚁就像是一粒尘埃,要杀死十分简单!”
“是啊!”
“我们将蝼蚁视为尘埃,是因为我们在它们眼中是巨人,但如果你我也和蝼蚁一般大小,我们能不能举起这粒大米呢?”
说着,将一粒大米从一个蝼蚁的背上拿了下来,放在自己的手中,把玩了一番。
“你累了?”
“那你来这里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你认出我来了?”
谢龙没有答话,但是眼神还是不经意间瞥向不远处刚刚在谢龙出手之后再出手的二人没有继续多说。
而陈凡也没有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