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邪又回到那水蓝色的睡床,只不过现下受伤的人变成了他—想来命运也真是讽刺。
张起灵才刚将他放下,让他坐在床沿,张日旋就进来了,手里捧着一个白玉盒子。
张起灵蹲在吴邪身前,张日旋打开了玉盖,室内顿时弥漫着一种清冽的气味,闻之令人精神一振。
玉盒内是那天吴邪见过的,透明黏稠的药膏。
张起灵伸手要去蘸,张日旋低声道:「族长,还是我来吧。」
张起灵没有回应,奇长的手指裹上了药膏,对着吴邪道:「张嘴。」
吴邪看着他,死命地紧咬牙关才没让呻吟逸出。
张嘴?他是开玩笑吧。
张日旋提醒:「族长,他可能没法张嘴。」
口腔的伤口一旦结痂,张嘴等於是二次伤害,这种痛不是常人可承受的。
张起灵看着吴邪忍痛扭曲的脸孔,缓缓叹了一口气。他注视着他栗色的眼眸,说:「吴邪,忍着点。」
吴邪还没能理解他话中的意思,张起灵没蘸着药膏的手已经伸了过来,一把捏住他下颚,逼他张口—
痛!令人头皮麻的痛!被他手指捏住的地方疼,口腔里再次撕裂的伤口更疼!
吴邪的惨叫彷佛来自地狱的哀嚎—张日旋别过头去,不忍再看;张起灵则是目光闪了闪,趁吴邪张嘴的那刻,裹着药膏的手指立刻探了进去。
他屏住呼吸,灵敏的手指在那无一处完整的口腔黏膜上游移,务必将药膏覆盖到每一吋伤口。
上好了药,他松开吴邪的下颚,也抽回手,指尖沾满了鲜血和腐肉。
张起灵皱起眉,心口狠狠揪了一下。
吴邪则是摇摇晃晃地不断喘气,眼泪鼻涕口水淌了满脸,说有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张日旋递上了沾水拧乾的丝绢要让张起灵擦手,他接过,却是先帮吴邪擦脸—力道轻轻柔柔,就怕又牵扯到他脸上的伤口。
张日旋看了他一眼,没说什麽,只是又递上另一条乾净的丝绢。
张起灵擦完了手,又蘸了一些药膏,准备抹在吴邪脸颊上的红肿处,没想到手才一靠近,吴邪头一偏,竟闪开了。
许是这冰莲真有奇效,否则方才吴邪明明痛到连呼吸都困难,哪来闪躲的力气—但这可不是张起灵所乐见。
张起灵耐着性子,语气中透着自己也没察觉的诱哄,说道:「你忍耐一下,这不会比方才那次疼。」
话才说完,手一伸,吴邪头又是一偏,摆明了是跟他作对。
「吴邪!」张日旋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