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来参加兰亭之会的人都是来自会稽和建康两地的名流,说起作诗谁也不会怯场。
王羲之是这次兰亭之会的起人,又是他提出的赋诗行酒令,人们于是起哄请王羲之先来。
王羲之哈哈一笑:“那逸少就抛砖引玉,献丑了。”
王羲之走到案牍前,伸手抓起狼毫,沉思片刻,一边咏唱着,一边落笔在蚕茧纸上写下一四言诗:“代谢鳞次,忽然以周。欣此暮春,和气载柔。咏彼舞雩,异世同流。迺携齐契,散怀一丘。”
一诗落成,人们轰然叫好。
谢安在一旁呵呵笑着说道:“如此盛会,逸少单作一四言诗,又只是聊聊数句,未免有些应付的嫌疑。”
人们跟王羲之都是熟稔的,闻言之下也跟着起哄,要王羲之再来一。
王羲之一笑,来回踱了几步,自然已经有人伸手撤下那四言诗。
王羲之站住脚步,冲着谢安说道:“安石兄,可愿为我研墨?”
谢安笑道:“求之不得。”
谢安挽起大袖,细细的研出了一砚好墨。
王羲之哈哈一笑,说道:“不够不够。”
你不是说我作的四言诗寥寥数句是在应付么,我就作一长篇大作,不过却要累你亲手为我研墨了。
王羲之意气风,手执狼毫挥毫泼墨,在蚕茧纸上落笔写下:“悠悠大象运,轮转无停际。陶化非吾因,去来非吾制……”
王羲之一边书写,口中一边吟咏着,越写兴致越高,转眼间已经写满了三张蚕茧纸,谢安研好的那一砚墨已经见底,王羲之依旧没有收住笔势的意思。
谢安呵呵笑着赶紧另研了一砚墨,他跟王羲之私交甚笃,熟知王羲之的脾气,他知道王羲之必定是因为刚才唐豆那一《陋室铭》而被激起了好胜之心,想要做出一同样能够传世的佳作来。
已经换过第四张蚕茧纸,王羲之终于吟诵着写下了最后一句:“……谁能无此慨,散之在推理。言立同不朽,河清非所俟。”
王羲之掷笔于案,呼出了一口大气,脸上却并无多少的兴奋。
人们轰然叫好,王羲之这五言长诗共二十六句二百六十字,其中不乏可圈可点之处,不过也只能说这诗作的中规中矩。
不过王羲之的名声却并非是因为他的文采,而是因为他的书法,他这诗刚刚作罢,就已经有人想要开口向他讨要了。
王羲之有些意兴阑珊,今天作出的这两诗算得上是他平生的佳作了,可是这两诗跟唐豆的那《陋室铭》比较起来,意境上相差甚远。
唐豆那《陋室铭》可以传世,而他这两诗却只能传时。
传世、传时,相去甚远……
唐豆也跟着人们一起叫好,两个巴掌都拍红了。
亲眼得见王羲之挥毫泼墨,这眼福世间几人能有?
而唐豆最大的收获是从王羲之书写这两诗的落笔手法上获得了不少的灵感,现在他就已经手痒难耐,想要动笔试一下刚才观看王羲之书法所获得的那些心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