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坳子那头,村长陶恩国顶着板寸头慢悠悠的走过来,最近跟高唐掐赢了一仗,得意劲一上,腰板挺得直,还哼着小调。
“梁子,捞起来了?我还怕你忘了,特意过来看看。”
“村长,大个头多着呢,还有头大鲇鱼,七八斤呢,到时候我给您家送去,那玩意吃着长劲。”
陶恩国朝乌篷船里瞅了瞅,真像高粱说的,今年龙湾水库的收成比去年更好,里面的家伙越长越肥。
“梁子!会不会少了点?”
高粱一愣,怎么会少?他掐的可准了,给几个村干也算留了大份子,还多出了半成。
“村长,您放心,村部的都另外留着呢,到时候先给您家送去。”高粱眨巴眨巴眼,琢磨陶恩国的意思,脸上笑嘻嘻的。
陶恩国还是摇摇头。“梁子,你不知道!咱们高阳村就像后娘养的,每次乡里拨个款子,到咱们这,能剩个三瓜两枣就不错了。我这个村长看着风光,里外不是人哟,还有高唐这老狗ri的在这添堵。”
“是是是!村长,咱们高阳村还有人不认着您的,别看他高狗ri的姓高,娘的到处摸女人家门,个断子绝孙的货,还得瑟个屁。”
“哈哈!没错,娘的高唐那狗ri的就留下个带把的,绝了香火……”陶恩国一下子有点噎住了,脸上不太自在。
村里生个女儿总是不得劲的,没个儿子,骂断子绝孙算是轻的了。要不是高唐是村支书,别人还不定怎么嚼舌根呢?
高粱骂高唐,陶恩国是得劲,问题是,高唐家就一个女儿,陶恩国就更绝,柳chun桃连个动静都没有,男人的种都被她下面的大渠沟给吞没了。
“咳……梁子,咱接着说!”
高粱还是那副笑嘻嘻的样,这没声没息给陶恩国添个堵,偏偏还装个没事人一样,这感觉真他娘的爽。
“梁子,再下两网子,给村里留足了小个的,剩下大个的明天去乡里赶个集,卖咯!卖的钱你就看着交村里,给明年早chun留点化肥款子,乡里的款子拨到咱们这,都说没了,你说咱们能怎么办,只能自个想办法啊,不然全村人一年的口粮还不得少了去。”
高粱的心里敞得跟镜子似的,却没声没息的听着陶恩国在那叹气。“村长,您看您,都帮着咱们想事呢,不像高唐那狗ri的,好酒都让他喝了,好女人都让他骑了,就没给咱们想个辙!”
陶恩国心里就像夏天喝了蜜糖水,透心的舒坦。“上过高中的人说话就是有水平,要搁以前,都是秀才了。”
秀你大爷,小爷说好比都让狗ri了也是有水平。这些狗ri的一个比一个黑呀,乡里的款子肯定被他们给吞了,看他家那小楼盖的,外面都是白花花的瓷砖,跟大冬天下雪一样,这才多久呢!
骂骂咧咧也没啥用,撒两网就两网呗,反正又不是自家的,提到这高粱就觉得没劲,这些肥溜溜的鱼儿,自己费心费力,还不是让那几个狗东西给贪污了。
想是搅动了龙湾水库的平静,鱼儿也贼了,高粱连下了两网子,都不是很理想。
撞邪xing了!高粱念叨。这么点可不行,卖不上足够的钱,陶恩国还以为他拿了大头呢!难道还要自己填窟窿?
高粱撑着乌篷船,往南洼子那边划去,准备再下一网。
南洼子就是龙湾水库的前身,听村里人说,都上百年光景了。龙湾水库没动工前是个深池子,也没人摸到底。
南洼子是没有浅滩的,从岸边往下跳,扎进去连个人影看不见,高粱水xing再好,也没到这块来,都说南洼子通着龙王殿,上上下下透着邪乎。
高粱在这边一撒网,笑得合不拢嘴,一网子全是大家伙,生龙活虎,蹦得老高呢,这一网差不多就上百斤了。
这下全够了,高粱也不贪多,下了船,两口盛水的大岗里全是活生生的鱼儿。高粱清完了网兜里的鱼,一块黑溜溜的东西夹在网兜里面。
这什么玩意?王八壳子!
应该说是个小王八壳子,才手板心大,缩头缩尾的,一动不动,高粱把它背着放地上,也不伸出脑袋出来翻跟斗。
死家伙吧!高粱仔细瞧了瞧,又不对,死王八腥得很,这个小王八壳子不仅不臭,好像还有种好闻的味道!
从壳子上敲敲,发出咚咚的声音,是空的!
高粱欣喜的沿着边缝儿仔细瞅,从边缝儿上撬开,里面果然是空的,就是一个假壳子,里面滴溜溜的躺着一个小肉球,圆溜溜,黑呼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