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前言
《情欲乐园》原名《伊甸园的出口》(exittoedin),是《夜访吸血鬼》及《窃尸贼的故事》的作者安妮。莱丝(annerice)以「安妮。伦普林」的笔名写成的动人情欲故事。安妮。莱丝是美国当红女作家,不久前才接受「花花公子」杂志的访问。
《情欲乐园》虽曾着笔於人类「施虐°°被虐」狂的原始欲望,但真正透露的讯息不外两者∶其一,宁愿做爱(包括与爱),也不要陷於生命朝不保夕的战争危机中,所谓「做爱,不要作战」;作者强调「方面的事情,都不会让你嫌恶、迷乱、扫兴。只有真正的暴力、真正的伤害、真正破坏另一个人的身体与意志,才会引起你的敌意┅┅」旨哉斯言。其二,作者不惮其烦描述「由而生爱」的生理与心理过程,手法相当高明,将一男°°艾略特,与一女°°丽莎,分章交叉刻划,俾发挥淋漓尽致的阅读效果。论者将此书誉为技巧巧妙的作品,集情欲作家亨利。米勒(《北回归线》作者)、安娜伊丝。宁(《亨利与君儿》作者),与d。h。劳伦斯(《查泰莱夫人的情人》作者)三者的大成。
第二章一节 我的名字叫丽莎
我的名字叫丽莎。
我身高五尺九寸,头发很长,呈暗棕色。我经常穿着皮衣,足登长统马靴,有时,穿上像手套那麽柔软的皮背心,甚至搭配上一件皮裙。我喜欢蕾丝,特别是能够找到自己喜欢的那一种∶很复杂、很老式、雪白色的。我的肤色很白,所以很容易晒黑,脯大,双腿修长。虽然我从来不觉得自己很美,但是,我还是知道自己很美。要是我不美的话,我就不会是「俱乐部」的一名教练了。
骨架匀称,眼睛大,这是我认为的「美」的真正基础°°头发浓密,颇有实质°°加上我脸上的神情,看起来很可爱,大部分的时间甚至透露出有点茫然若失的模样。但是,一旦开始说话,即能在男奴隶或女奴隶心中引发恐惧的情绪。
在「俱乐部」,他们叫我「完美主义者」。在像「俱乐部」那样的地方,人们这样称呼你,可说是非同小可的恭维,因为在「俱乐部」中,每个人都在追求某一种完美,每个人都在努力,而「努力」是其中所涉及的欢乐的一部分。
「俱乐部」一成立,我就参与其事。我帮忙创立「俱乐部」,拟订「俱乐部」的宗旨,同意最早期的成员及最早期的奴隶入会。我订下规则及限制,构想并创造出今天大家在那里所使用的大部分设备。我甚至设计了一些平房、花园、晨间游泳池及喷泉。我自己装潢了许多间套房。很多人都竞相模仿,让我发出会心的微笑。「俱乐部」并没有真正的对手。
「俱乐部」会这麽成功,是因为它对自己有信心。「俱乐部」的魅力和恐怖就是从这一点发展出来的。
本书就是叙述发生在「俱乐部」的某一种事情的经过。
故事其实有大部分甚至不是发生在「俱乐部」的。故事是在纽奥良,以及纽奥良附近的贫穷乡村发生的。还有,故事也在达拉斯发生。但这一点事实上并不重要。
故事是在「俱乐部」开始的。无论故事从「俱乐部」发展到什麽地方,都涉及到「俱乐部」。
欢迎到「俱乐部」来。
第二章二节 新的一季
我们在等待飞机降落的空地,巨大的喷机缓缓地绕着岛屿飞行。我说那是观光路线,因为你可以很清楚地看到一切∶白糖似的海滩、小海湾,以及「俱乐部」本身那一大片绵延不断的土地°°高高的石墙、绿树掩映的花园,以及一望无际错综的瓦顶建筑,半隐在含羞草和胡椒树之中。你可以看到一丛丛白色与粉红色的山杜鹃、橘色的小树丛,以及长满罂粟与深绿色青草的田野。
港口就在「俱乐部」的大门口。在土地的远方是热闹的飞机场,以及直升机机场。
每个人都为了新的一季而光临此处。
那儿有二十架的私人飞机,在阳光下闪烁着银光;还有六艘雪白的游艇,停泊在近海处,蓝绿色海水所散发的光辉之中。
「至福」号已经停在港口中,看起来像一艘玩具船在一大片亮光中静止了。谁会猜想到∶里面有大约三十名或更多的奴隶,无声无息地等待着主人把裸身的他们赶到甲板上,走进海岸之中?
奴隶全都衣着整齐,坐船前往「俱乐部」,其理由很明显。但是,在允许他们看见这座岛屿°°更不用说踏上这个岛屿°°之前,衣服都被剥了下来。
他们只有裸体、卑屈的份儿。他们所拥有的一切东西都编成连串的号码,储藏在一处巨大的地窖中,一直要到离开的时候才归还。
每个奴隶的右手腕都戴着一副很薄的金手环,上面巧妙地雕刻着名字与号码,以供辨认身分之用。只是最初的几天,要用一油笔在那美妙的裸体上记下很多东西。
飞机缓缓下降,更加接近船坞。我很高兴,那小小的光景还没有开始。
在检阅之前,我还有一点时间待在自己安静的房间中,约莫一个小时,足够喝一杯加冰的孟买琴酒。
我的身子坐了回去,全身有一种缓缓的温暖感觉,一种正在扩散的兴奋之情从内心涌起,似乎覆盖了我整个皮肤的焦虑情绪。那是可贵的感觉,因为「俱乐部」为他们准备的东西才要开始。
我非常渴望回去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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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发现,基於某种理由,假期越来越难过了,外在世界中的那些日子显得非常的不真实。
去探望在柏克莱的家人,已经变得令我无法忍受,因为我必须避开同样的老问题,那就是我一年中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做什麽?都住在什麽地方?
「看在上帝的爱的份上,告诉我,为何这样守密?你都到什麽地方了呢?
」
有些时候在饭桌上,我完全听不到父亲在说什麽,只看到他的嘴唇在动。
当他问我一个问题时,我必须捏造藉口,说是头痛,感觉不舒服,因为我本不知道他问了什麽事情。
真奇怪,最美好的时光是我还是小女孩的时代,那些曾是我最憎恶的时光∶我和父亲在傍晚时分,绕着街区走着,上山又下山,他念着玫瑰经祈祷词,柏克莱山的夜声在我们四周响起,我们都没有说一句话。在小时候的这些散步时光中,我并没有感到痛苦,只是像他一样的安静无声,透露着一种无以名状的忧伤。
有一个夜晚,我跟妹妹开车到旧金山。我们在「北海滩」一个叫「圣皮尔」的明亮小地方一起吃饭。有个男人站在吧台旁,一直看着我,是典型的英俊年轻律师型的男人,灰色的狗齿格夹克,下面是一件白色的缆索状针织毛衣,头发理得像被风吹散了似的,嘴唇像随时准备微笑。就像我过去总是尽可能避免的那一种男人°°无论嘴部多麽美,表情多麽鲜明。
我的妹妹说∶「现在不要看,他会活生生吃掉你。」
我非常想要站起来,走到吧台,开始跟他谈话,并把车子的钥匙交给妹妹,告诉她说,我第二天才去看她。可是我为什麽不能这样做?我一直在想着这个问题。只是跟他谈谈吗?毕竟,他跟一对男女在一起,而且显然没有约会。
那会像是什麽呢?他们所谓的「平凡的」?地点是俯瞰太平洋的一间小小的旅馆房间,房间里面住着这位非常健康的「正直先生」,他不曾梦想到自己是跟来自世界上最堂皇的异国俱乐部的「华服小姐」同床?也许,我们甚至会到他的公寓那儿°°一个小小的地方,里面有很多硬木家具与镜子,并且可以俯瞰海湾的景色。他会假装自己是米尔斯。戴维斯,我们会一起做菜。
丽莎啊,你的脑筋有问题。你的专长是幻想,但不是那种幻想。
立刻离开加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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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那些平常的娱乐在日後对我并没有多大的帮助°°虽然我曾到「罗德欧大道」大肆搜购新衣服;在一个午后旋风似地造访达拉斯的沙科维兹;到纽约去观看「猫」、「我的一个与唯一」,以及两三出很的外百老汇戏剧。
我经常到博物馆,曾到「大都会博物馆」两次,只要抓住机会就到处欣赏芭蕾舞,除外还买书,很多的书,以及影碟,以便度过往後的十二个月的时光。
所有的这一切本来应该很有趣的。我在二十七岁时所赚到的钱,比自己梦想一生要赚的钱还要多。我偶尔会努力去回想那种滋味∶当我想拥有夏图克街那家「比尔店」的所有金色包装口红时,事实上口袋里却只有一个银币,够买一包口香糖。但是,花钱并没有什麽意义,只是让我筋疲力尽、兴奋急躁。
除了很少数的时刻,也就是那种苦乐参半的时刻°°纽约的舞蹈与音乐非常令人狂喜的时刻°°不然我一直都在倾听着一种内心的声音,它一直在说∶
回家吧,回到「俱乐部」。因为如果你现在不立即转身回去,俱乐部可能就不会再存在在那儿了。而你自己眼前所看到的一切都并非真实。
真是奇怪的感觉。法国哲学家所谓的一种荒谬的感觉,使得我浑身不舒服,觉得无法找到一个地方深呼吸一下。
开始的时候,我一直需要假期,需要走过正常的街道。那麽,为什麽这一次是那麽焦虑、那麽不耐烦,感觉自己所爱的人的安宁被威胁了呢?
最後,我在位於达拉斯的「阿道弗斯」旅馆的小房间里,重复观看着同样的影碟。那是一部小型电影,由男演员罗伯。杜华尔主演,片名叫「安杰罗,我的爱」,是描述纽约的吉普赛人的影片。
安杰罗是一个明的黑眼小孩,大约八岁大,很世故、很聪明、很俊秀;这是有关他的电影,有关他以及他家人的电影,而杜华尔让这些人杜撰出很多属於自己的对话。这部电影比真实更真实,描述他们在自己的吉普赛社区中的生沽。他们是置身於事情中心的边缘人,他们就置身於纽约之中。
但是我却很疯狂,因为我坐在达拉斯一间黑暗的旅馆房间中,重复看着这部电影,达七次之多,因为它的真实透露了异国情调。我看着这个敏锐的黑发小男孩,打电话给他那个不到十岁的女朋友,跟她瞎聊,或者走进一个唱西部乡村歌曲的女童星的化室,跟她调情。这个无所畏惧而心地善良的小男孩,完全浸在生活之中。
最後,这一切意味着什麽呢?我像一位大学生似的不断自问着,为什麽我会想哭呢?
也许,我们全是边缘人,我们全都以不寻常的方式穿过一处由「正常状态」所构成的荒野,而这处荒野只是一种迷思而已。
也许,甚至在旧金山「圣皮尔」酒吧的那位「正直先生」,也是一种边缘人°°写诗的年轻律师°°第二天早晨如果我说,「猜猜我靠什麽维生?不,其实是一种职业呢,是很严肃的,是┅┅我的生活。」他还是会照样喝咖啡、吃面包,不会表现出很震惊的样子。
真是疯狂。喝着白酒,看着一部有关吉普赛人的电影,把灯转熄,注视着夜晚的达拉斯,所有那些发亮的高塔,像阶梯一样升到云层。
我生活在「边缘人天堂」,不是吗?在那儿,你所有的秘密欲望都可以得到满足,从来不会孤独一人,并且一直都会恨安全。那地方就是「俱乐部」°°我的成年生活都在那儿度过。
我就是需要回到那儿,如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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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儿,我们又在「伊甸园」上空盘旋,几乎又可以很详细地看着那些新来的奴隶走进来。
我想看那些奴隶,看看这次是否有什麽新奇的东西,完全非比寻常的东西┅┅啊,古老的罗曼史!
但是,每年奴隶都不同,都稍微聪明、有趣、世故。每年,当「俱乐部」
变得更加有名,当越来越多像我们一样的俱乐部开张时,前来的奴隶的背景就变得更加多样。你从来就不会知道那儿会发生什麽事情,也从来不会知道体与神秘会以什麽新的形式出现。
就在几天以前,才举行过一次很重要的拍卖,是值得注意的三次国际拍卖中的一次。我知道我们买下了一大批奴隶,整整两年的契约,大约是三十名男人和女人,他们全都很迷人,由美国与海外一些最佳豪门提供了优秀的文件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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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奴隶要在那种拍卖场合出现,得先受过最佳的训练,而且必须每次的考验都通过。我们时常从其他来源获得一位非自愿或不可靠的奴隶,由於玩弄皮杖和皮带,在多多少少意外的情况下惹上了什麽麻烦。我们会很快解放与资遣这些奴隶。虽然我们不喜欢这种损失,但奴隶本身并没有错。
然而,令人惊奇的是∶他们之中有很多人会在一年後於最昂贵的拍卖台上出现。要是我们又选上他们°°只要他们够漂亮、够强壮,我们会选上他们°°他们就会在日後告诉我们说,自从被解放後,他们一直梦想着「俱乐部」。
但是为了让拍卖继续下去,这些错误并不会在大拍卖中出现。
拍卖前两天,奴隶们在委员面前接受检验。他们必须表现出完全的服从、敏捷,以及弹。文件经过检查再检查。委员们据奴隶的耐与脾评分,并按照一连串的生理标准分类。如果你想要的话,只要看看内容广泛的目录和照片,就可以买到令人满意的奴隶。
当然,我们为了自身的目的,会再度进行这一切的评估工作,并且据我们自己的标准,再度挑选奴隶。但是这意味着∶这些在拍卖中出现的「商品」
是第一流的。
如果一名奴隶不是很优秀的货色,不会很熟练地站在亮着灯光的平台上,接受数千只手与眼睛的检视,那麽,他就无法进入拍卖筛检房中。
开始时,我是习惯亲自去参加重要的拍卖。
不只是因为我喜欢从这些毫无经验的年轻人之中选择自己想要的°°无论他们接受了多少私人的训练,他们都是毫无经验的年轻人,除非我们训练他们°°而是因为拍卖本身非常令人兴奋。
毕竟,无论你把一名奴隶准备得多好,拍卖对於他或她而言都是一种剧变。裸体的奴隶站在用心打亮着灯光的台座上,身体经常在颤抖的,眼泪尽情地流,透露出可怕的孤单模样。在这里所有奇妙的紧张与痛苦,像艺术品一样致地展示出来,每一丁点儿都像我所设想出来的任何「俱乐部」娱乐一样优秀。
有几小时的时间,你在铺着地毯的巨大筛检房中走过来走过去。墙壁经常漆着令人舒服的颜色∶朱红色或鸟蛋的蓝色。灯光非常完美,香槟很可口,没有让人分心的音乐,唯一的节奏则是你心脏的律动。
检视候选的奴隶时,你可以触碰他们、抚他们,时而向那些没有套上口衔的奴隶°°这对他们来说倒是很无情的°°问一个问题(我们称之为受过训练的声音。意思是∶他们受过训练,除非有人跟他们讲话,不然他们是不能开口的,也不能表达一点点的喜爱或希望)。有时,其他的训练员会把你的注意力引向一个很不错的货色,也许是他们自认买不起的货色。然而,有一群买主会聚集在一个非比寻常的美人四周∶要她做出大约十二种可供参考的姿势,以回应十二种不同的命令。
我从不在拍卖筛检场合中杖打或鞭打奴隶。只要你等着,只要你注意着,你就会发现∶有些人很愿意这样做。其实出价的时刻敲击在拍卖台上的那麽几响声音,就可以把你需要知道的一切告诉你了。
并且你会听到很多免费的明智评语∶这个奴隶太容易有疤痕,你花的钱不值得;这一个皮肤起来像小猫那样柔软,但很有弹;或者,像那样的小房确实是再不过了。
要是你能远离香槟,那可真是一种教育。但是真正优秀的训练员,很少显露出有关自己的讯息,也很少显露出有关所检视的那些颤抖着的可怜奴隶的讯息。一个真正优秀的训练员,能够学习到自己所想要学的一切,只要他或她溜到一位奴隶身旁,一只手很突然地抓起奴隶的颈背。
有一件事倒是很有趣,那就是,能够看到来自世界各地的其他训练员。有时他们似乎是男神与女神,从排列在门前的黑色轿车中滑出来°°到处都是那种象徵高度时髦的标志,透露着奢侈的脆弱∶磨光了毛绒的丁尼布衣,用最薄的印第安棉布裁制的露衬衫,还有那像是要掉落的露肩丝服。头发蓬乱,指甲像短剑。不然,就是那些穿着三件式黑色西装,模样比较冷漠的贵族。他们戴着古板的银边眼镜,短发梳得完美无瑕。只听到噜苏的胡言乱语(虽然奴隶们的国际语言已经在相当程度上被确认为英语),十几种不同的国籍,以特别的方式铭刻在那种几乎是必然的命令神态上。纵使在脸蛋儿很可爱、似乎很天真的训练员身上,也隐隐透露一种命令的神态。
在任何地方看到训练员时,我都认得出来,我到处都能指认出他们°°从拉克索地方的「国王谷」中的那座肮脏小亭阁,到王子港的「欧拉夫松大旅馆」中的那座阳台,我都能指认出他们。
在他们身上可以看到无趣的赠品,诸如黑色的宽表带,还有高跟鞋,是你在平常的店里找不到的。还有,他们以某种眼神「脱光」房间中每个好看的男人或女人的衣服。
一旦你成为训奴隶的人员,每个人都可能成为你的裸体奴隶。你身上透露一种超电荷的感官氛围,几乎无法抖落掉。女人裸露的膝背、裸露的手臂、挤压身体後留下的小小皱纹;男人的双手进口袋时,衬衫在膛上紧绷的模样;侍者弯身从地上抬起餐巾时臀部所显示的动态°°无论到什麽地方,你都可以看到这一切,感觉到那种象徵兴奋之情的永恒、低沈的声音。整个世界是一个快感俱乐部。
但是,拍卖中还有一种特别的快感,那就是,看到少数很富有的人,他们在自己的家中或乡村别墅之中保有训练员,并且还可以到拍卖场买进奴隶,供自己使用。他们通常是很杰出的人物,我是说这些私底下拥有奴隶的人,大多是一群很奇异的人儿。
我记得有一年,一位英俊的小伙子,才十八岁,由两位保镳陪伴着,很严肃地翻阅着奴隶目录。透过紫罗兰色的眼镜,远远地窥伺着每一个奴隶,然後走到他们身边,十分谨慎地捏着他们的皮肤。这个小伙子全身穿着黑色的衣服°°除了一双鸽灰色的手套,自始至终不曾脱掉。他在捏着一个奴隶的身体时,我几乎能够感觉到那双手套。所到之处,保镳都跟着他,而那位训练员°°我应该补充说,他是最佳的训练员之一°°也跟在身边。他的父亲多年来一直拥有一位训练员,以及两名奴隶,现在该是儿子学习享受「这种娱乐」的时候了。
他看中了一个很强健的男孩与一个同样强健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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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了解我所谓的一个「男孩」与一个「女孩」,我并不是说「孩童」。「俱乐部」,以及有名的拍卖所并不从事孩童的拍卖,理由很明显,因为私人的训练员不会把孩童送到我们这儿来。有时会有少年奴隶出现,不过那是因为有人恶作剧,要不就是伪造文件;这时候我们会火速地把他们送回去。
我所谓的「男孩」或「女孩」,是指一种奴隶,不管他们真正的年纪为何,从外表和行动来看都显得很年轻。有些奴隶虽然三十岁了,却仍然有资格称为「男孩」或「女孩」。有些奴隶虽然只有十九岁或二十岁,但处在束缚与屈辱的状态中,他们也保持一种严肃与尊严受创的模样,让你想到他们是成年的女人和男人。
无论如何,这个十八岁的主人买了两名很青春且肌很结实的奴隶。我之所以记得这件事,是因为在拍卖那个女孩时,他出价比「俱乐部」高。那名女奴隶有着一头金发,皮肤晒得很黑,无论受到多严厉的惩罚,都不曾掉过泪;而这个主人则内心越来越激动。我很想要拥有这个女孩,我记得当我看到她被绑起来送走时,心中觉得有点不爽。这个年轻的主人似乎也观察到了这点,因此我在那一天第一次看到他微笑,也是唯一的一次微笑。
但是,我总是为他们担心,我是指那些被拥有私人奴隶的人买走的那些奴隶。并不是说这些拥有奴隶的人不值得信任。如果你想从有名的奴隶拍卖所那儿,或者从有名的私人训练员那儿,买得奴隶,那麽你就必须是值得信任的人;你的人员必须经历考验,获得别人的赞同,并且你的房子是安全的。我之所以为他们担心的原因是∶一旦成为一个大庄园中两、三名奴隶中的一位,那是很孤独的,也是很怪异的。
我知道这种事,因为我在十八岁时,情况就是如此。无论男主人或女主人多麽英俊和漂亮,无论派对或其他娱乐活动多麽经常举办,无论训练员多麽强健、善良,总是有太多的时候你会孤单一人在那儿胡思乱想。
最初,奴隶们很害怕「俱乐部」,「俱乐部」把他们吓坏了。但是,事实上「俱乐部」是一个大子。它是一个巨大的社区,不曾放弃任何人,灯光不曾熄灭,不曾有真正的痛苦或伤害在那儿存在。「俱乐部」不曾发生过任何意外。
但是,正如我刚才所说的,我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去拍卖场了。
我太忙於其他工作了°°要监督我们的小报「俱乐部官报」,还要应付那种无法满足的需求,也就是说,人们需求「俱乐部店铺」中所出售的那些新纪念品与新奇东西。
白色的皮杖、皮条、皮鞋、皮眼罩,甚至咖啡杯,上面刻有「俱乐部」首字字母的图案°°我们的设计或供应不曾足够满足需求。这些东西不仅止於美国本土人们的卧室之中,在旧金山与纽约,它们以四倍於原始价钱的代价,与过期的「俱乐部官报」一起出售。这意味着∶这种商品已经代表我们了。基於这一点,我们更有理由让这种商品变成第一流。
然後,有些新会员,我必须引导他们进行第一次的参观访问,把裸体的奴隶亲自介绍给他们。
不过最重要的事情是∶对於奴隶本身进行指导、训练及改善的工作。而这正是我真正的工作。
一名好奴隶不仅是一种彻底「」化的人,随时准备在床上满足你的每种兴致。一名好的奴隶要能够为你洗澡、为你按摩、跟你谈话°°如果你想的话°°跟你游泳、跟你跳舞、为你调酒、用汤匙喂你吃早餐。只要在你房间中拨一个正确的电话,你就可以有一名经过特别训练的奴隶,准备扮演熟练的男主人或女主人,成为你所欲求的那种奴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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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我再也没有时间去拍卖场了。
除此之外,我也发现一件事情同样有趣,那就是∶等待新一批的奴隶送达,然後选择其中自己所想要训练的一名。
我们买进非常多的奴隶;如果拍卖的规模够大的话,至少一次买进三十名,我不曾失望过。已有两年的时间,我都优先选择奴隶。也就是说,我在任何其他训练员之前,先选择自己想要开发的奴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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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似乎盘旋了一小时之久。
我越来越焦虑,心里想着∶这就像一出存在主义戏剧。我的世界在那里,但是我却无法进入。也许,这全是我所想像的某种东西。到底我们为什麽不能着陆呢?
我不再去想旧金山那位梦幻般的「正直先生」,也不再去想自己在达拉斯或纽约所瞥见的十几个清晰面孔。(我们那样突然离开,当时他是正要走到「圣皮尔」酒吧我们的桌旁吗?还是我妹妹捏造了此事呢?)我不愿去想「正常的生活」,也不愿去想度假那几周中发生的所有恼人小事。
但是,只要我们还在天空,我就仍然陷在罗网中。我无法摆脱大城市交通的气氛、无止尽的闲谈,地无法摆脱与妹妹们在加州的那些时光°°倾听她们抱怨事业、情人、昂贵的神病医生和「提升意识的群体」。全是有关「意识层次」及神解放的简单行话。
我的母亲非常不赞同,她一边列出早餐圣餐礼的必备品,一边说人们只需要忏悔,不必要有神病医生。说的时候,脸上保守的天主教神结合了疲倦的神情,黑色的小眼睛透露出无可压抑的天真神情。
我差一点就要告诉她们「那个温泉治疗胜地」°°花边新闻中经常提到的°°也就是她们在「老爷」与「花花公子」中读到的那个声名狼藉的「俱乐部」。「猜一猜是谁创立的?猜一猜我们与「俱乐部」的「意识层次」有何关系?」
啊,真是令人伤心。一个永远无法推翻的藩篱。
如果你把人们无法重视或了解的事情真相告诉他们,你只会伤害到他们。
请想像我父亲的脸孔(他不会说什麽话的),请想像一位慌乱的「正直先生」
在那间太平洋岸的旅馆房间中,匆匆付了咖啡和面包的钱(「嗯,我想,现在最好开车送你回到旧金山。」),不,不要想像这件事。
最好是说谎,并且圆谎。就像海明威所说的,说出真话是很愚蠢的,就像在一部拥挤的电梯里转身向每个人说∶「看啊,我们全都是凡人。我们会死,会埋在地里腐烂掉。所以,当我们走出这部电梯┅┅」谁管你?
我几乎到家了,几乎没问题了。
现在飞机正越过岛屿,太阳猛烈地照在六座游泳池的表面上,大建筑物的一百扇老虎窗窗口都闪耀着灿烂的阳光。在下面的青葱乐园的每个地方,我都可以看到一些动态,看到人们在草地上槌球、在午餐露台上进餐,还有小小的人影在男主人和女主人的旁边骑马,沿着马径跑动着。
最後,驾驶员宣布要着陆,然後轻柔的声音提醒我要系好安全带。
「我们要进去了,丽莎。」
我感觉到小小的机舱中的空气起了微妙的变化。然後我闭上眼睛,有一会儿的时间想像着大约三十名「完美无瑕」的奴隶,想像着有那麽一次的时间,我会很难作选择。
请赐给我一名真正不寻常的奴隶,我在想着∶一种真正的挑战,一件真正有趣的事情┅┅
忽然间,不知怎麽回事,我感觉自己要叫出来。我脑中出现了什麽,是一种小小的爆炸,缓慢地进行。然後是一片片的思绪或幻想,像是保留到隔天的片断梦境。但是,内容是什麽呢?解体的速度太快了,我无法了解。
一个人类所呈现的某种影像突然展开来,像是遭到什麽东西刺穿,但真实并非如此。而是一个人在美妙的「施虐°°被虐」狂仪式中裸现°°一直到你伸出手,触碰这个人跳动的心脏;就是这种奇迹。因为事实上,你不曾看到任何其他人跳动的心脏;在这个触碰的时刻之前,你认为那只是一种神话。
神有问题。几乎是令人不快的思绪。
我听到自己的心跳。我曾听到、曾感觉到好几百个人的脉搏。无论奴隶是多麽美好,无论他们是多麽优雅,两三小时之後全都会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