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狂野的世界走一趟
我想,我当时是认为∶面对海的露台,就是整个俱乐部;一旦进入花园,蔓延的树枝就会将我们和仰慕的眼光隔开。然而我是不会有这种运气的。
我低下头,努力要喘口气,只对自己所看到的情景半信半疑。花园无止尽地延伸,到处是铺着桌布的午餐桌子,全都挤满了衣着高雅的男人与女人,而在桌旁十分冷淡地服务着的人,是数以百计裸体的奴隶,端着装食物与酒的盘子。
好几十位客人在自助餐桌旁来回走动,上面是加州胡椒树的蕾丝似的树叶。他们形成小群,笑着、谈着;当然,在那样凝视着的大建筑的露台上,仍然跟以前一样有一大群的人。
但是,让我再度感到震惊的,并不只是花园的规模,也不只是里面的大群人。
是群众以一种奇异的方式与任何其他人相似°°除了裸身的奴隶形成一种令人目眩的光景。
晒红的手臂和喉咙上都有金色的珠宝,闪闪发亮,阳光在反的镜片中爆炸,银器在瓷器上叮当作响°°皮肤晒黑、穿着比佛利山高雅衣服的男女在吃午餐,好像有一群优秀的裸体男女服侍他们是十分正常的°°当然跟平常一样,在大门的地方聚集了大约五十位新来、露出卑屈神色、身体颤抖的奴隶,每个人都显得非常惊恐。
看到背部转过来,而脸部正在进行真诚的说话,可真有趣,就像看到大胆的注视与微笑那样有趣。
但是,一切还是发生得太快了。
那堆新来的奴隶挤在一起,一群新来的经理人正要围过去。他们等了够长的时间,让我们喘口气,然後命令我们沿着一条花园小径跑着。
在排好队时,一位强壮的红发男奴隶队进来,另一位跟着进来,经理人在鞭打他,这些经理人似乎比游艇上的那群经理更加世故。
他们的体格强有力,像那位金发水手,但他们全部配备着白色皮件,包括紧身裤、背心,以及用来驱赶我们的皮带。
他们似乎天生配合淡色的桌布、女人所戴大花帽、男人所穿的白色或卡其短裤,以及绉面条纹夹克。
我振作起神,想看到一位女经理人,但却看不到。不过却有很多引人注目的女人散布在花园各地,并且我也到处看见短裙、美腿、明亮的高跟凉鞋。
草地虽然柔软,却刮伤了我的脚。我感到头昏目眩,因为四周都长着青翠的草,到处有芬芳的茉莉与玫瑰,还有我在金色笼子中所看见的马儿,巨大蓝色与绿色金刚鹦鹉、淡红色与白色鹦鸟。在一座很大的俗丽兽笼中,有几十只吱吱喳喳的卷尾猴。最後的压轴是∶游荡的孔雀在花中与草中到处啄食。
这是天堂,没错,我想着。而我们是其中供游乐的奴隶,就像一幅古代埃及墓碑绘画中的情景,在其中,所有的奴隶都是裸体的,而王公与贵妇都穿得很讲究。我们是来这儿供人使用与享受的,就像食物供人吃、酒供人斟。我们已经溜进一段没有删除的堕落历史,发觉自己正被驱赶,穿过华的王公人物的花园。
我感觉自己喘不过气来,但并不是跑步的缘故。是感官的激流,是欲望到达了高峰。
在桌旁侍候的奴隶非常镇定。我不断看到涂了很多油的身体,只装饰一点银片或白皮衣领。无论我把眼光投向何处,毛和头都让我触目惊心。而我是这些角色之一,我想着。这是我的角色,我无法脱离脚本。
他们更加快速地驱赶着我们,经理人用皮带非常用力地鞭打我们。鞭打开始带来刺痛的感觉。
两种悚然、膨胀的热气,同时兼具刺激与令人虚弱的作用。其他奴隶挤到小径中间,想要逃避皮鞭,但我却无动於衷。我显得很倔强,尽管让鞭子落了下去。
小径蜿蜒,转了一千个弯。我体认到,我们是在绕着花园走。我们正被展示着。我的脑中发生了一次心灵的爆炸。没有任何退路了。我无法说出一个暗语,然後离开去洗澡以及按摩。
事实上,一切都不是我能控制,也许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如此。
我们走近一座石板露台,上面摆有桌子。大家的头转了过来,是会员、客人°°无论他们是谁°°他们在品头论足。一个黑发的年轻经理人真的开始用皮带装腔作势。
在某种层面上,我的理说道∶「他的工作是把我们鞭打得屁滚尿流,所以,为何要抗拒呢?我们在这儿是要被贬为一无所有,要放弃我们的意志。」
但是我无法在脑中保有这种想法。我已经失去一种重要的眼光°°「迷失」°°这正是我告诉马丁的,我想要「迷失」。
但是我们四周的情景看起来很熟悉。我们又经过游泳池,以及网球场的高丝网篱笆。
事实上,我们几乎已经回到开始的地方。现在,我们被驱赶向花园的中心,在那儿,桌子从一个白色大舞台呈扇状展现出来。那是你在星期日有乐队演奏的城镇小公园中所看到的一种亭榭,但是有一条狭窄甬道从其中凸出,像是他们在时装表演会所使用的那一种。
看到舞合时,我的血凉了一截,或者说热了起来,取决你如何看待它。
不到几秒钟,我们已经挤在亭榭後面的含羞树下面,置身於树荫之中。经理人鲁地把我们推挤在一起,告诉我们不要彼此触碰,然後从扩音器中传来广播员柔滑似水的声音,「各位女士先生,志愿的奴隶现在在亭榭旁供人参观。」
有一秒钟的时间,我心跳的声音高过其他一切。然後我听到桌子那儿扬起一阵鼓掌声,似乎在露台的斜坡那儿发出回声,然後消失在空洞的蓝天中。
我能够感觉到四周的颤动与焦虑气息,好像我们与同样有生命的电线连结在一起。
一名高高的女奴隶,留着浓密的光滑金发,把那可爱的房推挤向我。
「他们不会要我们一个一个走上那个斜坡吧?」她低声地问。
「会的,女士,我想他们是要我们这样。」我也低声回答她,红着脸,因为体认到我们是两名裸体的奴隶,努力要交谈,非常害怕经理人会听到。
「这只是开始。」红发的男奴隶在我右边,对我说。
「我们到底为何不能只是服侍别人喝酒或什麽的?」金发女奴说,没有动一下嘴唇。
一名经理人转身,用皮带鞭打她。
「禽兽!」她发出嘶嘶声。经理人一看别处,我就把身体挡到金发女奴与他之间。当他转回来时,似乎没有注意到,只是鞭打了另一名奴隶。
金发女奴有点依偎在我身上。我第一次想到∶女人的态度比较自在,因为你无法说出她们的感觉。而所有的男人都表现出完全挺直的姿态,反而令人感觉受辱。
无论情况如何,此时此刻都将像是地狱。被绑起来,这是其中一件;被迫与众人一起跑步,更是非常恶劣的事。还要强迫自己走上那斜坡呢!如果我没有准备好做此事,马丁啊,他们是不会接受我的,对吗?
众人像是细胞分裂一样增加,因为到处都有人走向亭榭,许多空桌子立刻坐满了人。
我想要跑。我并不是说我真的想这样做。我无法跑离两步远,但是,我真的很担心,要是他们让我单独走上那舞台,我会退却或逃脱。我的膛起伏,就像有人同时为我注了另一剂春药。那位金发女奴正用那可爱、柔软如丝的小小手臂与大腿挤压着我。我不能像这样疯狂下去,我这样想着,我不能在第一次考验中就失败。
一个白头发的年轻人,两只冰蓝的眼睛,手中的麦克风在亭榭中来回传递,同时告诉听众说∶新来的志愿奴隶可真是上等货色。他穿着跟经理人同样的白色皮裤与背心,衬衫在喉咙的地方打开来,但是,他穿着一件剪裁得很好的白色棉质短上衣,看来更具热带人的外表。
会员们正聚集起来,坐在狭窄甬道旁边的草地上。有成群的人站到树下。
立刻有一个品似的暗黑色女体被迫走进亭榭的中央,一位经理人把她的手腕一起抓到她的头部上方。这样比彻头彻尾的奴隶拍卖还好,这个裸露的商品在经理人的把捉中扭动着。
「从德国来的亚丽希亚。」拿着麦克风的男人对着响起的喝采声宣布。经理人把亚丽希亚转了一圈,然後把她向前推,要她走上长长的斜坡。
不,我在想着,也许连牙齿都发出了口哨声。我就是没有准备要面对此事。我应该为她感到难过,去它的,不应该凝视着她丰满的小屁股,以及她脸上的红晕。我是处在同样的困境中。
她在一种姿态优美的痛苦中,转向走道的末端,赶回司仪那儿,显然是努力不去跑步。
众人显得更加嚣张。有些女人甚至巧妙地弯曲身体,坐近草地的地方。
不,不可能。在被动的情况下,他们可以对我做任何事情,但是我却不能让他这样做。然而我在马丁那儿也这样说了多少次啊,并且我也总是设法去做人家吩咐去做的事,对吗?
这些是小地方,艾略特。「俱乐部」是巨大的┅┅是的,但我准备好了,马丁。甚至你也那样说。
下一位上场的是一个年轻男人,名叫马可,背部很硬、很紧、很小,脸孔极为俊美。他跟亚丽希亚一样脸红得很厉害,并且像一只破铁槌那麽梗直。他笨拙地走着,但我不认为有人会介意此事。众人似乎变得更加狂暴,好像这个男奴隶在他们的内心解放了什麽,是刚才的女孩无法做到的。
我感觉到经理人抓住我的肩膀,我动弹不得。我是说,我的上帝啊,这里有其他五十名奴隶,让我喘口气吧?!
「你必须去做这件事!」年轻的金发女孩低语。
「你一定是在说笑!」我也低语。
「安静。动啊,艾略特!」经理人把我向前推,我一动也不动,他很惊奇。我不能动。司仪转身,想要知道什麽事情耽搁了。另一位经理人立刻抓住我的手腕,第三位经理人把我推向阶梯。
我经常听到「紧压住你的脚跟」这句话,但我一直到这个时刻才这样做。
我当时知道∶我完全无法控制自己了。
现在,他们正用力把我拖进亭榭,就像此地是罗马市场,另外两个手臂强有力的人帮前面三个人的忙,所以我一点机会也没有。
「我不能去做这种事!」我一面说一面挣扎着。
「哦,能的,你能,」其中一位以讽刺的口吻说,「你会去做,并且立刻去做。」他们忽然放开我,把我推到司仪前面,好像知道我会太害羞,不会转身跑走。
如雷的喝采声从各个方向响起。就像马展时,一位落马的骑者重新骑回不肯前进的马身上,人们爆出喧哗声一样。有一秒钟的时间,我左面前只看到亮光。但我没有动,只是无助地站在罗马拍卖台上,像所有其他「进口货」一样。我至少做到这一点。
「来啊,艾略特,走上斜坡啊!」司仪说,声调像是一个纵容的疯子,他的一只手放在麦克风上。从草地上的前排观众那儿口哨声与哄诱叫声齐鸣。我认为自己要退回去,尽快离开舞台,但是,我却只是把一只脚放在另一只脚前面,开始走上斜坡。
我的头脑已经飞到月球°°这已超过了「侮辱」的境地。这是判处死刑,这是被迫走上舷外木板,落海而死。我全身又冒出冷汗,然而我却还是一样无动於衷。
但是我又再开始看到一切,人们的眼光重重敲击着我,我开始听到鼓掌声、听到低声的评语°°只有声调,没有言词。这个制度°°各方面都很辉煌。
我故意放慢脚步。我属於这些人,感觉置身於高潮的半途中,深深吸一口气。
转身,走回来°°这样比较容易,那麽,我何苦强迫自己正视那些注视着我的人?那些微笑、点头、表示赞同的轻微口哨声。你们这些杂种,你们。
不要做聪明的事,艾略特。不要那样做。但是我能够感觉微笑在自己脸上展现。我停下来,交叉两臂,故意对着两位可爱的黑皮肤女人眨眼°°她戴着白帽,咧嘴而笑。前排爆出一阵吼叫,鼓掌声高高响起。见鬼,不要只是微笑,用你眼睛的馀光看着所有其他的人。对那个穿白裙裤的小小黑发女郎送一个小飞吻吧!事实上,你为何不对所有的美丽女孩微笑,对她们眨眨眼,送一个小飞吻?
从各个方向传来笑声与欢呼。有一群真正在为我喝采的人,他们的行列一直延伸到树木的地方。到处都有人在对我送飞吻,有男人对我挥动「鼓舞」的拳头。为何不像一个时装模特儿那样转身,不要装腔作势,你知道的,只要慢慢来,仔细看着他们,有什麽了不起?
然後,我对着斜坡直直看过去,凝视着一群我所看过神情最为愤怒的家伙,是你在暗巷中不想见到的那种人群,他们全都在怒视着我,而司仪则有点张口结舌。
「表演结束了,艾略特!」其中一人咬牙切齿,以故意让人听见的耳语说。「好了,艾略特,现在下来吧!」
我愣在那儿。但我只有向我的观众迷挥手道别,走进去。我不要让他们把我拖下去。
我低下头,走向他们,好像没有见到他们,只是要再度成为好男孩。两秒钟後,他们抓住我的两臂,把我丢到阶梯,双手和两膝碰在草地上。
「好了,耍个的先生。」我听到他们中一个人以颤动着怒气的声音说。
另一个人用膝盖把我推向前去。
我只在眼前看到一双白色长统靴,同时我的头被压了下去,嘴唇碰到了白色的皮°°无论我是否喜欢。
然後,我感觉到一只手放在我的头发上,头部被往上拉,一直到我看到一双暗棕色的眼睛。看起来很,就像他们其馀的人。我感觉到,这将是甜美与折磨的一部分,甚至这个地方的糕饼师傅,也可能把你惹得热血沸腾。
但是这个人的声音能够窒息你的灵魂。
「哦,你真的很聪明,不是吗?艾略特。」他透露出一种令人心寒的怒气问道。「你倒是有不少的鬼点子。」
「不是鬼点子。」我想着,但我没有说。情况真够恶劣。事实上,情况很可怕,我不真正了解情况怎麽可能这麽快就演变到这个地步。事实上,我无法了解自己刚做的事情。
其他经理人围过来,好像我是一只危险的动物;尽管众人跟先前一样发出阵阵噪音,奴隶表演还在进行着。
如要分析这种羞愧的感觉、这种灾难的感觉,那是不可能的。我已经犯了很大的错,去它的,我已经在那儿引起一阵惊惶,我已经失败了。
我努力要表现出很顺服的样子。我知道,为自己辩护是最糟的事情。
「对我们而言,那是头一遭,艾略特,」棕眼的家伙说,「我是说,你刚才使出的那一小招。你确实出了名。」
脸孔很好看,洪亮的声音骚动人心。他的膛几乎从衬衫中爆开来。
「你认为「志愿奴隶的头子」在听说你要了那小小的噱头之後,」他问道,「会对你怎麽样呢?」
他在我面前亮出一样东西,我看出是一只很的油笔。
我记得我当时很低声地说∶「狗屎」,或者「去它的」。
「不要发出声音,」他威胁我。「除非你也想被塞上口衔。」
我感觉到油笔在我背部所施加的压力,听到他拼出显然在写着的字∶「骄傲的奴隶」。
他把我拉了起来,我站着。然而站姿更糟。我感觉到一名经理人的皮带在鞭打我。然後皮鞭如冰雹般落下,我的身体畏缩着。
「眼睛往下看,艾略特,」经理人说。「双手放在颈後。」他用油笔触碰我的膛,写上同样的字,同样很刻意地拼出来。我努力不去咬牙切齿。我不了解∶为何像那样的小事情却那麽令人痛心,懊悔的感觉又转变成惊慌的情绪。
「为何不用鞭挞柱呢?」其他人中有一位问道。「这样他就会软化,门厅验收处就非常容易处理了。」
真的,家伙们,我只是任人宰割的新来小伙子。
「不,我们要让他保持在清醒状态中,献给「志愿奴隶的头子」,」第一个人说,「不管「志愿奴隶的头子」怎麽决定。」
他用笔尖抬起我的下巴。
「不要去尝试任何其他事情,蓝眼睛的,」他说。「你不知道自己会陷在什麽困境中。」
我回看那些「美好的小男孩与女孩」,同时他把我推到旁边,命令我要静静地站立。
那位红发的男奴隶只是在台上散步,表现出适当的谦卑模样,引来众人口哨齐响。而那位年轻的金发女奴正凝视着我,好像我是一种英雄人物或什麽的。去它的。
我是怎麽回事,竟表演了那种小丑行为?我一直表现得很不错,後来我才不得不看着他们,不得不微笑。
现在,我跟这个制度有所抵触了,而我本来想让这个制度拥抱我。我抵抗这个制度,而不是屈服於它,就像我抵抗外在的一切。
你准备好了,艾略特。你能够处理那儿所发生的事。但这是你真正想要的吗?
是的,去它的,马丁。无论如何,这个小杂种已经制造出纪律来,而屈辱似乎比以前更加真实了。
第六章 例行事务
我进去时,理查坐在他办公室的窗旁,太阳眼镜推到浓密的红金色头发上,显然在注视着新奴隶穿过下面的花园。
他移动身子,很快露出微笑,以寻常的缓慢、优雅姿态悠闲地走向我,拇指钩在背後的口袋。他的双眼深陷,眉毛微蹙,晒红的脸上露出深深的皱纹,像德州人生活在又热又乾的天气中很早就出现的那种皱纹,并且像永远不会消失。我一看到他,就想到他在「俱乐部」的绰号°°「狼」。
「丽莎,亲爱的,」他说。「我们想念你。不要问有多想念,只会让你担心。给我一个吻。」
他今年二十四岁,是我们所曾有过的最年轻的行政首长,以及「志愿奴隶的头子」,也是「俱乐部」中最高的训练员之一。
我总是认为∶身高并不要紧,一切都包含在仪态中,但是如果你有了理查的仪态,身高可真能够为你增加相当多的光采。
他毫不费力地处理奴隶,用鞭子指使他们、惊吓他们。他的所有手势是那麽缓慢、无打采,奴隶为这种力量感到非常惊奇。尽管眼睛深陷,时常斜视着,但他常透露一种特别令人疑虑尽消的神情,意味着开放、好奇,以及对所看到的每位奴隶立刻表达出深情。
他身为「志愿奴隶的头子」是完美无瑕的,因为他能够把事情说得很清楚。他是最佳的行政人员,为了自己必须做的事情而永远显得很兴奋,不断沈迷於「俱乐部」的华之中。他几乎很痛苦地专注於所直接支配的奴隶身上,奉「俱乐部」为神只。这个明显的事实透露出惊人的新鲜气息,让我留下深刻的印象。我的手臂抱着他,嘴唇压在他的脸颊上,心中微感困窘。
「我也想念你,想念你的一切。」我说,但声音令自己听起来觉得怪怪的。我还没有恢复正常。
「一些小问题,美人儿。」他说。
「就在他们快要准备好的时候吗?」我是说志愿奴隶们。「不能等吗?」
「我想你能够很快处理的,但需要你表现手法。」他跑到桌子後面,把一份档案向前推。「新会员。杰利。麦克亚利斯特。一年的全套服务。有其他六名会员赞助,他们全都在这儿,要跟他谈,告诉他做些什麽,但是,他不知道如何开始。」
全套服务是说∶这个人付了最高的会员费,每年二十五万元,可以随心所欲来去。如果他想要的话,他可以整年待在这儿。但他们不曾如此。
「俱乐部」在这方面有点像银行一样运作,取决於一个事实∶不会每个人都在同一个夜间去领钱。
我在桌子後面坐下来,打开档案。四十岁的国内电脑百万富翁,来自加州矽谷,在圣马提欧有庞大的地产,拥有私人的李尔喷机。
「他已经跟朋友们在露台上喝了几杯,」理查说明,「现在,他在自己的房间中等待有人能稍微帮助他。他想要一位年轻的女奴隶,黑发,黑肤。我曾叫辛琪亚进来,但是他却把她遣走,说他需要别人给他一点指引,就像他们在电脑世界中所谓的「示范的手」。我想,也许你可以稍作停留,跟他谈谈,他答应今天下午再来。」
「能够找到人的话,我就不去,」我说,同时拿起电话。「请立刻接莫妮卡。」莫妮卡是我托付这种事情的唯一训练员,如果她不在,我就必须去了。
她在。
「嗨,丽莎,我正要下来。」
「请绕回去,好吗?莫妮卡。」我把杰利。麦克亚利斯特的详情告诉她°°异恋、抽点菸、喝点酒、也许服用古柯硷、工作狂,等等。「要黛博拉帮你忙。告诉这位先生说,给予指导之後你会回去。黛博拉也许可以从那儿学到指导的内容。她可以不用说一句话,就把一位小飞侠变成一位萨德侯爵(虐待狂者°°译注)。」
「当然,丽莎,把他留给我。」
「谢谢,莫妮卡。十五分钟,不要错过学习指导的内容。答应他说∶我们两人会在下午去他那儿。」
我挂上电话,看着理查。
「好了?」
「是的。我还以为你会想要自己处理。我们本来可以把事情耽搁几分钟的。」
他脸上露出我在戴安娜和丹尼尔脸上所看到的同样表情。
「我度假後有点累,」在他还没有问那个不可避免的问题之前,我先这样说。「飞机迟到了。」
我看看前面的其他文件。那位人马训练员从瑞士来这儿,他想要卖给我们奴隶,这些奴隶全身套上马具、马勒和绳,以便拉人力车、马车。嗯,很可爱。那麽,我为何马上感到头痛呢?
「全都不要费心,」理查说。「我们明天将会看到可爱的小马厩。」他在桌子另一边的椅子中坐了下来。
「这是什麽°°」我拿起潦草的电话口信°°「是一个小家伙宣称自己是被逼迫的?」
「一派胡言。他是位英俊、年轻的荡牧神,确实是波斯男孩型,昨天晚上告诉游艇上的男孩说,他是俘虏,在伊斯坦堡被人绑架。他在说谎。他来自纽奥良,很胆怯。」
「你很确定。」
「我们今天一早就把他带过来。劳伦斯现在跟他一起工作。十之八九他已经坦承自己很害怕。如果他是被人俘虏,那是在亚历山大入侵前的大流士王中。」
我伸手去拿电话。
我们都不喜欢在主人的私人工作室中,以奴隶的问题打扰主人,但这件事情必须立刻解决。
电话铃声很柔和,不同的奴隶对铃声的反应总是很有趣的。对於一些奴隶和主人而言,电话完全点破了迷梦。对於另一些奴隶和主人而言,电话则加强了卑屈感。主人停下来,去接电话,而受苦的奴隶则等待进一步的检视和考验。
劳伦斯的声音是平常那种谨慎的低语。
「是的?」
「进行得如何?」我说。
缓慢而洪亮的笑声。
「他已经坦承了一切,全是谎言。他只是惊慌。但你应该听听他所捏造的故事,我会给你录音带。」他把嘴转离话筒,对跟他在房间的奴隶下达一个命令。「大部分是关於他被人下毒,」他说,「被人剥光身体,被人用「东方快车」号送往北方。现在的大问题是∶要把他送到楼梯下面的地方三天,彻底惩罚他吗?还是照料他?」
「照料他。如果他那麽害怕,我想,你照料他是很重要的。要处罚他说谎,但你知道,不要让他做苦工。他会迷失了自己。」
「我正是这样想,但是他是要受罚的。」
「务必给我录音带。我要听听那个故事。」我放下听筒。
一幕美妙的场景在我脑中闪亮,像在某某乐园中乘坐云霄飞车那麽巧。
我们在地上应该准备一列火车,火车有一副老式的大蒸气引擎,有华丽的古老车厢°°用它来把奴隶送到地上各个地方,在平台上把他们拍卖给会员,并在卧车中举办小小聚会时有奴隶可供使用。
不是「东方快车」号,而是「伊甸园快车」号。我喜欢这个名称。我能够看到金色的涡形图案∶「伊甸园快车」。是的,「伊甸园快车」上的一切都是很爱德华式的。也许,当我们的业务越来越成长,遍及整个岛,我们真的很需要这种交通工具。我们可以铺设好几哩的铁道┅┅
忽然,我看到铁道无止境地绵延下去,好像陆地与大海不再是实质的,而「伊甸园快车」一直向前推进,它那巨人的独眼持续刺穿夜晚的黑暗,同时它也驶离这个小「伊甸园」,前往未知的地方┅┅
「天啊,但是,你变得那麽温柔,」理查忽然说。
无论如何,我觉得很突然。我刚看到自己穿着一件白色的衣服,登上「伊甸园快车」。
「如果是去年,你会让那个男孩做两星期的苦工。」
「是这样吗?」头上戴着一顶白帽,拿着一个白色手提包,打扮有点像是「公民肯恩」中那那个老年人所回忆的那个女孩,也就是他几年前在渡轮上瞥见而一直忘不了的那个女孩。「她穿着一件白衣┅┅」这是他所说的吗?想到有人会像那样记得我,那可真是美妙的疯狂。在我行李的什麽地方,放有一件白色新衣,还有一顶白色草帽,有长长的白色丝带┅┅
这些装扮跟你的黑色皮表带、长统靴相配吗?
「我想,你作了正确的决定,当然。」理查说。
我注视他,努力要注意听。
「两种方式都可行,」他继续说。「这是很庄严的事情。只要意志坚定,把握方向,一切都可行。」
「那小家伙很害怕。」我说。理查是在谈那个小家伙,不是吗?
「什麽时候了?」我问。
「再过十五分钟他们就要到达门厅。请不要告诉我说,你看上了谁。让我告诉你吧!」
「我不想听。」我说,勉强微笑。
理查总是对的。他能够检阅档案,把奴隶配给适当的训练员,很准确地知道谁会选上谁。当然,其他人必须竞相选奴隶,彼此讨价还价,我是第一位。
「一位名叫艾略特。史雷特的金发男士。」他逗着我说。
「你怎麽知道。」我的脸孔感觉很热,一定泛起红晕。真荒谬。其实我们以前已玩过一千次这种游戏。
「艾略特。史雷特是很难缠的,」他说。「他是真正走进这个圈子中的一位。除外,他长得很英俊。」
「他们全都很英俊,」我说,不想承认任何事情。「那个洛杉矶女孩吉蒂。坎特维尔如何呢?」
「史各特已经爱上她。我打赌你会选上艾略特。史雷特。」
史各特是「训练员中的训练员」。他、理查和我三人,形成了其他人所谓的「神圣三位一体」,确实主宰着「俱乐部」。
「你是说,你要我看在史各特的份上选艾略特。史雷特。」我说。史各特是像艺术家一样的训练员。凡是他选上的人,有一半的时间都要在训练员的教室中展示,成为一名干活的模特儿。这对一个奴隶而言是令人头晕目眩的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