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老奴明白,会传话给辰夫人。”
“赵元,你是不是纳闷本宫为什么要赏辰夫人这个脸?”
她瞧见赵元副纳闷相。
“老奴愚钝!”
“她虽出身低贱可能做到赵王府的夫人之位足见赵王对她的宠爱,想必这个辰夫人也是花了心思的,而且辰夫人定是听到了什么风声,只看她亲生女儿今日的穿戴打扮,就知她是个聪明人,而本宫,就喜欢聪明人!”
“是,是是,还是娘娘慧眼识人看的通透!”赵元脸上堆出了朵儿花,忙不迭奉迎。
心情大好的尉迟繁炽转眼又瞟见太监们抬着的“注生娘娘”雕像,刚好了的心情立时又阴了下去。
瞧见她眼里闪现着的厌恶,赵元笑的谄媚:
“娘娘,老奴会将这碍眼的打发掉,不敢让娘娘看着烦心!”
“嗯!”
她满意的轻哼声,旋即又想到什么。
“可毕竟是天元大皇后所赐之物,你可想好了说词?”
“回娘娘,如果弘圣宫的追究起来,就说是宫女们不小心撞倒摔碎了,随便指个宫女顶了这罪乱棍打死也就是了!”
“赵元呐,云阳宫的宫女虽多,可为了块儿石头丧命本宫心有不忍啊,就说是皇上!”
“皇皇上?”
赵元脑子飞快转着却没想个明白,他的迟疑令尉迟繁炽冷笑出声:
“皇上酒后会做什么可没个准谱儿,酒醒后又会记得什么?本宫倒要瞧瞧她弘圣宫的敢去责问皇上?什么送人子嗣,辟邪离滛欲,呵呵”
赵元意会忙不迭哈腰:
“是是是,娘娘最是宅心仁厚,思虑的更是周全,如此来她弘圣宫的可被“打”了脸喽!”
第四节 4 和亲的公主
?此时弘圣宫里却是鸦雀无声。
虽身在赵王府也颇有些见识,可辰夫人和宇文姿何曾见过这种阵仗,两位皇后娘娘的针锋相对之举令她们心惊胆颤,自始至终两人都低眉顺眼的不敢抬头。
文姿今日怎么穿戴如此清丽素雅?还面有病容恹恹不振状,难道是病了?可昨日里她还牙尖嘴利的同三妹文容为争枝金镶玉步摇斗嘴
宇文芳则满心疑惑的心思在它处。
“芳儿,你过来,让本宫好好瞧瞧!”
天元大皇后的声音打破了这静寂,也令正出神思忖着的宇文芳回过心神。
“皇后娘娘万福金”
宇文芳忙款款上前又盈盈下拜。
“免了!”
天元大皇后已伸了手示意她近前:
“后宫不比前朝,芳儿又是皇上的亲堂妹,都是家子的人也就别被这些个礼数拘着了!”
天元大皇后轻抚着宇文芳青葱般的玉手细细打量着眼前肤若凝脂,鼻挺唇红,明眸生辉的佳人儿:
“自皇上登基芳儿来宫中的次数反而少了,三年未见倒是越发的出挑!这顶攒金牡丹步摇冠也是华贵精致的很,配上芳儿的国色天香更是相得益彰!”
“娘娘”
宇文芳神情羞涩,未及再说下去却被辰夫人抢了话去:
“皇后娘娘如此厚爱郡主可是给了整个赵王府的荣耀!赵王府里四个女儿中王爷最宠爱便是郡主,郡主不仅容貌出众连这学识都是其它人不能相提并论的!”
天元大皇后转了目光,站在那儿的辰夫人微躬着身,神情谦卑小心翼翼,虽已是中年妇人却依然是皮肤紧致风韵犹存。
“本宫倒是有所耳闻,王爷学识渊博尤在书画上颇有造诣,芳儿耳濡目染这画工也是了得!”
“回娘娘,正是如此!郡主得王爷悉心栽培,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无不精,骑御射猎无不通,王爷欢喜的很,每每连狩猎都必要带上郡主同行!”
“噢?芳儿也去围场行猎?”天元大皇后眼睛亮。
“皇后娘娘有所不知,郡主骑马射猎不输男儿,王爷常言赵王府四个女儿中就只郡主最是知书达礼聪慧机敏!只可惜了是个女儿身,若是男儿,定培养成国之栋梁。”
天元大皇后不禁点头再看向宇文芳时目光里多了分欣赏:
到底是嫡出的女儿,如此聪慧那三个庶出的女儿却如何比得!宇文姿倒也如内命妇们所言,貌美如花的确不逊芳儿,可怎么就气色不佳眼眶泛着灰白?
“皇后娘娘,宇文芳只是区区小女子,不过识得几个字读得几篇文又怎能担得起辰夫人谬赞,倒是四妹文姿,容貌学识不输于人,近日新作的篇“恒乐赋”更引得京城文人争相传写”
座下低眉顺眼的宇文姿听的心惊,不由掩面咳嗽出声:
“咳咳咳”
“文姿!”
“皇后娘娘!”宇文姿身子颤,忙起身离案跪下身去。
“抬起头来!”
她颤颤惊惊的抬了头,细长的丹凤眼满含了怯意,白晰的肤色越发泛了苍白。
“果然也是个美人坯子,不过在本宫看来,贤良舒慧之德较美艳的姿容更为重要!”
“是是是,娘娘教诲的极是!”
“起来吧!”
冷汗直冒的宇文姿喏喏着起了身,天元大皇后颔首而笑:
“长姐的“弦歌赋”,幼妹的“恒乐赋”,若不是知为你二人所作,这文风还有那通篇的意境本宫当真以为是出自人之手!”
“皇,皇后娘娘恕罪!”宇文姿又软了双膝跪倒在地。
第四节 5 和亲的公主
?“皇后娘娘,文姿自知才疏学浅怎及得上郡主姐姐万,那篇“恒乐赋”也是袭了郡主姐姐的文风,幸得郡主姐姐垂怜不曾责怪,还求皇后娘娘恕罪!”
注视着跪伏在地身子悄然而颤的宇文姿,天元大皇后目光里闪过丝失望:
“便是袭了你姐姐的文风又何罪之有,本宫并未怪罪于你,来人,扶她起来!”
终究是侍妾生出来的,如此寒颤怯懦难成气候!天元大皇后心内摇头。
“辰夫人?”
“皇后娘娘!”
“本宫久居深宫却也每每听入宫的内命妇们提及,赵王府中的郡主和四小姐是对出众的碧人儿,可今日本宫见文姿纤弱难掩病容之态,她可是有什么症疾?”
这问似乎勾起了辰夫人的伤心事,她神情显了忧伤:
“禀皇后娘娘,文姿出生时并不足月,每每面白手足厥冷不得安睡,王爷也曾请了宫中御医来诊,御医言病在心脉为心悸症,平日里精心调养倒是无碍,只是忌惮情绪起落更经不得大喜大悲。这么多年来倒也无事,可偏偏前几日伤心欲绝引得心悸症发”
辰夫人似意识到失言立时止声,颇有几分心虚的瞄向宇文芳。
“何事竟伤心欲绝引得心悸症发?”
“这,这实是难以出口”
“讲!”
“不敢欺瞒皇后娘娘,自两年前小女文姿在“上元灯节”的陵水湖桥上赏灯,不慎失足落水被“兆陵候”廘文泰相救后直心有念念,其后共是倾慕于“兆陵候”的文智武勇”
宇文芳霍地惊,愕然的看向宇文姿!
而座下的宇文姿更怯生生的深垂了脑袋。
“三日前王爷寿宴上,文姿竟又私下向“兆陵候”直抒倾慕之意”
文姿竟直倾慕于廘大哥?这两年来她瞒的倒严实我竟未有丝毫察觉,可父王寿宴上她既对廘大哥言明,廘大哥他他怎也不说?宇文芳心绪繁乱分了心神。
辰夫人抹着眼角,声音透了无奈:
“皇后娘娘,都是臣妾教女无方以至家门蒙羞,文姿她比不得郡主地位尊崇,虽生在王府却不该忘了本分更不该起了非分之念!”
天元大皇后听得明白,不由又仔细端详暗自垂泪的宇文姿。
原来这伤心难过引得心悸症发却是缘于女儿家的春心暗动,也是,十七岁的女儿家也是该婚配了,想当年本宫十四岁就已入宫伴在了太子身边
想起当年以太子妃之尊入宫,天元大皇后不觉心有感慨,再看向宇文姿的目光里含了丝怜悯:
宇文姿虽出身赵王府,生母现已贵为夫人,可毕竟是婢女出身,而她也不过是庶出的女儿只能配了达官显贵做妾侍,又如何能嫁与堂堂的“兆陵候”坐正室之位!定是倾诉爱慕之意时却被“兆陵候”拒了以至伤心过度引发了心悸症。
“文姿,你也莫要伤怀,虽说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可便是两情相悦也总有身不由己时!”
第四节 6 和亲的公主
?“是,皇后娘娘所言甚是,是文姿不该起了非分之念!”宇文姿懦懦的应着。
“兆陵候”的父亲靖国公廘坦同赵王宇文招素有嫌隙,廘坦的长子廘文鼎曾在赵王宇文招麾下听令,在兵出汾州时因孤军深陷而战殁,而廘坦就任定了宇文招是因与他不和故意迟发援军至其子惨死,后廘坦告到武帝宇文邕驾前,无奈赵王宇文招乃皇亲贵胄,武帝宇文邕也只能对廘坦大加赏赐好言安抚,廘坦虽不再言可自此后心照不宣两家多了分怨念!而当日赵王大寿时“兆陵候”廘文泰也只是代父奉上寿礼走走过场儿而已。当年廘坦状告宇文招事沸沸扬扬,这两家的恩怨天元大皇后自是明了。
待心思沉重的三人出了弘圣宫,面对宇文芳眸子中的质疑,辰夫人和宇文姿心有惴惴,辰夫人强撑着笑容上前:
“郡主”
“辰夫人,此处不是讲话之地,回府再说!”
辰夫人讷讷的收了声,三人刚走出十余步,身后脚步声响:
“辰夫人留步!”
云阳宫大太监赵元突然出现。
“赵公公?”辰夫人有些愣神儿。
走到近前的赵元朝宇文芳略欠身,而后腆了胸脯看向辰夫人:
“咱家奉天左大皇后之命请辰夫人去云阳宫,还请辰夫人随咱家走趟!”
“啊?是,是是!”初时讶然的辰夫人立时惊喜过望忙不迭点头。
“娘”
宇文姿欲语还休,见女儿神色紧张她心有意会,母女两人的迟疑看在赵元眼里,他显了不耐:
“皇后娘娘只宣了辰夫人进见,可没宣它人!还不走?难道要娘娘等你不成!”
“不敢,臣妾不敢!有劳公公带路!”
望着辰夫人去的身影宇文芳越发的起了不安,再看向旁的宇文姿,她却又避了目光垂了眼帘。
赵王府,众的女眷悄然探头窥视着堂前情形,她们已觉出情况有异,从皇宫回来的宇文芳举止不同以往,神色凝重更端了面容,而立于堂前回话的宇文姿则目光游移神色紧张。
服侍在侧的雨晴愤愤然瞅着宇文姿,在她看来,王府的这位四小姐行事好不知检点,横刀夺爱根本就是厚颜无耻。
久久注视着眼前垂了眼帘默不作声的四妹,宇文芳思绪百转千回,没了辰夫人在旁相护,这个平日里骄横跋扈的王府四小姐也知道了收敛。
“你可知错了?”
“”
“辰夫人所言可是实情?”
“”
“你可有话要说?”
“”
见宇文姿以沉默相抗,雨晴沉不住气了。
“四小姐,郡主问你话呢,你不理不睬可好大的气势!”
宇文姿霍地抬了眼帘,细眉微挑丹凤眼狠狠横了雨晴眼,又似下定了决心般,扬了下巴复归了镇定:
“郡主姐姐说文姿错了,便是错了好了!”
“你这说的什么话,倒像是我委曲了你!”
“”
宇文姿抿了嘴唇又陷入沉默,她的对抗终令已心有不快的宇文芳无法再容忍下去:
“我曾告诫过你,虽身为赵王府四小姐却不可逾越了身份更不得做出令赵王府蒙羞之事!平日里许是我太过宽宥,你倒越发的恣意枉为起来,各府内命妇面前动辄言语张狂也就罢了,却又偷去我的“恒乐赋”还在外极尽炫辞之事,现又私下传情“兆陵候”,我若再同以往般宽宥,不知它日你又会闯下什么祸事来”
“祸事?”
宇文姿睨了凤眼心有不服:
“郡主姐姐恼我不过是因妹妹也爱慕“兆陵候”罢了!”
“你”
“是!早在两年前我就已倾心于“兆陵候”,第眼见到廘哥哥时我便喜欢上了他,而当廘哥哥不顾自身安危跳下陵水湖将我救起那刻,我便告诉自己此生非君不嫁,即便是两家素有嫌隙,即便是父王不允,我也会拼命舍了切跟定了廘哥哥”
门外窥听的众女眷哗然,宇文芳更是变了脸色,她感觉胸口堵得难受。
第四节 7 和亲的公主
?“可我娘却不允,更不准我人前提及廘哥哥,今日在天元大皇后娘娘驾前自暴家丑就是欲断了我的念想,可文姿实在是不甘!郡主姐姐,你是赵王妃所生赵王府的嫡长女,父王最疼惜的是你,连各府内命妇们也都只巴结奉承你,你高高在上什么都有,什么皇亲国戚名门贵胄,只要你肯点头便能风风光光的登堂入室贵为正妻,可为什么偏偏要来抢走我的廘哥哥!我什么都比不得你,我也只有个廘哥哥,你却还要来抢!”
“你,你是说我抢?我抢你的你竟来指责我?”
对方理直气壮的番指斥将宇文芳气到脸色青白,捂了胸口差点吐血。
眼见宇文姿红口白牙的颠倒黑白,雨晴气急:
“四小姐是魔障暗生得失心疯了吗?做了这么多错事不知悔过却还在这里大言不惭满口胡言!“兆陵候”明明是认识郡主在前,喜欢的更是郡主,“上元灯节”那日原是“兆陵候”同郡主相约在陵水湖,是你偷偷跟了郡主前去,又莫名其妙的落了水,若非眼见着郡主惊急,兆陵候又岂会跳下水流湍急的陵水湖去救你!以你庶出的身份又如何能接近”
“雨晴!”
宇文芳轻摇头,雨晴意识到自己失了言,虽是意在驳斥宇文姿,却也将郡主私会情郎的事抖了出来!而这番话更引来门外的阵阵窃语。
“你们都聚在这儿干什么?”
辰夫人的出现令门外观望着的女眷们转了视线更七嘴八舌起来:
“哎哟,辰夫人你可算是回来了!”
“夫人生的好女儿,竟然去抢郡主中意的人!”
“四小姐如此目中无人连郡主都敢欺,也不知是仗了谁的势?”
顾不得理会几名侍妾的幸灾乐祸,辰夫人忙问个婢女:
“王爷可回府了?”
“夫人,王爷尚未回府!”
辰夫人神情显了失望,可旋即沉了脸:
“你们几个身为王爷的侍妾竟如此不顾身份,聚在处吵嚷不休成何体统!”
正呆呆观望着的文容文娇生了害怕,而几位侍妾却撇撇嘴:
“夫人,你还是进内瞧瞧情形的好!”
“就是,还是先问问四小姐做了什么丑事,顾没顾着自个儿的身份吧!”
挣扎着欲挣脱几名婢女束缚的宇文姿猛然见辰夫人出现,她立时来了精神,哭喊着:
“娘,郡主要对女儿用家法,娘快救救女儿!”
“你们几个不长眼的大胆奴婢竟敢对四小姐无礼,就不怕本夫人将你们全都赶出王府”
眼见女儿哭成了泪人儿,辰夫人心疼不已,横眉立目抢上前喝斥着众婢女松手放人。
几名婢女停了动作迟疑的望向宇文芳,而宇文芳已然蹙了柳眉,起了身缓步上前:
“辰夫人这话是说给谁听的?”
“郡主”
“令是我下的,难不成辰夫人也想将本郡主赶出赵王府?”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我知辰夫人素来宠溺文姿,可护女心切也别失了自个儿的身份!”
从未见宇文芳如此说重话的几名侍妾不由掩嘴窃笑,她们知这位郡主此次实是生了恼,辰夫人被斥她们自是乐见,而传来的嗤笑声则令辰夫人恼羞不已,她不觉挺了挺腰身也端了面容:
“不知郡主为何要用家法责罚文姿?”
“辰夫人该比我清楚!文姿品性骄横,非但当众出言污蔑,更偷去本郡主的“恒乐赋”在外极尽招摇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