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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城现在真的是孜然一身,无所牵挂了。
前日嗔痴大师见她身上的伤已无大碍就问她:对於日後可有打算。
她那时回答:随遇而安。
嗔痴大师笑笑,便说:即使如此,那随我师徒二人前往那西方极乐圣地吧。即便无向佛之心,见见这一路山河风景也总好过茫然无措。
她答应了。
原本,她以为国破家亡後,她这个亡国罪人定是死无葬身之地。可现在,她活得好好地,虽然有些落魄有些凄惨,但总还是活著的。
前半生,她终日困在那墙深闱中,从不知那墙外竟是如此广阔的天地。现在,上苍给她一个重生的机会,她又怎能浪费?
倾城下山前,便换了嗔痴大师的旧僧袍,头发绾成髻,脸上涂了灰,若不细看,定会将她认作带发修行的俊俏少年。
弥生年纪小,模样俏,又会念佛号,再加上这小镇民风淳朴,并未受战乱祸及,也都愿意布施些干粮咸菜等吃食。
他们从镇首行至镇尾,不过半日光景,就收获了整整一布袋干粮,够他们三人吃上五六日了。
弥生回头看一眼跟在身後的倾城,见她细皮嫩的娇弱模样,却提著一布袋粮食不喘不汗,有些惊异,说“颜儿姐姐,累不累?要不要换我背?”
倾城垂首对他笑笑,“不累。”
弥生颔首,不再言语。
两人出了镇子,准备回到山上的破庙。
突然,道旁人高的也草丛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弥生以为是途径的野物,没怎在意。
倾城却突然绷紧了神经。
待那声响消失,她才慢慢放松下来。
可是,她随即又疑惑,自己这般紧张是为何?那种本能的面对危险的紧张……
第二天一早,倾城和弥生两人便收拾了东西上路了。
嗔痴大师还没有回来,他们按照计划中的路继续西行。
宽阔平坦的官道静悄悄地延伸至远方,道旁参天古树红、黄间错的叶在萧萧秋风中簌簌作响,时而有几片落下来,在空中蹁跹舞蹈,然後坠地。
“再行两日,便要出大燕边境了。”弥生撩了袍摆在路旁石头上坐下,稚嫩的小脸上带著少年老成的严肃和虔诚。
闻言,倾城心头一窒,下意识的举目望去,蜿蜒在山间的官道一眼望不到尽头。
毕竟是生她养她十六年的土地,生别离,怎不伤心怅惘?
叹口气,在弥生身旁坐下,沈默的从布袋里拿出一个馒头,一掰两半,一半给弥生,一半留给自己。
弥生道谢接过,也不再说话。
两人自然地沈默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