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节大破青螺
金蝉奉了怪叫花穷神之命,於第二日晚间,借了秦紫玲的弭尘幡,来清远寺寻到赵心源。白水真人刘泉本是同金蝉一路前往,却在途中看前面有七朵火星在空中移动,知是七星真人赵光斗驾驭乌灵七星剑游行,便驾剑光追上前去。相会後,刘泉便说了青螺之事。赵光斗虽然是异派中人,从不隐讳踪迹,也不轻易树敌,安然隐居贵州黔灵山,因听说玉清大师已然历尽五难三劫,不久便叁正果,由是久想遇见良机归入正教,便答应刘泉的邀约同到清远寺来。
到了丑正,心源、金蝉飞身进了青螺谷口,便听一声金钟响处,从谷旁岩石後面闪出两个面貌凶恶,一脸邪气的道人。一名秦冷,名号桃花道人;一名古明道,外号天耗子,俱都是云南竹山教的有名妖人。
这两个妖人本是不应现身。魔窟摆下的魔阵共分生、死、陷、溺、堕、灭、怖七个门户。生、死两门是全阵的命脉,死门又当青螺入门。二妖人把守谷口,寻个僻静处在两面隐形保身旗下,隐住身形,以金钟为号,通知八魔。等八魔将敌人迎进魔阵,引到死地上去後,由独角灵官乐三官在空中传递暗号。二妖人才暗中将毒龙尊者万魔软红砂放起,同时魔阵中埋伏的其他各门的妖僧妖道也都照样施为,四方八面往中央魔窟圈来。青螺上峰顶主持的五鬼天王尚和阳撒下七情网,现出魔阵。那时地面上全是烈焰洪水,满天都是蝎子、蜈蚣、毒蛇、壁虎、七修、蜘蛛、金蚕等毒物飞舞,遮蔽天日,敌人休想脱逃一个。
但秦、古二人以为毒龙尊者这样劳师动众,今日一定来了多少厉害的人,由子正守到寅初,才见来人仅只一个赵心源,带着一个随侍小童,并看不出有什麽了不得处,不禁又好气,又好笑,便离开两面隐形保身旗,走了出来。
魔恰好闻得钟声赶来,见旗内空虚。二妖人出旗後,必须预留归路,应是识者才能通行。但无相心法虽然不能力破五行法物,但五行法物的内里结构却无所遁形,被魔轻易探测到入旗路线,从旗内把旗门破坏了。
三魔钱青选,四魔伊红樱被钟声引来,便想乘机下手。金蝉看出二魔不怀好意,知道心源本领有限,暗取弭尘幡一晃,与心源双双飞起,化成一幢彩云往前飞行,看见谷中腰下面的魔窟,便一同落下,遇上六魔厉吼与八魔邱。钱青选、伊红樱也双双追到,魔窟中大魔黄绣、二魔薛萍、五魔公孙武、七魔仵人龙已得信赶来,先後齐放黄光夹攻。金蝉鸳鸯霹雳剑光发出殷殷雷声,像神龙一般飞起,竟将伊、厉、邱三魔的剑光压得光芒消散。八魔邱的剑光先被绞断,伊红樱的黄光也化成轻烟四散。
八魔见金蝉剑光厉害,打一声暗号,全退了下来,各将身畔小幡取出,口中念念有词。立刻风四起,鬼声啾啾,天昏地暗,浓烟扑鼻,八面都是毒蛇怪兽、凶神恶鬼,从绿火黄尘中拥将过来。金蝉舞动红紫两道光华将二人身体护了个风雨不透,一面持定弭尘幡,等到不敌,再行遁走。一双慧眼,早看得到八魔在绿火黄尘掩映下迈近,故意露出空隙。三魔钱青选,仗着风八卦幡护住身形,幡头飞起八把三尖两刃飞刀,夹着一道绿烟,直朝金蝉、心源二人飞去。金蝉早看清了他的动作,倏地运用真气朝紫红两道剑光指了两指。先是一道红光像火龙一般飞将上去,将钱青选连刀带人一齐围住。那道紫光却围护着心源、金蝉二人,上下盘旋飞舞,敌人休想近前一步。
忽听谷口金钟连响。谷口已到了铁蓑道人、黄玄极、陶钧、魏青与白水真人刘泉、七星真人赵光斗等人。秦冷、古明道少了隐形旗掩护,放不得软红砂,被生生斩成几截。众人照凌浑吩咐,留下魏青,馀下诸人自行由高空折向东北,飞往生门。
魔阵这边,金蝉忽听空中大喝,飞下五鬼天王尚和阳。尚和阳将魔火金幢展动,立刻便有一团红云彩烟直朝金蝉那道红光飞去。才一接触,红剑光焰便减了一些。金蝉知道宝剑业已受伤,连忙招手将那道红光收回。尚和阳又将白骨锁心锤祭起,一团绿火红云中,现出栲栳大五个恶鬼脑袋,张着血盆大口,电转星驰般直朝金蝉、心源二人飞到。金蝉不敢恋战,一手拉定心源,将弭尘幡展开,喊一声:“起!”化成一幢彩云而去,依凌浑计画往各门转上一转,引敌人发动魔阵,再往生门会合,一时四方八面金钟齐鸣。
尚和阳认得金蝉用的是宝相夫人的弭尘幡,不知怎地会到那道童手里,只一晃便失了踪影,知道追不到,只得把法宝取回。忽听四方八面同时金钟响动,才知敌人来了不少,心中大怒,将魔火金幢与白骨锁心锤回腰间,忙从身上取出数十面泥犁旗小旗分与八魔,命八魔驾剑光飞起空中,按八卦方位站定,遇敌人落下,即便上前将旗上。敌人便失了知觉,便可被生擒回来。八魔领命去後,尚和阳即披散头发,双手合拢,搓了几搓,对四面八方发了出去,便听得雷声殷殷。
这时毒龙尊者和俞德接着乐三官暗号,听得四面雷声,便在主峰上行法帮助尚和阳发阵。魔阵各门上都起了地水火风,一时四面波涛汹涌,火声熊熊,风声大作。尚和阳发动了魔阵,仔细往四面一听,那雷声四面都有响应,只正面谷口死门上没有回响,大为惊异,打算先将七情网想往空中撒去,罩住了上面。
魔在神光搜索天书时,已探究出魔窟布置,早已气化法身,在他背後伺机而动。当七情网快要离手,还未发动之际,把七情网裹在气团中,迅速凝聚,劈手将七情网抢去。尚和阳大吃一惊,也未看清来人,忙将口一张,喷出数十丈魔火,直朝敌人烧去。魔也不敢用凝聚了的真身抗火,立即化法身,任由七情网在魔火中焚化。凌浑也恰好同时现身,见七情网已毁,忙遁出谷去,作下一步安排。尚和阳追到谷口,见死门已破,阵前横着妖人两具尸身,又惊又怒,而四面八面已波涛汹涌,火光熊熊,风声大作,知道各处地水火风业已发动。恐怕有失,连忙飞身回到主峰。
主峰上毒龙尊者正喜敌人已入罗网,猛一抬头,见各处都是水火烈风响成一片,惟独死门那一面依旧清明。正在惊疑间,尚和阳已飞来,大叫道:“我的七情网被那贼叫花抢去,死门失守,竹山教秦、古二位道友被杀。所幸七面阵势只破了一面,还可施为,可着一人拿我的白骨锁心锤同你的软红砂前去防守,还可反败为胜。主峰上只有毒龙尊者、俞德同十二个侍者,并无他人。凑巧乐三官飞来,口称自己愿去把守死门。尚和阳报仇心切,一些也未打算,轻易将白骨锁心锤交与乐三官,匆匆传了用法。乐三官又向毒龙尊者要了两把软红砂,便往死门上飞去。
气化了法身跟踪尚和阳的魔当然不愿来路被截,先一步达死门,摆下玄女遁。乐三官堕入遁中,只见四外鬼气森,日光斜,薄带一种灰白颜色。忙将白骨锁心锤一摆。立刻锤上起了红云绿火,腥风中五个骷髅张开大口撩牙,四外扑去。魔先天无相与鬼沟通,於鬼影中,幻出尚和阳的声音骂道:“大胆妖道,竟敢将我的法宝骗走,今日不要你的狗命,我尚和阳誓不为人!”
乐三官心中一惊,立时心中一阵迷糊,被五行挪移迷魔障罩上,幻觉到尚和阳手中执定魔火金幢,发出百丈红云,从後追来,吓得心惊胆裂,几次想借遁驾风逃去,不知怎地法术竟失了灵验。便在谷口外围,玄女遁内直着两眼,亡命一般跑来跑去。因为魔的无相血影神光与有相法物互斥,功候越深,竟越无杀伤力,只可惑人心智,迷人六识。除假手他人外,一时间无奈乐三官何,於是任他团团转转,亡命奔逃,自己回投生门。
这边生门,一个高坡上聚集了八魔请来的妖僧妖道,除分守各门外的妖人外,全部坐在这里,正中间站着万妙仙姑。万妙仙姑寻素棠借吸星球,失败了回来,在主持此地生门,见着金蝉飞来,心有忌惮,不知峨眉介入多深,从下面直向众人飞来,试探着向金蝉说道:“你这小孩子太不晓事,你才出世几年,有多大本领,也随着这些无知之辈来此胡闹?此地有毒龙尊者与五鬼天王摆下的魔阵,设下天罗地网,少时发动地水火风,无论多大本领的人,入阵便成碎粉。我看在你母亲分上,放你回转峨眉,闭门学道,免得玉石俱焚,悔之晚矣!”
金蝉也不着恼,笑嘻嘻他说道:“好一个不识羞的道婆!表面上一味口是心非,暗中兴妖作怪。前次慈云寺害了许多狐群狗党受伤死亡,把你贼徒薛蟒也闹成了一个独眼贼。还不觉悟,又到此和一群魔崽子兴风作浪,大言欺人。若不急速遁回黄山,必与魔崽子同归於尽。”
许飞娘被金蝉这一顿数骂,不由怒往上升,骂道:“小业障竟敢不听良言,侮慢尊长,本当用飞剑将你斩首,念你年幼无知,我也不屑於与你这臭未乾的小儿动手。急速下去,唤你们一个主脑人上前与我答话。”
金蝉笑骂道:“不识羞的泼贱!你配做谁的尊长?你不用卖乖讨好,我倒偏要领教领教。”
说罢,左肩一摇,一道紫光直向许飞娘飞去。许飞娘一听金蝉张口谩骂,早已怒不可遏,见金蝉剑光飞来,认得是妙一夫人的鸳鸯霹雳剑,知道此剑厉害非常,忙将手一指,指尖上发出一道青光,竟如出海青龙一般,与金蝉的紫光纠结一起。许飞娘虽是说得狼,但还是未敢与峨眉於此时反目,只是拿剑光绊住金蝉作耍,静等魔阵发动,将众人生擒,再将金蝉擒送到妙一夫人那里,扫扫峨眉脸皮。
这时铁蓑道人、黄玄极、陶钧、白水真人刘泉、七星真人赵光斗也与心源、金蝉会合。铁蓑道人恐金蝉有失,便飞身上前,许飞娘手指处又飞起一道青光,直取铁蓑道人。铁蓑道人不敢怠慢,忙将剑光飞出迎敌。而云南竹山教中的妖道蔡野湖,圣手雷音落楠伽,白象山金光寺朗珠、慧珠、玄珠也与群侠混战。
倏地一朵红云从空而降,尚和阳首先飞到坡上,拨起那面大旗,口诵魔咒,往空晃了几下,立刻惨雾弭漫,风四起,红焰闪闪,雷声大作,山坡上一干妖僧妖道俱都没有踪影。金蝉一双慧眼,看见雾影中一干妖僧妖道一同飞起十来道杂色飞剑飞刀,分头向各人飞去。神马谷巴巴庙的两个蛮僧,一名宗圆,一名小雷音,在雾影里暗算心源、陶钧,飞刀业已临头。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倏地从空中照下一道百十丈五色霞光,光到处雾散风消,雷火无功。这些妖僧妖道仗着尚和阳的妖法护身,丝毫没有防到上面。宗圆、小雷音,被空中飞下的两道剑光腰斩成四截。灵云、轻云飞剑斩了妖僧,也都同朱文、紫玲姊妹飞身下来。五鬼天王尚和阳心中大怒,一摆魔火金幢,正待上前。万妙仙姑许飞娘一眼看见朱文手中持着一面宝镜,知道寻常魔火法术奈何他们不得,忙喊:“天王且慢动手,只管去将阵势发动,待贫道上去迎敌。”
说着,万妙仙姑许飞娘已发出五道青光。当下灵云、轻云双战许飞娘;七星真人赵光斗、白水真人刘泉与金蝉迎敌白象山金光寺三罗汉朗珠、慧珠、玄珠;铁蓑道人迎敌圣手雷音落楠伽;黄玄极迎敌竹山教妖道蔡野湖;女神童朱文迎敌巫山牛肝峡穿心洞主吴;陶钧、心源双战吴的门徒瘟篁童子金铎;秦紫玲姊妹合斗神羊山蜗牛洞独脚夜叉何明、双头夜叉何新、粉面夜叉何载弟兄三人。五鬼天王尚和阳在山坡上将两手据地,围着那面大旗倒行急转,周身俱有云雾笼罩,隐隐还听得水火风雷之声在地下发动,尚和阳念咒倒转越疾。
紫玲手指处,两白眉针飞将出去,何新、何载被打个正着,双双倒地而死。再一眼瞥见寒萼又用母亲的金丹,知道今天阵上能人甚多,恐怕失闪,急忙把飞过剑光,将寒萼的对手何明的独脚斩断。何明大吼一声,遁回神羊山去。紫玲急忙吩咐寒萼收回红光,不准妄用,同寒萼双双朝许飞娘飞去。许飞娘一人敌住四人,发出来的剑光如同青龙闹海一般,知紫玲姊姊法宝甚多,先出手放起十八颗银星,夹着一团烟火,朝灵云、轻云、紫玲姊妹四人头上飞去。四女剑光又被许飞娘剑光绞住,不及撤回救护,正在心惊。倏地空中一声长啸,凌浑出现,将破袍袖往空一扬,把许飞娘的十八粒飞星弹如同石沉大海般收入袖中,高声说道:“妖阵业已发动,尔等快快收回剑光,照我所言行事。”
说罢便即隐形而去。这时女神童朱文已将巫山牛肝峡穿心洞主吴的瘟篁钉用天遁镜破去,又用飞剑断了他一双臂膀。再破蔡野湖的女旗,同了黄玄极双双飞剑将蔡野湖斩首。瘟篁童子金铎忽见师父逃去,连忙抽空收回剑光逃走。
同时地下风雷水火之声也越来越急,头上黄雾红云如奔马一般,往中心簇拥,魔阵业已发动。众人忙遵凌浑吩咐,一面迎敌,一面往朱文、金蝉二人跟前聚拢。尚和阳在山坡上手持那面大旗一麾,立刻便有一团十馀亩方圆的红云往敌人剑光丛中飞去,妖僧妖道也各将法宝收回,随定许飞娘回到各人方位,从怀中取出一面幡,静候尚和阳号令施行。灵云这一面,恐怕剑光被红云损污,也都各人收了飞剑。
朱文早有准备,站在众人面前,将宝镜照将过去,镜上面发出五色金光,将那团红云挡住。尚和阳见红云无功,即用手往四外指了几指,接着便是几声雷响。毒龙尊者同各门上妖僧妖道知道敌人俱己在生门困住,便将阵势往生门上缩拢。只听金光外面震天价大霹雳与地下洪涛烈火罡风之声响成一片。毒龙尊者赶到,口中念念有词,号令一声,各门上妖僧妖道将小幡一展:纷纷将软红砂祭起,数十团绿火黄尘红雾飞起在上空,遮得满天暗赤,往灵云等头上罩将下来。
同时地面忽然震动,眼看崩塌。灵云等在朱文宝镜金光笼罩之下,只能拦住那团红云,正愁不能兼顾。紫玲忙从金蝉手中取回弭尘幡,口诵真言,接连招展,化成一幢彩云。彩云刚刚托着众人升起,即听一声大震,适才立身之处忽然山崩地塌,陷了无数大小深坑,由坑中先冒出黄绿红三样浓烟,一出地面,便化成烈火、狂风、洪水,朝众人直卷过来。弭尘幡、天遁镜放出来万道霞光,在魔阵的水火烈风上面滚来滚去,一任他雷火烈焰,罡风洪水,毒云弭漫,妖雾纷纷,一丝也到不了众人身上。众人俱怕妖法污了法宝,只紫玲的白眉针不怕邪污,百忙中放将出去,魔阵诸妖人行浅点不知厉害的,挨着便倒。毒龙尊者怒吼如雷,将毒砂尽量放出,魔阵中轰轰烈烈之声惊天动地。
似这样支持了两个时辰,五鬼天王尚和阳正在心焦,偶一回顾各门上妖僧妖道,除已伤亡逃走者外,个个都在,只死门上独角灵官乐三官没有到来,空着一门。知道要被敌人看出破绽,仍可用那幢彩云从死门逃走,不由又惊又怒。再想起那锤乃是自己多年心血炼就的至宝,在雪山用数十年苦功,按五行生克,寻到五个六阳魁首,还糟践了四十九个有基人的生魂才得炼成。恐怕因乐三官有什麽差错而失落,即化成一朵红云便往死门上飞去。到了青螺谷口,日光已快交正午。四外静悄悄的,乐三官已不知去向。
原来乐三官在玄女遁中跑得气喘,直到口吐白沫,爬伏在山石上面。那留了下来的魏青,本就藏在石後。他因凌浑在戴家场说过,将来到了青螺,即可收他为徒,所以这次执意随定心源等同来。今日听刘泉说,果然有用他之处,甚是高兴。这时魏青见乐三官昏迷不醒,左手持锤,锤头是五个骷髅攒成的梅花瓣式,白牙森森俱是向外,烟雾已无。一时福至心灵,壮着胆子往前一探身,捏住锤柄一夺,容容易易从乐三官手中夺了过来。胆子越来越大,又绕回山石後面,摘去乐三官背上宝剑,佩在身上。将锤藏过一旁,解下乐三官身上丝绦,将乐三官四马攒蹄捆了起来。乐三官一任魏青摆布,竟和死了一般。魏青将道人捆好,抬起头来,却见凌浑在石上向他招手。
那凌浑虽然神通广大,但对着那本是专攻心志的先天一脉,再经魔用先天真气发动的玄女遁,也不敢轻易涉险。可是自然规律,本就互相生克,迷心惑志的先天法门,对心意浑噩的魏青就是无所影响,任他依凌浑指示,把乐三官拖了出来。凌浑不是前知乐三官会晕到下来,留下那魏青本是用作俞允中替身。魏青立了这个大功,又收来白骨锁心锤,才得拜入门下,逃过死劫。凌浑劈手抢过乐三官,背在身上往谷外便跑,眨眨眼已跑得没了踪影,魏青也慌忙追着了去。
尚和阳到谷口寻乐三官不着,忽听远处地底起了一阵响动,听去声音不似发自阵上生门,忙将身纵起空中。猛见对准生门子午正位上的一座山峰上面,起了千百道浓烟,好像就要拨地飞起神气,地底的声音便是从山峰那面发出。看出是昭远寺那边的青螺旧主梵拿加音二,借着正子午方位,正子午时辰,发动佛教中的地水火风天魔解体大法。
那天魔解体大法本是以死相拼,主持者不论胜败都以身殉。梵拿加音二怕死,愚弄允中代作主持,见允中丝毫没有误事,口中不住夸赞。到端阳头一天晚上,蛮僧把他历代传教至宝,一面小幡,交给允中,幡上面有许多符咒和四十九个赤身倒立的骷髅。嘱咐允中於小峰移动时,在峰上执定那面小幡,连展四十九次。大法一但发动,虽金仙也难动它分毫,但主持者却能自内开启,由俞允中放入凌浑。
凌浑知此幡如法招展後,固然魔阵中一个也逃走不脱,可是峰上主持也会被天雷化成灰烬。把旗交与神智不清的乐三官,代替俞允中与天魔解体大法同归於烬,带了俞允中离去。从阵外闭不回法阵大门,天魔解体大法有了主持的缺陷,才给魔窟内数个修为深厚的妖人逃了劫数。也给魔的无相法身窜入,窥探了纲要,融入後来得到的地阙金章,成就「玉石俱焚」大法,崩地毁天。若非有天外神山,世上人畜无存。
此时已交午正,天魔解体大法已成,那座小峰果然渐渐离开了地面,在空中旋转起来。尚和阳一看日光,知道收阵已来不及,不但魔阵顷刻瓦解,阵中诸人绝难活命,连敌人也要玉石俱焚。猛想起敌人倾巢来此,玄冰谷只剩下邓八姑一人,何不趁此时机飞到玄冰谷,夺她的雪魂珠?也不再顾魔阵诸魔死活,化成一朵红云,周身烟火围绕,破空便起,如火箭一般直往东南方的玄冰谷飘去。
魔从乐三官手上的小旗,叁悟了天魔解体大法的要後,神光比小峰更快,飚回魔阵,暴涨零化的法身,吸入天地灵气罡风,收缩下喷出罡风,为弭尘作推进动力。同时一道金光也如同匹练下,金光影里现出凌浑,将手向灵云等一挥,一幢彩云护着众人飘出死门阵外。毒龙尊者忙将手指咬破,含了一口鲜血,运用真气喷将出去。那百十丈软红砂,登时火山爆发似的化成百十丈长一股烈焰,朝彩云追去。凌浑一见烈焰飞出,连忙将身隐去。魔也不敢硬抗那蓄含血的真气,发动罡风横撞弭尘,双双改转了方向,避开了烈焰,冲出阵外。
那边清远寺那边催动了子午风雷,发动地水火风,峰前面平地涌起百十丈洪涛烈火狂飚,千百丈洪水上涌着,照得满天都赤。推动着那座小峰,夹着风声雷声,好似移山倒海的一条火龙,风驰电掣直往谷中魔阵生门扑来。那不知死活的八魔在半空中了望,见谷外一座火峰移动,下有水火风雷簇拥,还以为毒龙尊者的法术,并没放在心上。
二魔、八魔离魔阵最近,被风雷震成齑粉;三魔钱青选最为奸猾,见势不佳,先行逃走;四魔伊红樱、六魔厉吼、大魔黄绣离魔窟最近,也离撞来火峰最远,相继遁入魔窟;就中五魔公孙武、七魔仵人龙离魔阵较远,挡着彩云中弭尘幡内诸人的退路,将剑光一指,朝那幢彩云飞去。朱文、金蝉好事,从彩云中将剑光放将出去,将飞来两道黄光绞断。就在这彩云飞逝疾如闪电的当儿,两魔只被扫了一下,倒下地去。脚才落地,便听地裂山崩的一个霹雳大震。
魔阵上,撞入的火峰发出天火地雷,眨眼之间,魔阵与火峰的两面地水火风都卷在一起,爆裂的炸音混成一片。魔阵上罡风大起,烈焰冲霄,雷火全都停息,洪水满地。震起残肢断体与树木砂石,在满空火焰中乱飞乱舞。除了许飞娘同几个本领较大的见机得早,化作十数道青黄光华纷纷往四外飞去外,馀者非死即带重伤。接着空中无数断头断脚,残肢剩体,与砂石尘雾,满天飞舞。离魔阵不远处,落下两段残躯,及二魔薛萍的一颗大头。
因天魔解体大法缺少了主持者的调配,以致因循苟且不悉应变,未能彻底把小峰解体,威力大减。毒龙尊者仗有妖法护身,未有受伤,还想作困兽之斗。忽见撞落魔阵的火峰上有一披发道人,手中拿着一面小幡不住招展。幡指处便有一溜五色火光发出,遇着的人非死即伤。毒龙尊者定睛一看,正是适才代尚和阳把守死门的乐三官,不由又惊又恨。再回头一看,自己的党羽俱已死伤逃亡了个净尽,把心一横,重又掐诀念咒,咬破舌尖,一道血光直朝乐三官喷去。光到处,乐三官从火峰上倒下,滚入火海,死於非命。那火峰失去主持,只在烈火洪水上东飘西荡。毒龙尊者还待施展魔法,忽然一道青光从空而下,光影中一个长身道童高声喝道:“毒龙业障,还我师兄师文恭的命来!”
说罢,手一张,便照出殷赤如血的一道光华,直朝毒龙尊者卷去。毒龙尊者认得来人是藏灵子得意弟子熊血儿,知道不好,想借遁逃走已来不及,被血光卷了进去。熊血儿用红欲袋装了毒龙尊者,径转柴达木河去了。
魔隐约觉得毒龙尊者被收得太出奇了。一个曾被神尼优昙要亲自对付的敌人,是这样轻松平常。藏灵子虽与神尼优昙同级,但只是一个弟子,一件至宝就降伏得了毒龙尊者,神尼优昙的弟子比熊血儿高明多了,那用得着神尼优昙费心。看来藏灵子也可疑得很。
魔见众人已脱出阵外,也向玄冰谷去。回头看着,怪叫花凌浑现身出来要驱除魔火。倏地又是一道金光从天而降,现出一个白发老尼,是神尼优昙,向凌浑说道:“这些异教法宝将来还有用它之处,待贫尼收去保存吧。”
从怀中取出两个羊脂玉瓶,瓶口发出百丈金光,朝水火风雷卷去。凌浑笑道:“我道你真帮我忙,原来还有许多用意,索让你得个完全的吧。”
说罢将足一顿,也化作长虹般一道金光,朝那水火风雷卷去。二仙这一卷一收,不消片时,水火风雷一齐收入玉瓶之内去了。优昙大师收完了水火风雷,对凌浑道:“道友开辟仙府,这座小峰留在这里殊为减色,待贫尼仍旧送它回去,异日再见吧。”
说罢,口中念动真言,将手一指,那峰便起在空中。优昙大师飞上峰去,如飞而去。凌浑也就回往魔窟里去。铁桶般的青螺魔窟,还有许多厉害妖人相助,就在这半日之内,无风无浪下冰消瓦解。从此青螺便由怪叫花凌浑这量地官主持,将魔窟重新改造,在峨眉、昆仑之外另创雪山派。
第三十四节春满玄冰
玄冰谷中,八姑也早有准备,先将红珠司徒平安置在谷顶一个小石之内,用隐形符隐住身形。看看天快交午,忙请吴文琪到洞底坚守玉匣,独自一人在先石台上坐定,施展法术,祭起浓雾,将头顶遮了个风雨不透。
五鬼天王尚和阳也知时机稍纵即逝,不肯丝毫放松。人才到玄冰谷,就发出十数道红绿光闪动的魔火,入下面浓雾中。见下面有浓雾挡住魔火,便即口念真言,运用五行真气,接连朝魔火金幢喷去,化成五道彩焰,飞入雾阵之中。彩焰所到之处,恰似春蚕食叶,浓雾如被风卷卷狂云般消逝。
八姑也非弱者,见敌人魔火厉害,念咒愈急,那浓雾随之如锅中蒸气一般,从石台咕嘟嘟往上冒个不住。尚和阳见上层浓雾才灭,下层浓雾又起,勃然大怒,把心一横,晃动魔火金幢,怪啸一声,将身化成一朵红云,飞入雾阵之中,只转了两转,浓雾完全被红云驱散。八姑忙将烟雾缩敛,紧紧护着石台。
尚和阳业已现出身来,将金幢一指,五道彩焰直往八姑飞来,明知魔火金幢见不得雪魂珠,满想等八姑雪魂珠出手,拼这金幢不要,身化红云,抢珠逃走。
顷刻之间,又将八姑护身烟雾消尽。八姑自走火入魔後,躯壳半死,血气全都冻凝,须借敌人魔火重温心头活火,暖动周身血气,所以暂时不能用雪魂珠去破。
不过那魔火也真厉害,与众不同,才一近身将八姑浑身包拢,八姑便觉身上有些发烧,虽然仗着雪魂珠护身,不至送命,已觉浑身如火炙一般,周身骨节作痛,心中又喜又怕!
喜的是身既已知痛,痛就是血气通窍过脉,凿塞散瘀的关键,显示血气全都冰凝的半死躯壳,重生可期。怕的是尚和阳那魔火甚为猛烈,与众不同,无法控制其温度,时候一多,身子便被炼成飞灰。所以成败系於一发,却又非此不可,只能尽力加速气血运行以传热,使里外同温。
在烈焰烧烤下,八姑衣着燃化飞灰,外相皮肤由枯化润,硬黑的外皮随魔火销熔,玉体迅速重生,现出白腴的香肌,隐泛红霞,回复娇艳的样貌,娇俏的脸庞有着红扑扑的娇靥,充满成熟女的韵味。那水灵灵的的大眼带着狂野大胆的神色,如烈火燎原。粉雕玉啄的娇躯温软腻润,入手沁滑。旧日沉积已被魔火炼化,再生的嫩肌已无赘,重塑的腰身却是火形的倒转三角,美人肩胛斜收直削入腰,圆锥似的汇合坦平的腹,挂出金形兼土的硕大球,互相靠贴,於基底收束,勾出甬道似的沟,更显凸诱人的曲线。球金形坚挺,得土收藏之有容乃大,如拨撑出峭壁的悬崖,更显其亮白丰腴於魔火红云的荡漾中,浮浪飘泊,若避若拨的摇摇晃晃,楚楚求怜。艳红的蒂,时隐时现的於红云中起伏,不耐云遮,却被吞噬齿嚼,水光泣然,若泪痕花洒的仓惶无措,哀伤无语,昂首问天。
魔悉时赶到,那能不唇乾口渴,切志护花。只有尚和阳求珠心切,竟然面对绝色,竟无动於衷,见八姑已支持不住还不将雪魂珠放出来,心疑雪魂珠已被峨眉方面的人取去。越想越恨,即恶心横生,将身一抖,身上衣服全部卸净,露出一身红,将魔火金幢往上一抛,两手据地,倒竖起来。浑身发出烈火绿焰,连人带火迳往八姑扑来!
魔知道八姑在烈火急炙煎熬之下,热力只附贴肌肤,靠气血流传递热,难与内脏共频,五脏六腑还在雪魂珠下冰冻未溶。若待热力透入内腑时,肌肤怕已化成焦炭了,再给绿焰沾身,可即时形神俱灭。魔面对玉人如花,何忍舍弃,何况魔徒之敌人本应是战友,苟非同道,难以同仇敌忾,也要护其弱势的一方,务求双方两败俱伤。此时爱屋及乌,对玉清大师的前师师妹,岂可袖手旁观。魔微化法身成淡影,穿透红云绿焰,与魔火同色,比绿焰更是神速,穿透红云,裹拥八姑娇躯,在金幢魔火中滚轴流转,混淆热浪。
八姑眼看淡影来得似缓实快,还未起念观察,淡影已护尽全身,立时遍体暖和,沐浴在春薰的气流中,红云绿焰已被隔出无形罩外,知是高人救助。耳边传来半大未大的童音提醒,才觉到脏腑骨骼还未有感觉,知是功败垂成,不禁怆然下泪。悉时,下身道热浪丛涌,觉若被充实塞满,滚流温炙,带来几乎快要溶化般的快感,导入花芯深处,渐渐星分播散,润泽脏腑,与心头活火连成一气,也带来熊熊欲火,流入气血循环,薰得筋酥骨痹,酸麻遍体,元灵也飘荡淘醉,趣晕爽中却又冷震不安,又若越搔越痒,却动弹不得。
那是魔竟乘入之危,趁火打劫,局部化,灌入八姑道内,将体外吸收的魔火,连同元阳,注入八姑花芯,汇流八姑心头活火,本是意图潜入八姑三尸元神。无奈後天修为尚浅,透不入护守上丹田的三尸,临城却步,只能以元阳带动魔火、欲火及活火,在八姑体内,旋回周转,循环奔腾,尽清脏腑瘀塞,溶合了她体内雪魂珠气,带回一片清凉经八姑蒂啜回。
八姑复体重生,知感回归,觉出充填的是一雄劲的巨,直贴子窝口,入一股暖烘烘又带酥麻的气团,热腾腾的从道直窜而上,透体绕脉,热潮澎湃着畅通五脏六腑,渐觉融和。离开时,由蒂宣泄,掏空了娇躯一切,扯去着三魂七魄,空虚中留下一股股酥痒的感觉,直痒得心裹酸麻的难受,却又无法搔到痒处。彷佛钻入无形的虫蚁,纷纷涌入,又热又骚痒,难过得浮凸现凹的玲珑娇躯,香汗淋漓,脸上现出娇红的羞态,鲜艳照人,双眼溢满荡样的春情
。趣无限中又羞又喜。羞的是给占尽便宜,再无私隐,任由揩擦,难有矜持;喜的是得享空前巨,千载难逢,得蒙宠幸,誓死跟从。
魔化成的淡影,收集了金幢的魔火,借元阳传入八姑五脏六腑内,一热一冷中给了那正待纯化中的法体,一个难遇机会,更加净化,任由渣滓在魔火中焚化,进入第六层聚化的高原领域。
八姑在脏腑回复机能後,觉到中凝结变,在窝内伸缩绕磨,替八姑清理壁枯壳,亦慰劳的辛劳。阵阵酸痹震撼八姑筋络,蒂的啜力,如抽出体内灵魂,娇躯颤荡,乐极呻吟,恨不得死力匝他个结实,推那可恶的东西入那更深深处,永不分离。正想发力间,那半大的童音指示出;为阳,阳中存,魔火熔合雪魂珠气即可复原,但骨为,中藏阳,不是魔火所能驻扎,非九天元阳尺不可。此时骨骼疏松,动则易碎。
恰巧玉清大师也赶到,手持两面金光照耀的伏魔雷音金钹,震发三声霹雳巨响,雷声隆隆,放出数十道金光,金蛇乱窜,直往魔火丛中打去。只震得山鸣谷应,霰起雪飞,响个不住。尚和阳认得此宝是神尼优昙的伏魔雷音钹,已知不妙。及见来人是玉清大师,又恨又怕,但不肯任由功败垂成,仗着多年苦炼,还想拼命支持,并不逃走。将身就地一滚,重又赤身倒立,旋转起来。果然尚和阳魔火厉害,一任雷电金光将他包围,并不能将魔火红云震散。
魔已探索了魔火与金幢的联系,知悉那发火之源仍是五行法物,不为先天法体所容,无法收为己用。一气之下,舍去一具荡姬外相,混入神风原爆毒,承魔火金幢被分去了主宰,从那淡影发化红光,撞出一声哑响,将魔火金幢炸成粉末四散。
青螺谷方向也回来了弭尘幡中诸人。朱文宝镜先祭起百丈光华,照散红云。
紫玲姊妹弭尘幡晃处,化成一幢彩云,双双飞入魔火红云之中。寒萼手起处,一团红光首先打去。紫玲也将白眉针祭起,发出两道银线出。尚和阳见魔火金幢已碎,知道再延下去,定有命危险,将牙一错,猛地将身一滚,化成一溜火光,冲天而去。就任他跑得怎样快,到底还中了紫玲一丝白眉针。
八姑元神退出躯壳,她坐的那一个石台自行移向旁边。下面黑洞洞的深,文琪一人守在洞内,双手捧着玉匣。玉清大师捧着八姑娇驱入内,放在室中白玉灵床,接了玉匣放下。八姑传音与玉清大师,以恩人不便与众人相见,自己被魔火所伤,非有九天元阳尺不可。藏入八姑体内的魔交出一滴九天元阳尺的圣,由八姑内滴出,再说出天书在魔窟大殿宝座下的地。
玉清大师领着文琪一同出洞。魔亦不现身,只在八姑体内游戈,聚敛,试图乘机炼进骨络及三尸元神。八姑岂知是引狼入体,还尽力开放迎合,更享受那无比的趣。
洞外的紫玲姊妹见红珠司徒平不在外面,以为也是随着文琪避往洞底,及见那只独角神鹫也不来面前,适才空中也未相遇,好生奇怪,当时也未在意。玉清大师把圣交与灵云、轻云,同众人在谷中守候,静待二女前去借取九天元阳尺。二女到魔窟时,恰好魏青把天书玉匣献上怪叫花凌浑。
原来魏青在凌浑带走乐三官後,追到高处,两个魔阵已经相拼。遥望斗场,只见红烟绿雾,一片弭漫,昏暗暗地看不出什麽景象,地底下传出来的风雷水火之声一阵比一阵紧急。猛听一个大霹雳过处,天崩地裂一声大震,水火风雷全都停息,远远听得山石爆裂的炸音混成一片,有好几道黄光绿光从空中飞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