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百七十九节寒蚿肆虐
七矮兄弟误入子午线,巧转来复线入天外神山地轴,穿上入口玉亭。亭後玉壁上面看是空的,皆因近日极光大火阳相搏,消长循环,此盛彼衰,往复不已,最是猛烈厉害。休说由子午线上通行,稍为挨近死圈,便大罗神仙也被炼化,怎会有人前来,而两极磁光极火却是最微弱时刻,守卫法力遂移转了去,只留有禁制。
刚飞到顶,万点银光便似暴雨一般当头打下。幸而鲧珠严人英早有防备,石生那一块三角金牌又是灵峤奇珍,自具灵异,与主人心神相合,金霞道光同时飞涌,才一接触,便即破去。越将过去,下面乃是数千里方圆一片盆地,似比海底还低得多。除开坡陀溪涧而外,大部份都是广阔原野,地平如镜,其白如银,也看不出是冰是雪。直似一片奇大无比的银毡。上面堆著千万锦绣,花光浮泛,彩影千重。
不少峰峦远近罗列,最高的约有千丈,但比这座高山却低得多,上下相去达数千丈。每座峰峦均由平地拔起,翠色晶莹,上面处处花林,生著不少奇花异树,灿若锦绣,繁艳无伦。遥望过去,俱似晶玉之质,不是金光灿烂,便是锦色辉煌,树身高大,老干槎枒,蟠屈飞舞。更有不少金碧楼台掩映光林之中。
阁上长空万里,霞蔚云蒸,湛然深碧。除偶然白云如带,横亘在东南方峰腰殿阁之间,舒卷回翔,似欲颺去,不著丝毫云翳,便凝碧仙府也无此宏阔壮丽,气象万千,令人见了目眩神迷。那最壮丽美观之处全在东南角上,相去约数百里。
内中一所楼台占地最大,相隔也最远。别的楼阁都在峰上,独此一处建在平地。
四外群峰环绕,一水中涵,金庭玉柱,高大崇宏。平台甚是广大。竟比紫云中的黄晶殿还要壮丽得多。
下顾近山一带,除万载坚冰,青凝如翠,由上到下都是空的。山下地面虽也银色,大片平原草木不生。众人便同往下斜飞过去。
落地一看,所有地面非晶非玉,又不似冰,通体晶莹,一片银色,不见一点尘沙。那麽坚硬光润的地面,竟会生著许多不知名的奇树。每株均有七八抱细,其高多达一二十丈以上,树身碧绿,宛如翠玉。有的铁干挺生,直上二三十丈,到了树顶,繁发琼枝碧叶,广披十亩,每一枝上挂下七八丈长,形似垂丝兰叶的翠带,叶上又生著无数五色兰花,宛如朱霞锦樟,绵软芬芳。圆径五六尺的一朵白牡丹,千叶重重,天香欲染。偶然一阵微风吹过,花、叶随同披拂,看去好似一座撑天宝盖,繁花如雨,五色缤纷,冉冉飞舞,似下不下。花叶相触,发出一片铿锵之声,如奏官商,自成清籁。到处玉艳珠明,香光荡漾。那花香也与别处不同,并不十分浓烈,只觉暗香微逗,自然幽艳,清馨细细,沁人心脾,闻之心清,令人意远。人由花下走过,便染上了一身香气,并还沾襟染袖。
连穿越过好几片花林,又多深入了一二百里。由一座孤峰绕过,忽闻笙簧交奏,琴瑟叮咚,汇成一片极繁妙的声音。原来面前横著一条大溪,阔约十丈,水甚清深,水底满铺著大小宝石。水面矗立著不少玉笋,翠色晶莹,疏疏落落,高下不等。上生一种五色苔藓,其大如钱,宛如无数奇花,重叠贴在上面。通体孔窍甚多,玲珑剔透,风水相激,顿成幽籁,声音便由此发出。
两岸俱是参天花树,行列虽稀,因为树大枝繁,上面花枝纠结连成一片。一眼望过去,直似两条花龙,婉蜒飞舞於碧波之上。三座碧玉飞桥,如整块碧玉雕成,雕镂细,横卧水上,桥下无柱,巧夺鬼工。每桥相隔约有十丈,通体约有五六十丈之宽,宛若长虹。因处在花林深处,更有远近群峰遮蔽,先在山顶并未看到。这时一见这等壮丽景象,心想:“来路花林,还可说是千万年冰玉英灵气凝结而生。这三座碧玉虹桥分明是人力所为,怎会始终不见一人?”
一看桥那边,果然邪气隐隐,正当中涌起一片轻烟,将路阻住。那烟似烟非烟,看去好似一簇轻纱,甚是淡薄。偏生前面景物尽被遮蔽。再用慧目细查,桥两旁花林也有这类淡烟浮动。情知林中埋伏必更多而厉害,转不如径由桥面冲将过去。
众人便联合一起,各把法宝、飞剑暗中准备,歛去光华,由当中桥面上贴地低飞,往对面烟中心冲去。那片淡烟只一冲便即散灭。同时眼前一亮,前面突现出三座白玉牌坊,约有三十丈高大,通体水晶建成,银光灿烂,耀眼生花,上面用古篆文刻著〈光明境〉三个丈许大字。众人那麽高的隐身法,竟被破去,各现原身。
由牌坊下往里走进,是数十丈宽一条质若明晶的大道,长达三数十里,两旁均是参天花树,景物越发雄丽。到了尽头之处,路忽两歧,左面不远尽是一座座的高峰危崖,上面不少金碧楼台。往右一转,便见大片花林,离地不过两丈,枝干却长,蜿蜒四伸,虬枝委地,又复生,再往上发枝,互相纠结蟠纡,最大的树占地十亩以上。都是有花无叶,由上到下满生繁花,形若桃梅,望去一片粉霞,宛如花城,挡住去路。干神蛛也由左侧赶来,神情似颇惊惶,道:“诸位道友,我本想求诸位相助,代办一桩彼此有益的事。偏生我那冤孽老怕人笑他,子又急,不令我和诸位商量,致有此失。这一来,又要多费手脚了。”
众人问故。干神蛛道:“前事说来话长,无暇详言。我们已经深入重地,有进无退。好在妖物自恃神通,又是天生特,现在还不致发难,乐得探明虚实,再作计较。且引诸位同去,见机行事便了。”
众人见他早来,以为必知对方虚实来历,便即依言而行。干神蛛领了众人,由花丛中悄悄绕行过去。那蜘蛛影子也在前时隐时现,似颇惶急不安之状。又行五六里,方由衖中走出,乃是一座极高大华美的殿後面。再由殿侧绕向前面,正是先前高山所见那座最大的殿台。三面翠玉峰峦环绕,远近罗列,不下二百座;犹如玉簪地,云骨撑空,瑶壁琼楼,交相掩映。
那殿位列正中,殿高十丈,占地四五十亩,玉柱金庭,瑶阶翠槛,珠光宝气。
殿前一座白玉平台,高约丈许,尤为壮丽。对面又是一片湖荡,澄波如镜,甚是清深。因为地面莹如晶玉,清波离岸不过尺许,望去一片澄明,几乎分不出是水是地。
湖岸旁生著一片莲花。水生之物却种在陆地上面,莲藕也露出地上,每枝约二尺,其长过丈,分为三、四、五节不等。颜色比玉还白,看去滑嫩异常,吹弹欲破。每一节上各生著一柄莲叶,或是一朵莲花。那叶如人臂,长约丈许,叶有六七尺方圆。花分粉、红、青、白四色。有的含蕾将绽,其大如瓜。盛开的其大约是翠叶之半,吃碧叶金一陪衬,彷佛一条白玉船上面,撑著两三个宝幢翠盖。只是为数不多,共总二十多条。结实又少,仅有当中一枝白莲现出莲房,料是珍奇仙品。花外更围著一圈二尺多高的珊瑚朱栏,上面蒙有一片粉红色的轻烟,隐现邪法防护。
众人还未走到花前,便发现湖中心也有一座椭圆形的白玉平台,高出水面约有二尺,原是一块整玉建成,玉质特佳,光明若镜,大有两亩方圆。这麽空旷台面,只台中心只设著一个椭圆形的宝榻,上面侧卧著一个身蒙轻纱的赤身妖女,睡眠正香。妖女生得肤如凝脂,腰同细柳,通体裸露,只笼著薄薄一层轻纱,粉弯雪股,嫩酥,宛如雾里看花,更增妖艳。尤妙是玉腿圆滑,柔肌光润,白足如霜,胫趾丰妍,底平趾歛,春葱欲折,活色生香,惹人情思。
众人只顾观察对方情势,恐对方惊觉,便耽延了些时辰,未将那三百六十五年才结实的天府玉莲采下,自将机缘错过。
妖女也伸了一个懒腰,缓缓坐起,粉腿一伸,右腿微屈,压在左股之下,却将私处微微挡住,星眸流波,作一媚笑,懒洋洋把王臂一挥。由身後出一面金镜,朝那玉臂云鬟,左右照看了两次,顾影自怜,柔媚欲绝,微张樱口,曼声娇呼了两句,音甚柔媚,也不知说些什麽。平台对面群峰上,便起了几处异声长啸,与之相应,却不见有人下来。
又隔有半盏茶时,妖女意似不耐,面带狞笑,一双媚目突凶光,更不再以柔声娇唤。张口一喷,立有一股细如游丝的五色彩烟激而出,一闪不见。跟著便听好几座峰上有了一片呼啸异声,随有七八道各色光华,拥著一伙道装男子飞来,到了台前,全都落向台下。有的羽衣星冠,丰神俊朗,望若神仙中人;有的相貌古拙,道服华美,似个旁门修道之士;有的短装佩剑,形如鬼怪;有的长髯过腹,形态诡异。一个个面如死灰,神情狼狈。除妖女外,更无别的女子。
众人见这一伙人及裸女身上多半不带一丝邪气,而沿途所见埋伏和莲花上的烟雾全是邪法,分明是妖邪一流,竟无邪气现出,决不好惹。妖女反和没事人一般,娇躯斜倚金榻之上,手扶榻栏,满脸媚笑,微唤了一个“龙”字。
来人中有一身材高大,长髯峨冠的老道人,竟是陷空老祖,闻声面色骤转惨厉,把牙一咬,随将腰间两个葫芦,连同背上两枝长叉向空一掷,由一片烟云簇拥著,往斜刺里天空中飞去。跟著飞身上台,在一幢紫光笼罩之下,走到妖女面前,厉声喝道:“我虽异类修成,道力也非寻常,已经费尽心力,由地轴中穿行,去往中土,本可设法拖延到你伏诛,逃出你的爪牙毒口。无奈自知恶孽太重,非此不解,本想已收服了两个冰魄寒,与我所炼法宝合用,不畏太元磁真气,由子午线上遁走。不料一时疏忽,为你盗去元丹,两个冰魄寒也被谋暗算,才知我命数该终,今日便是我应劫之期。你禀赋奇,欲心太旺,只为等我元被你吸尽,早晚仍作你口中之食。但你不要喜欢,我死不久,你的数限也尽,身受较我尤惨。我已拼作你口中之食,供你欲,也只一次,无须作此丑态,由你摆布便了。”
妖女听对方厉声丑诋,反倒改了笑容,喜孜孜侧耳倾听。斜倚榻上,将一条右腿搭在左腿之上,微微上下摇动。玉肤如雪,粉光致致,上面瓠犀微露,皓齿嫣然,更在频频媚笑,越显得情荡态,冶艳绝伦。一任对方厉声辱骂,直如未闻,正在尽情挑逗,卖弄风骚。及听到未两句,方始起身下榻,扭著纤腰玉股,微微颤动著雪也似白的柔肌,款步轻盈,待要朝前走去。
道人话已说完,好似早已知道对方心意,有心激怒,不等近前,双臂一振,衣冠尽脱,通体赤裸,现出一身紫色细鳞。妖女虽然心中毒恨对方,但是赋奇,此时欲念正旺,一时疏忽,忘了戒备。道人身外那片紫光,忽然电也似急地当头罩下。总算妖女功力甚高,口张处,飞出一股绿气,迎著紫光微微一挡,便全吸进口去。表面仍和没事人一般,媚笑道:“你想激我生气,没有那麽便宜的事。”
说时从屄户内猛出一丝粉红色烟气,正中在道人脸上,一闪不见。经此一来,台上形势大变。妖女固是荡逸飞扬,媚态横生;道人也由咬牙切齿,满脸悲愤,变作了热情奔放,欲火如焚,不可遏制。双方立时扭抱在一起,在那一片形若轻纱的邪烟下,纠缠不开。
看那道人相貌奇丑,身有逆鳞,也是水中怪修成,功候并不寻常,来时明已悔悟,结局仍为邪法所迷,事迫无奈。众人多表同情,又看不惯妖女丑态,激於义愤,想要救他。干神蛛知道底细,惟恐众人冒失,又不便开口说话,只得忙打手势,又用手指画字,告知众人说:“妖女乃是一个极厉害的妖邪,邪法高强,就要下手除她,也须等到探明虚实深浅以後。此外也都是小南极光明境这一带修炼数千年的怪。我们如在此地建立仙府,这麽多妖邪,扫除费事,休说不胜,就被漏网,也是隐患,此时正好任其自相残杀,以暴制暴,有甚相干?”
众人因不愿见那秽之事,正向台下人丛中查看,见一道者带著一个十来岁的幼童,并立一处,面带愁容。幼童生得粉装玉琢,骨秀神清,决不是甚妖邪,不知怎会与群邪一起。众衅心方奇怪,忽听台上接连两声怒吼惨啸。往台上去看。
先见道人已经仰跌地上,前连皮带鳞甲裂去了一大片,满地紫血淋漓。妖女正由榻上起身,目凶光,手指道人,狞笑一声,喝道:“我已用你不著。你元阳虽失,内丹仍在,想要欺我,直是做梦,趁早献出,少受好些苦痛。”
道人闭目未答,似已身死。妖女连问数声未应,张口一喷,一股绿气便将道人全身裹住,悬高两丈,便往里紧束。道人身本长大,经此一来,便渐渐缩小,只听一片轧轧之声,跟著便听道人惨哼起来。绿气往回一收。吧的一声,道人坠落台上,周身鳞全被挤轧碎裂,肢骨皆断,成了一摊残缺不全的碎体,横倒地上,血狼藉。溅得那光明如镜的白玉平台,染了大片污血。
道人缓了缓气,强提著气,颤声答道:“我那两粒元珠麽?方才自知今日必死,已用灵符法宝,一同冲开你的禁网,飞去。脑中一粒尚在,此时周身糜烂,无法取出。你如不伤我的元神,我便指明地方,情愿奉送如何?”
妖女不俟说完,厉声喝道:“我早知你存心诡诈,就肯献出,也非将你元神吸去不可。何况龙珠已失,所说直是做梦。你不说出,当我不能自取麽?”
道人好似无计可施,急得惨声乱骂。妖女也不理睬,伸手便往他头顶上抓去。
只听台上喳的一声,道人大喝道:“无知妖!你上当了。”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妖女手刚打中在道人头上,猛见一朵血燄金花由道人头顶上飞出,中间裹著一条尺许长的黑龙,比电还快,刺空飞去,一闪即隐。妖女一声怒吼,右手便炸碎了半截,道人残屍在地,方始完全死去。妖女似知追赶不上,咬牙切齿,暴跳乱吼了一阵。忽然走向台前,望著台下众人,作了一个媚笑,眼含荡意,瞧了两眼。走回原榻坐定,张口一喷,全台便被一片绿气罩住,什麽也看不见。
金蝉、石生二人本能透视云雾,知系妖女丹气,与先前所见禁制不同。忙运慧目法眼,定睛注视,才知妖女竟是一个极奇怪的妖物。体如蜗牛,具有六首、九身、四十八足。头作如意形,当中两头特大,头颈特长,脚也较多。一张平扁的大口,宛如血盆,没有牙齿。全身长达数十丈,除当中两首三身盘踞在宝榻之上,下馀散爬在地,玉台几被它占去大半。道人残屍已被吸向口边,六颗怪头将其环抱,长颈频频伸缩,不住吮啜,隐闻咀嚼之声。想不到一个千娇百媚,玉艳香温,冶荡风骚,柔媚入骨的尤物佳人,一现原形,竟是这等凶残丑恶的妖孽,形态猛恶,从所未见。外看越千娇百媚,内里越是残恶险毒。
这妖物便是盘踞光明境多年的前古妖物万载寒蚿,已经修炼了九千馀年,因禀宇宙间邪毒之气而生,生奇,凶残无比,又具纯极寒之,以前本被禁闭在台前湖心地窍之中。当地乃紧附宙极下的一座天外神山,两间灵气所钟,并有极光太火元磁真气阻隔,为仙凡足迹之所不至。只黄道十二转替之际极光最弱,才得进入,出则较易。山上生物和海中鱼介之类,生此灵区仙境,得天独厚,极易修成,渐渐飞腾变化,具有神通。
本来与世隔绝,可潜心修炼,相安无事,不料近数百年妖蚿二次出世,大肆凶,终年残杀左近方圆七千里内外的怪生灵。始而只是幻身美女,勾引挑逗,使其竞媚争宠,互相残杀,共起欲,於中取利。彼时当地颇有几个得道数千年,本领神通和妖蚿差不多的怪,终於在妖蚿媚惑之下,同室戈,一个个失去灵丹元阳,相继做了妖蚿口中之食物。近年吞噬既多,神通越大,心食欲也更加盛,越发恣意杀。
金蝉等正惊异间,忽见台下人中幼童不知去向。那具残屍也被吃完。妖物身子渐渐缩小,在台上盘作一堆,状似睡眠。甄艮猛觉石完扯了一下衣服。众人随手指处一看,那结有莲房的荷花,忽然中空,那粉红色的邪烟仍笼花上,幼童忽又在道者身侧出现。
跟著台上绿气忽歛,妖女又恢复了原状,仍是方才初见时那麽称艳荡神态,那只断手已回复原来模样,仍是玉指春葱,入握欲融。地上仍是晶莹若镜,休说残屍不见,连半点血迹俱无。妖女柔肌如玉,斜倚金床,无限春情,自然流露,正在媚目流波,呢声娇唤。台下众妖人一听娇呼,虽然面色惨变,早有两妖人装作满面喜容,飞身上去,见了妖女,更不说话,各把衣服脱去。这次结束却是极快,共总不到刻许工夫,上去两妖人全都奄奄待毙,状若昏死,僵卧榻上。妖女把手一挥,便似抛球一般,两妖人便滚跌出去老远。
跟著妖女又唤了两声,又上去了两妖人,亦无幸免。再上两妖人,事还未完,前两妖人首先回醒,似知将落虎口,勉强爬起,乘著妖女前拥後抱,正在酣畅之际,想要溜走。刚纵遁光飞起,见妖女把口一张,全台立被绿气布满。妖女突现原形,当中两身仍是各用四五条怪爪紧紧搂抱著一个赤身妖人,尚还未放。先前四妖人,已被那如意形的怪头吸向口边,一片吮啜咀嚼之声,先已连带骨吃个净尽。
後两妖人也是旁门中得道多年的散仙,本来隐居南极各岛上修炼,新近约有十几个同道来此,妄想盗采当地灵药仙草,全被妖物擒来。此时为邪法所迷,明明搂抱著一个凶残丑恶的妖物,仍榄紧怪物下半身,竟把它当作天仙美女,尚在缠绵不舍。正在得趣当儿,不知怎地触怒妖物,当中两个如意怪头往起一伸,张开血盆大口往下一搭,便将那两妖人整个身子咬下半截,连声都未出,便遭了惨死。
妖蚿又生具特,纵欲之後,非食饮血不可。吸血之後,必要醉卧一会,所食如是人血,经时更久。先死六个,倒有四个是人,妖蚿吃完便自睡著。台下还剩四人,两个首先往殿後偷偷绕去。剩下一个道者和那幼童,却是仙风道骨,相貌清秀,幼童骨更是少见。互相急匆匆打了一个手势,幼童便往众人立处的荷花前面赶来。道者拉他不听,紧随在後,神情似颇惶急。幼童到了花前妖烟之外,一晃不见。
道者回到台上,正在愁急,忽然人影一闪,幼童二次现身,手上却握了两尺来长的一段藕尖。那麽坚厚晶玉地面,竟能来往自如,胆更大得出奇。双方又打了一个手势,同往湖心中穿去,动作快极,一点声音都没有。妖蚿忽醒,又将身子缩小,绿气突收,仍化为一个妖媚入骨的赤身美女,缓缓欠身而起,突现怒容,目凶光,将手朝外一扬,那台前湖水突然涌起,直上数十百丈,成了一个撑天晶柱,亩许细,往上冒起,湖水立时由浅而涸。
一会便见水中露出两人,正是先见道者、幼童,身陷水柱之内,挣扎冲突,周身光华乱闪。无奈身被困住,如盆中之鱼一样,尽管在水内驾著遁光上下飞行,穿梭也似,只不能冲出水外。妖蚿怒容已歛,只把一双馋眼注定水中两人,看了又看,满面俱是喜容。倏地现出原形,把口一张,绿气重又喷出。这次却不散开,初喷出时,才寸许,一直向高空,到了水柱顶上,方始展为一蓬伞盖,笼罩水上。那水柱被那绿气裹紧,立即由顶弯倒下来,由大而小,缩成五六尺细一股,往妖蚿口内投进,势甚迅速。绿气到了妖蚿口边,反卷而下,重又布满全台。
水中二人几次随水吸近台前,又被挣脱,蹿向下层,待要往湖底钻去。无奈妖蚿力大,那麽大的一湖水,竟被吸起十之八九,已经见底,下半仍有数十丈高,亩许细一段。妖蚿突将六首齐昂,张口一吸。水中二人立似两条人箭,直往台上去,眼看就要投入绿气之中,为妖物所杀。
金蝉、石生、鲧珠严人英三人一著急,各把飞剑、法宝、道光先飞出去,馀人不约而同也相继出手。金蝉霹雳双剑红紫两道光华与石生所发的一溜银光合在一起,霹雳连声。加上鲧珠严人英的道光,已是惊人。还有易氏弟兄的太皓戈、火龙钗,南海双童下山时新得的五雷神锋,石完的墨绿色剑光,以及别的法宝、飞剑,数十道各色宝光金霞,虹飞电舞,交织如梭,同时夹攻上去。众人惟恐邪法妖气厉害,又双双扬手,把太乙神雷连珠打去。数十百丈金光雷火震得满殿台金庭玉柱一起摇撼,爆雷之声惊天动地。
妖蚿先前只知来了一伙隐形敌人,潜伏在侧,心骄自恃,以为网中之鱼,万未料到来势如此厉害,骤不及防,护身丹气几被震散。只顾抵御,妖气一松,水柱邪法先为神雷击散。道者也把剑光放出,随同夹攻。幼童身剑合一,在一道青光护身之下,右手发出五股毫光,正向绿气猛。
这原是瞬息间事。金蝉等刚一出手,便听干神蛛急喊:“我非妖孽之敌,又有一层顾虑,此时隐身法已经无用,暂时只好失陪了。”
妖蚿也真厉害。那麽多的法宝、飞剑、道光、雷火夹攻上去,满台绿气不过震荡了一下,便散而复聚,反更较前浓密,将所有剑光、宝光全被挡住。金、石二人正待将两套修罗刀放将出去,忽闻一股膻香刺鼻,紧跟著眼前一暗。众人猛觉心神一荡,周身发热,起了一种从来未有的奇异感觉。鲧珠严人英倏地惊悟,忙用传声告知众人已中邪法暗算,把道光收回,照向众人身上。猛听身後石完惊呼,众人回头一看,现出六个与妖蚿同样的赤身妖女,在一片粉红色轻纱笼罩之下,手指众人,秋波送媚,做出许多情荡意,巧笑不已。
众人中石完生具异禀奇资,向来不为女色摇惑;鲧珠严人本是血堆成,元神无欲;金蝉等六人也都宿深厚,道力坚强,更预先服有专御邪毒的灵丹,虽中邪法暗算,一下警觉,忙各镇摄心神,均未十分摇动。猛瞥见道者俊脸通红,眼里似要冒出火来,竟然飞出光外,朝那六个妖女扑去,神态甚是难堪。金、石二童各把玉虎、金牌发出百丈金霞,千重灵雨祥光,上前抢救。双手齐扬,太乙神雷密如雨雹,来势又捷如雷电,纷纷打上前去。鲧珠严人英道光更快,随手指处,晃眼便将道者围住,这时也已拦了回来。
妖蚿护身丹气全在台上,用元神幻化,掩向众人身後,暗中下手,以为无论多高法力,只要闻到那股膻香,中毒心迷,多高法力也听其摆布。索隐形到底,也还不致吃亏。经此一来,这些专除妖邪的至宝奇珍,加上佛光、神雷,怎禁得住。到口美食先被夺去,元神还受了重伤。一片血雨飞洒中,龙吟也似几声怒吼,六个妖女一齐不见,满空血雨犹自纷飞。道者虽被道光圈住,强行夺回,人仍和疯了一般,不住在道光中左冲右突,拼命想朝前扑去。盗藕幼童只是面带惊疑,并未中邪。
众人一声招呼,一同电驰般遁走。鲧珠严人英恐幼童遁光追赶不上,落後遇害,二指道光,连他裹定。馀人也是同样心思,便连他一齐护了带走。这原是转念瞬息间事。刚刚飞出不远,便听台上妖蚿厉声喝道:“无知小儿,已为我仙法所困,一出光明境,便化脓血而死,想逃岂非做梦?速往东北方顺数第九峰白玉楼中候命处治,等我法体复原,自会挨个寻你们快活。”
声甚猛恶,因所伤不轻,元气更有损耗,与先前娇声媚气迥乎不同。那本身真元之气却是关系甚大,珍如命。又以再差数日,便是九千六百年生辰,自知到时必有一场大劫,比以前诸次更要厉害。虽然骄横毒,终是不无戒心。等过十二个时辰复原,再寻来人,任虐。
第百八十节夺真阳
众人本意冲出光明境,再打主意。眼看飞离光明境玉牌坊不远,忽见四外白烟蓬勃而起,晃眼弥漫开来,上下一片迷茫,什麽也看不见。便把太乙神雷向前打去,一片惊天动地的大霹雳连串响过,妖烟尽退,突然大放光明。再看前面,光明境牌坊仍是相隔不远。当时也未理会,照旧前飞,哪知飞行了一阵,牌坊依然在望,不曾飞到,回顾来路,已不似先前样子,方始知道陷入埋伏。
忽听妖蚿又恢复了先前妖声浪气,媚笑哧哧,若远若近,隐隐传来。石完忽道:“上面不好走,我们不会由地下穿出去麽?”
易氏兄弟才把神梭取出,眼前忽又一暗。等到重现光明,人已落在一所极高大的玉楼中。众人料知妖蚿用邪法挪移,引来此地,已被困住。神梭化成一条金舟,前面七叶风车一齐转动,金光电漩。哪知地比钢还坚百倍,一任用尽心力,竟冲不破。石完与那幼童全不服气,连用家传穿山行石之法,也未穿动。
众人明知入伏已深,三面轩窗看是空的,无奈神雷、法宝发将出去,仍是冲不出去。便把所有法宝、飞剑一齐施展出来,凌空结成一个极大的平底光幕,将众人全体护住。再看道者,已是如醉如痴,身热如火。鲧珠严人英忙把分得那粒灵丹塞向道者口中。道者毒解,明白过来,满面惭惶。
金蝉想起铜椰岛分手时,神驼乙休曾赠了一面信符法牌,说是元磁真金所炼,、阳两面,用以传声,向对方那面牌立时发出信号,无论相隔数十万里,当时便能到达。所说的话,不论相隔多远,全被听去。、阳两牌一发一收,对方不能回话,说时颇耗元气。但是任多厉害的妖邪,各家禁制和至宝奇珍,均不能加以阻止隔断,用以求救,实是再妙没有。金蝉立即将牌放出。说时两头银丝线各芒,不住闪动,料知乙休已接信号,只是宇宙磁光阻隔,相去数十万里,不知能否即时来援。也许赠宝之时,便已算出这场危难都不一定。想到这里,心情稍宽。
所救幼童已朝众人躬身为礼。金蝉见这幼童生得长眉星目,粉面朱唇,两耳垂珠,鼻似琼瑶,头挽双髻;稚气天真,面上常挂笑容,穿著一身淡黄色短装衣裤,非丝非帛,质似鲛绡;露出半截手臂和下面一双小腿,赤足不袜,又白又嫩。
看去玉人也似,竟和石生一样俊美,宛如瑜亮并生,难分高下,越发喜爱。料是海外散仙之子。
幼童拜倒说道:“弟子名钱莱,前生乃不夜城主钱康所生独子,身遭惨劫,历尽艰危。今生方蒙天乾山小男真人由褪褓之中救出。当此玉莲结子之期,但是外有邪烟笼罩,而地皆晶玉,其坚如钢,须在妖蚿吸血昏卧之际,由一通石遁之人,由地底穿过去,采得玉莲,急速服下。弟子和小南极附近散仙公孙道明,因偷采灵药,趁极光太火每九甲子之今年今月每日必有六个时辰最微弱的时期,冲将过来,却被妖蚿擒来,困在此地。弟子因是异胎,始终是幼童形体。诸位师长身材也都不高,如收弟子为徒,正配得上。如蒙收录,得拜在齐仙师门下,感恩不尽。”
说罢,又拜了下去,跪伏不起,一双俊目仰望金蝉,满脸企盼之容。七矮中原以石生身材最小,金蝉也是一个俊美幼童;如收这等俊美矮小门人,难师难弟,果然相称。金蝉略一沉吟,答道:“你是不夜城主之子,行辈相差。且等事完,见了你父亲,再定如何?”
钱莱跪地不起,连声求告,力言乃父与师祖共只一面之缘,谈不到什麽行辈。
金蝉心料妖蚿不久必来加害,能否抵御,尚且难测,惟恐妖蚿猛然来犯,分了心神,只得答应收徒。
公孙道明随接叩谢,道:“弟子幸与陷空老怪龙猛相识。那龙猛本是前古毒龙,修炼数千年,功候颇深,为避妖蚿残杀,逃亡中土。日前为重夺光明境,被妖蚿暗算擒来。自知在劫难逃,把金鼎神香见赠。此香与毒龙香同是数千年毒龙涎与两极海底各种神木奇香共冶一炉,再经仙法炼制而成。无论多大神通的海怪山,闻到此香,定必昏醉,歛了凶威;就说不能除他,暂时决保无事。目前只严道友无此神香,弟子法力又极浅薄,请与弟子合在一起,以便两全,不知可否?”
金蝉一听便知言中之意。料定龙猛必有机宜预示,实则是见鲧珠严人英手中无香,恐其遇害,故意如此说法。众人遂按八卦九方位排好,由公孙道明居中,一同悬坐在法宝、飞剑结成的光笼之内。金蝉想起钱莱尚无此宝,方想命他到时坐在自己怀内。钱莱躬身答道:“那三百六十五年一次的天府玉莲,刚刚结实。
弟子服後身心清灵,任多邪毒之气也难加害。在诸位师长道光、宝光之中,绝可无虑。“
众人本应向外,因正无事闲谈,暂时面均朝内环坐。鲧珠严人英因无甚事,便凑将过去。灵山仙境,亘古光明如昼,不分日夜,仅以天空星辰隐现和圆月清影,分别朝暮。只每隔一百五十五万五千二百零一个时辰,太火极光才向此斜,阳大气在於午线上互相激荡,为光明境最危险的时期,才有个把时辰的黑暗。
除此个把时辰以外,永无黑夜。只钱莱居此多年,能够辨别,偏生忘了说出来。
大家畅谈起来,说高了兴,竟忘时间早晚。
前面玉平台上突然飞起一片绿气,将众人连台一起罩住,来势神速。随听楼外媚声媚气地笑道:“你们哪一个跟我快活去?似你们这样妙人,我修道万年,尚是初遇。我本纯之体,以你们的纯阳,补我纯,彼此融会交易,不特两有补益,我也由此将原身脱去,化成六个美人,与你们结为夫妇,永住这等灵山福地,与天同寿,长生不老。趁早出来,否则我有通天彻地之能,神鬼莫测之机,更炼就千劫不死之身,玄功变化,法力无边,你们那些法宝,一件也难伤我,照样被我攻进,那时全遭残杀,後悔无及。”
说时,众人便觉光幕外面,多了一种绝大压力。众人还可转身,全面向外,只鲧珠严人英没法归坐,正好与公孙道明以背对背。目为六贼之首,各把目光垂帘返视,澄神定虑,运用玄功,直如平日打坐入定神气,任他邪法有多毒,也难侵害。
妖蚿一声媚笑,便环绕光幕走了一转。每过一,一片绿色烟光闪变,分化出一个与妖蚿一样,艳无比的赤身妖女,朝那一的防守人施展邪媚。妖蚿仍旧往前绕去,连经六,除艮、坎两外,每门均有一个妖蚿分化出来的赤身美女,共是六个,环绕光幕之外,也分不出那个赤身妖女才是本身,连都是粉铸脂凝,生香活色。
始而只是媚目流波,娇声巧笑,词艳语,向众引逗;後见众人神仪内莹,英华外吐,一尘不染,无隙可乘。於是笑吟吟一个媚眼抛过,各把藕臂连摇,玉腿齐飞,就在外面舞蹈起来。舞到妙处。粉弯雪股,玉酥,凉粉也似上下一齐颤动。口中更是曼声艳歌,杂以娇呻,情荡意。
金石甄易等六人返照空灵。石完、钱莱又是天生异质,看去彷佛功力稍差,实则得天独厚,别有专长,心如铁石,不特不会受甚迷惑,引起欲念,并且奇寒酷热以及各种邪毒之气,均难加以伤害。众人俱料妖蚿邪媚无功,必还另有凶谋,各自加意戒备。只鲧珠严人英仍在注视妖蚿动静。
妖蚿上来头一个看中金蝉,志在必得,经时一久,看出金蝉道心坚定,不易摇动。表面声艳舞,作尽鬼态,心却忿恨已极。对方十人,非有一个受了摇惑,必定无隙可乘。见宝光之内还有一圈道光,方始变计,想就众中择出一人,运用邪法,愚弄诱敌。只要稍现一丝空隙,立可化整为零,以诸天幻象愚弄,挨个享受过去,至尽为止。
主意打定,厉声怒吼道:“无知小鬼,不识好歹!你仙后得道万年,如杀你们易如反掌。我只要一现法身,略用玄功变化,便连人和法宝一起吞入腹内,不消三十六个时辰,便为我大真气炼化。我人宝俱得,固是大有补益。你们却是形神皆灭,连残魂都逃不出半点,岂不可怜?比起顺我心意,结为夫妇,永享仙福,相去天渊。再不降顺,我一张口,你们就悔之无及了。”
众人皆置若罔闻。妖蚿大怒,震天价一声厉吼,四山轰轰回应,立起洪响,那座数十丈高大的玉字琼楼一时震塌,连整座翠峰也似摇摇欲倒,声势先就惊人。
同时眼前一暗,六女齐隐,妖蚿立现原身,竟比先前所见加大十倍。又是凌空飞舞,停在外面,天都被它遮黑了大半边。六个怪头,九条长身,连同四十八条利爪,一齐挥动。身上软腻腻,绿黝黝的,腥涎流溢。这一临近,形态越发丑恶可怖。
十二条前爪往前一抓,一片鸣玉之声过处,整座琼楼全被揭去,只剩下大片平崖楼基。紧跟著,两股绿气由当中两个特大蚿头的口中喷出,将光幕两边抓住,张开血盆一般大口往里便吸。晃眼之间,光幕吸向妖蚿左边特大怪头口前。右边特大怪头奋力一吸,又被吸了过去。两头怪口齐张,互相争吸不已,争得彼此怒吼连连,厉声交哄。馀下四头也齐张口发威,势更猛恶,震耳欲聋。只待光幕被扯破丝毫,即可乘隙侵入。
抗压容易,只会越压越坚;拔拉用力难,只要有环节脱勾,即爆裂四散。以六矮修为,面对分化,可真危险万分。鲧珠严人英觉著扯力暴增,不得不发出危急存亡的讯息,将魔招回来。
力之不逮则以智。先天真气透彻力场,使对方力无所施,或误中副车。一切符合所料,就是最疏忽之时,往往因此功亏一篑。更要是此乃对方心安排的陷阱,露出的必是最致命的弱点。
魔以先天真气贯彻光幕内层,将计就计,化合为分,使鲧珠严人英将道光飞向光层外,试出那绿气不似预料那等厉害,便不再强抗,反把道光连同光幕一起略为缩小,表面故作不支。等缩小了十之一二,光幕已经迫近众人坐处,冷不防突用全力施为,道光暴长。只见数十百丈金霞急涌中,耳听妖蚿连声怒嗥,绿气首被震破,脱了束缚,一片碧光闪过,四外一片混茫,仅看出连人带光幕,落在一个极大的山顶之上,同伴九人,相隔均在十丈以外,也化解了妖蚿的狂吸分化。
就在道光、宝光拆离之际,妖蚿心急骄狂,以为敌人已经中计,只防宝光分合太快,错过时机,既未看清楚敌人所用是何法宝,更不知有神香克星,自恃玄功变化,飞遁神速,只顾冒失冲光而入。金蝉一著急,便将修罗刀发将出去;并不知这一出手,正好上当,情势本是危险万分。只不过全在魔计算中,破绽有了防卫,却是最危险的陷阱。
修罗刀二十七道碧光华穿破光幕而出,妖蚿伺机乘隙冲入。四个化身,分向金蝉、石生、石完、易震四人进攻。各人面前现出一个千娇百媚的赤身美女,在一片轻绡雾毅笼罩之下,已快扑上身来。金蝉身前有修罗刀光开路,先被窃入,不曾发现,但身佩玉虎乃前古奇珍,威力神妙,危机一发之际,不等主人施为,突然发动,由虎口内瀑布也似喷出一股银光,直前面,威势猛急。
妖蚿还未穿过光层,迎头撞上玉虎口中所喷银光,方觉厉害,挡得一挡,各人身前的毒龙香已被凤凰劫火点燃。金蝉顺手把大、中二指照准香头一弹,一股青白二色的烟气,朝前直出去。那毒龙香专制这类前古怪,休看妖蚿玄功变化,邪法极高,一闻此香,便昏昏如醉,有力难施。
妖蚿猛闻到一股异香,当时心醉神迷,香气内蕴藏的劫火更是妖蚿寒体的反克,妖蚿顿时骨软筋麻。各人也在神香燃起时悟出妙用,齐朝妖蚿去。另三个侵入的妖蚿化身同样醉倒,面上立现惊惶,由光幕层中向外飞遁,退出圈去。只剩当中两个主身分化的妖女,因在运用邪法,相隔较远,又是本身元灵所附,功力最深,对那神香,虽不似其他四个化身那麽易醉,中上也是难禁。
金蝉知道神物通灵,自生妙用,越料情危势迫,不禁又惊又急。虽不敢动用各层宝光、飞剑发动夹攻,现成的二十七口修罗刀正往回飞,如何能容,将手一指,那二十七道金碧刀光立往妖蚿身上裹去。妖蚿虽然神通广大,当此神志将昏,周身麻醉之际,此刀又是专杀邪魔妖物的至宝奇珍,怎禁得住。
妖蚿主体也自惊觉,立用玄功抢救下来。就这样,与金蝉对敌的一个,仍被修罗刀将前爪斩断了三只,身受好些刀伤,几将妖头劈为两半。刀光也不再收入光幕之内,只令附在光层之外,以免敌人穿光而入,带进邪气或妖蚿元神,引火烧身。妖蚿天又极凶残固执,要负伤临敌,见众人防御严密,无懈可击,只有鲧珠严人英比较容易下手,意欲由此进攻。
先前收发道光之际,妖蚿的一丝丹元真气,已乘隙侵入,与众人也同被幻象分隔。寻常修士若是道心稍不坚定,立即飞出光幕之外,自投陷阱,连元神也休想保全。鲧珠严人英本是元神所化,皮囊却是娃荡女血组成,非鲧珠所能贯通,也无关痛痒,入侵的丹气可说是不著边际。所以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一旦主力攻入幻境,定必树倒猢狲散。
妖蚿原体本身就堕入了魔诡计。道光裂拆时偏向这一边,妖蚿原体事必就近向鲧珠严人英施展邪勾引。这最无杀伤力的元神走就拖延著威力最强的主身。这六个化身,两主四从,全有呼应,只要当中主体不死,下馀四身哪怕斩断破碎,至多七日便可生长复原。那边血雨腥风,分身遭重创,但急切问,还无法修炼。这边却是珠茵绣榻,美女横陈,玉软香温,柔情艳态,秋波送媚,来相引逗。
浑圆的肩上玉臂如藕,双前耸,沟深深,收紧的纤细腰身将丰满挺耸的球衬托得高低起伏,高突的两团峰狭藏著深深的沟。大唇发育得异常肥厚,毛乌黑浓密略有点卷曲,呈倒三角形分布於阜上。暗红色的丰腴唇瓣已充血肿胀,略向两侧翻出,娇艳欲滴的小唇已涨满春潮,浓涎般的骚水被映得亮闪闪的。肥大的蒂也明显勃起。
妖蚿赤身玉立,围著道光中的鲧珠严人英轻歌曼舞,皓体流辉,妙相毕呈。
那对巍峨高耸的峰起伏跌荡,体态撩人。肥厚的臀部轻轻款摆,漾起一波波靡的浪。扭的那般豔妖娆,散发出一种蛊惑迷人的慵懒春情。姿态娇艳骚荡,唇角生春,眉目含情、肌肤幽香,骚媚之气荡迷人。鱼龙曼衍之际,目为之眩,神为之夺,把她一具千娇百媚的诱人的胴体的种种诱人部位变得更诱人。
每一个不断地变换著的媚姿都和她那风情万种的眼波,曼妙甜腻的声音相配合。
娇笑从那极为美艳狐媚的妇人口中传来,超音波的直打入心坎里,嗓音蚀骨勾魂,直有说不出骚媚入骨的甜腻,分外有动人心魄的魅惑力。
舞著舞著,忽然轻盈盈一个大旋转,宛如飞燕投怀,来相呢就。温软如玉,柔若无骨的赤裸娇躯紧贴郎怀,一缕极甜柔的香,沁入鼻端。那又凉又滑的玉肌更是著体欲融,荡人心魄。纵是无知的走也面红体热,气机摇摇,几难自制。
那水汪汪、亮晶晶的媚眼满含勾人心神的春意,一团烈火那样的灼人心弦,直是要把男人烧焦似的。麻稣稣的舒服快感使得鲧珠元神也开始意识模糊,感到坚硬的血管传来火热的脉动,无边的欲火烧得浑身好像要爆裂开来,头涨硬得有说不出的难过。
血本是先天真气所系,难以火焚,一切见闻身受全是幻景,挑不起七情,本可任其偎倚,不去理睬。不过欲海纵横的魔岂会回避海波涛。替出鲧珠元神,使之守护六矮宝光内的先天真气,就以新成的先天水火洗炼离魂走,接受媒化,摹拟神风原爆毒,可由指引作出自杀式爆炸攻击。
妖蚿得寸进尺,竟把丁香欲吐,度进口来。鲧珠严人英立觉细嫩甘腴,不可名状。香津入口,又起遐思,心神一荡,抗既不可,守又不能。魔屌在柔软玉掌中一下下跳动,小腹里一股股暖流在回旋,直想。只得听其自然,自把心灵守住,法用先天,气运九转,分离龙坎虎。总算欲海惯浸,先天真气疏导有方,基稳固,居然在万般为难之下,媒化了血假身。
气机刚一澄清,大的屌蹦跳而出,血脉筋胳纠结浮凸,狰然若张牙舞爪。
妖蚿以为对方体受不住幻景中磨折,不过器道力尚还深固,未受迷惑。必以主动施为,双手死死缠著魔严人英体,荡热情地挺动著高翘的圆臀,把巨屌套入屄,屌和屄膣间紧密的没有一丝罅隙。
“哎吆~~”一声长长的娇哼,腔壁的一重重沟不停痉挛,夹得死紧,弹十足的环环挤摩著,层层叠叠湿暖的嫩不停的挤压著头,像个吸盘一样吞噬著那条硕大的魔屌,一夹一夹的夹著大头在吸在吮。吸吮的快感传遍魔严人英百脉,头的舒感引发浑身的血脉都加速环行,火热的膨胀到极点。
妖蚿荡地扭动了几下腰肢,粉臀又磨又套,旋转起来,舒服得使她自己差点晕迷过去,娇躯颤抖,媚眼欲醉。屄户深处子口的花心抵紧大头一旋磨,使得二人得到终身难忘的最美妙的享受,舒服透顶。一股强大的吸力从屄洞里传来,越往外拉吸力越强,舒服得令魔屌猛地抖了几下,几乎洩了出来。
她越套越快,越磨越猛,丰臀坐下时跟著柳腰一摇一扭,扭出一连串电击般的热流涌入头内,如同龙卷风般流窜魔严人英体内,直注入经络脉搏之中,散布全身。丹田处火热难耐,好像要爆炸的感觉。其热非是常热之传导,无怪众多妖人洩极快,其极乐也足令其视死如归。
女身属,所以冰肌玉骨清凉无汗;中藏阳,炽热流津。妖蚿极之体,藏有极阳,非是凡火之血气挟迫,却是热之极致的微波穿透,岂是血所能抗衡。
幸有火凤凰元胎得劫火起动,内藏玄霙寒气得先天真气贯彻为助,中和著微波的极火,任极乐心头过,不黏执识意。却也感到自己以惊人的速度跨越遥关的空间,往虚空深处移入了一个奇异炫丽的世界,身体好像突然间就全不见了,一切都变得如此清晰,甚至可以“看”到自身血脉流动运转,整个气神似欲要离体漩泻泄出去。
头存撑之处顿时成了一片火海,光外昏暗,烈火中现出妖蚿的赤裸元神,一身六头十二手。六个样貌都是千娇百媚,却非同一人,那是那拉六奼.原来妖蚿二次出世,已非原物。当日黑龙勦灭那拉一族,上天垂验,凤凰楼基石上刻有“灭黑龙者寒蚿那拉”之句,无奈後世龙裔贪色好艳,寒蚿为那拉六奼所篡夺,入主内,啄绝龙裔,报当年黑龙灭族之仇,终灭黑龙一族。
那拉六奼驾驭黑龙後裔,就是靠此千手千眼咒法,却还未得其最妙处,只是结叠,非是熔接成整体,吸力分弱了。整体撞下,那撞击力是总体同时同点截入平面。若是分成六珠,其撞力不是分成多点,就是一珠先截。後珠非是一体,必先互撞才得传力,不计互撞的消耗,撞点已非同时。六珠互撞後,力量分散。
受力点的受力总和已非六珠总和,更没说分成六次了。但也威力非同小可,非寻常欲海饥民所能幸存。
焚天烈燄中十二玉掌挥动法器,包围著玄霙一片水云,击出三灵电从高空闪下,银光乱落如雨。三真火与寻常之火不同,火外无烟,乃丁火之所化,具有灵,无孔不入,能合能分。任是有道之士,置身其间,也由不得心惊神悸,泄神迷,难以自制。
魔屌变成似龙非龙,直扑向一个血红的大火球,颠倒阳二气,快速转动,不断化去火毒。六奼将神贯注灵台之间,任得魔龙遁地飞天,总之不存一念,不作一想。把媚功发挥到最高境界,三灵电闪个不休,等待对方激发起原始欲,便可藉其至亢奋时,盗其真元。
龙屌受殛,张口吐出黑气,直冲上去。火球突然开裂出一个大洞,让黑气穿出,化为一一阳两股气旋,火海重又合拢。黑气再次冲出,由小而大,笔也似直飞入烈火之中。四外烈火如万壑奔流,齐往黑气中卷进,由盛而衰,由密而薄。
妖蚿的一点极阳全被吸尽。阳合补,水火既济,得主却非妖蚿.
魔大彻大悟,已超佛家上乘正觉,物我两忘,躯壳顶上道光忽似金花一般爆散,灵雨霏微,宛如天花宝盖,倒卷而下。刚把体护住,元神道光一瞥全隐,连先前护身道光俱都不见,成就了金刚虚空。虚空其外,金刚其中,具有金刚降魔愿力,一任妖蚿邪法危害,千变万化,直不能动他分毫。魔屌一阵阵的跳动,直入妖蚿子深处的一股股浓却是媒化了的假身血,顺经脉贯注入妖蚿全身每个窟,在身中起了变化,成妖蚿的附骨之疽,充实得又胀又麻,静待神风原爆毒受命爆炸。
妖蚿虽看出严人英躯壳宝相庄严,神仪莹朗,并且元神已经离体,痛痒已不相关,情欲十三魔头全都无法侵害,但生饕贪凶,每隔十二时辰必要恣情欲,事完,再把那些情人吞吃下去,大嚼一顿。未了还得加上许多海中鱼介之类,才能快意。因把众人认作空前所无的美食,哪知上来便遇见这麽一个定力最高的对头,所遇困难情形,从未有过。自修成後,纵横数千年,平日任残杀,无不得心应手,从无拂意之事,因而素凶横刚愎,想到的一定要做,心仍不死,认定是到口馒头,正以全力运用,志在必得。
一男一女仍在交体相缠,就像头失去理怪的野兽一般,在拼命纠缠,拼命地扑向欲的火燄。妖蚿每一次的磨动中,魔屌也在跳动,火烫的浓仍然在喷到抽慉痉挛的屄壁深处。妖蚿体内又是一阵热烘烘的酸麻,有著一生没体验过的充实,令她魂酥骨散,嘴里更是欲仙欲死地呻吟著。高潮後的身上散发出一股淡淡的奇香。
那一波一波无法形容的快感不断地涌遍了妖蚿全身,魂消魄散的快感在她的四肢百骸到处流窜,全身不住地颤抖著,那极度的快感使她的整个意识都腾空起来,白玉凝脂般的玉体更是滚烫无比,双颊陀红、眼神迷离,不断发出荡人心魄的颤吟声,令人销魂蚀骨、血脉偾张!
越是美艳的女人,在春情发动时越是饥渴难耐、越是荡风骚,荡的狂叫声以及那骚荡媚的神情刺激了魔严人英的原始野,欲火更令魔屌暴胀长。
屄被大头转磨、顶撞得酥麻酸痒的滋味俱有,把欢愉推向一个又一个,简直不可能攀登的高峰,把她搞得死去活来,全身一阵哆嗦,体内剧烈的抽慉,高声嘶叫起来。那欲仙欲死的滋味,是她从未尝过的,快活的简直要疯了!不住地荡骚浪地扭动著,进入了疯狂的境界,来了好几次的高潮。
魔已索尽极中的极阳,妖蚿已空有其表。此地危机已过,幻波池艳屍崔盈却是劫运当头,注入的後天五行玄胎不容有失。顶门百会上冲出一道金芒,幻化千亿,绕体形成一个光罩,金光耀眼,由此起,身上好似有绝大潜力发出,再由鲧珠元神照应,妖蚿再也不能近身。罩上一座三寸来高的元神金身乍现即隐,魔已电去了幻波池。
第百八十一节内外交困
当日妖屍给沙红燕逃走後,详查困锁沙红燕的水,寻获赵燕儿的遗骸,及层层埋伏有变动过的痕迹,料敌人仍在潜伏,便在各要路上另施妖法警戒,发现了易静的踪影。hm173
易静自恃总图已得,出入随意,便将所经之地一齐制住,由复壁秘径,先送燕儿元神脱出险地,再由原路退回,意图顺手牵羊,先行取去圣姑藏珍,将东洞玉屏前宝鼎中的莲花玉钥得到手中,去开那些复壁秘径。也并非是不知道鼎中遗音留偈,藏珍应由英琼取出,他人不得擅动,只为贪功好强心盛,以为从总图所得足以解封鼎禁制。
鼎边四围五色毫光相继变灭,鼎盖徐徐升起,大五行绝灭光线五色神光芒潮涌而上,宛如电漩急飞,雨雹交织,将鼎口盖了一个滴水不透,繁霞电闪,耀眼欲花。如若圣姑果真默许,取出玉钥,怎会有此景象?偏是固执成见,依然是不肯死心。瞥见左侧一面戊土遁光稍弱,知道土遁主已破,此是癸水逆运化生出来的戊土,起手便是一粒牟尼散光丸发将出去。自信功成在即,万没想到,妖屍早已尾随在侧。
妖屍在洞内潜伏多年,後洞秘奥虽然未知,前洞禁制以及形势,比起易静熟谙得多。易静才入东洞,妖屍立即警觉,循踪追来,见洞中禁遁埋伏已无所施,大是惊骇,没敢当时发作,独自运用妖法,隐形尾随在仇人身後。一见仇敌现出身形,竟是上两次来过的女神婴易静。那麽猛烈的五行合运所生丙丁神火,并未将她烧成劫灰,被她逃出火网,自己竟会毫无所觉,迥出意料之外。这一急,真是非同小可,却知道鼎中还藏有一种极猛烈无比的太元磁的吸力,大五行绝灭神光便是它上层掩蔽,互相生克。这层遮蔽微有破裂,任你多高道力的能手,也被吸了进去,直到炼化成了劫灰。
说时迟,那时快,妖屍拼却葬送一件心爱法宝,一溜绿的光华入鼎内,恰巧迎上牟尼散光丸碰个正著,冲破一线光层,将真气吸力引发出来。大五行绝灭光线倏地高涨飞漩,激起千重芒电闪,四外五色光华乱闪,五遁威力齐焕金光,潮涌而来,宛如一圈光网,由四方八面反兜上来,势子比电还急。
易静还不知妖屍暗算,猛听得妖屍格格怪笑之声起自身後。身子一紧,鼎内神光分合中,突升起一股大得不可思议的吸力,连人带身外宝光全被吸住。同时那四边飞起的光线,已与上空鼎盖沿边相连,密无缝隙,好似一蓬光丝将人包在中心兜紧,上面空悬著的鼎盖立往下压来。跟著铮的一声,又是一片细乐声中,上面鼎盖已合。人也到了鼎底,正落在当中莲萼之上,只是莲萼未开,除中心莲萼方圆盈尺之地尚可容身,苟安一时外,上下四外危机密布,一触即发。
上层是五行绝灭光线,四外鼎腹又发烈火涛涌,通体一团赤红,人居其中,宛如置身一个大火炉内。中间还夹著千百万条五色光雨和千百万五色光线,环绕飞,又劲又急。烈火中又起了一种彷佛金铁木石全可吹化的怪罡风。於是火煽风威,风助火势,只听轰轰发发之声,震耳欲聋。火得风力,由红色又转成银白色,光胜电,刺目难睁,势更奇烈。火又助长风力,势子较前更猛。加上五色光线交织其中,一时雷轰电舞,风火齐鸣,声势骇人。
易静连人带防身宝光,俱吃太元磁真力定住,本不能动,可是那罡风却硬要将人带走,力大异常,又是八面乱吹,几被它将最外面的一层宝光揭开。绝灭光线劲疾得出奇,好几层宝光竟似有点敌它不住,常被冲动,那烈火立即随同压迫上来,奇热如焚,难於禁受。由此与外隔绝,困陷在内。知道单凭己力出困,实是绝望,只得勉强忍耐,以待时机。幸好人在鼎内,妖屍也袭击不到。
妖屍意料日内必还有敌党接踵来此救人盗宝。便命两个得力同党埋伏要口,持了符诀,代为主持。见有人来,不可临敌,先将沿途禁制停止,故意放他过去。
等来人快到地头,再依次层层发动再把前面埋伏发动,两下里夹攻。同时传声报警,自己赶来,再打擒敌主意。又把自炼的法宝埋伏了两件在鼎侧,加上妖法运,设计原颇周密。
那两个妖党一名蝎道人袁灵,一名金头仙娘,是一兄一妹,本是小南极四十七岛妖人中的健者。平日甚是凶横,人又鸷险诈,城府极深。对於妖屍原具奢望而来,到後一看主人对人全是虚情假意,几天一处,便生悔恨。但终以贪且狠,垂涎藏珍和天书,妄念难消,终想觑便乘隙,趁火打劫,暗中下手,不舍就去。心虽痛恨妖屍,不特未显出丝毫痕迹,表面上,更装著迷恋妖屍,甘死无悔的神气,难得妖屍命他俩防守东洞,自合心意。
妖屍连遭挫败,加以四娘伏诛,去一臂膀,心慌意乱,神智已昏。起初便觉毒手摩什难处,设词用计将其气走。如今丧败之馀,明知来日难於抵御,无奈劫数将临,心神又受魔潜制,天天想要脱身,偏是死不肯去。尽管忧危,仍不舍圣姑宝库中所藏天书和那两件至宝。此时妖党零落,自觉势孤力弱,断定先前走脱的敌人必要大举重来,,没奈何又向妖人求助。毒手摩什已为妖屍所迷,先前虽负气舍去,心仍恋栈,闻召即来。
幻波池有圣姑禁约,男子入内,或存敌意,百日之内必无生理。此是圣姑昔年所用梵教中一种极厉害的禁咒,并且一经施为,冥冥之中便有天魔主持,不过所咒期限,连行法人也难将它撤去;否则自身便有反应,受其危害。当年圣姑施展此法,尚在诸般埋伏禁遁以前。毒手摩什受禁咒播弄,更是天夺其魄,显得独行独断,颟顸无能,只会深思误时,熟虑无决,又行事疏忽,弄得紊乱不堪,怨声载道。
此日是妖孽成败生死关头,在魔暗制之下,妖屍神智不清,虽料到当日必有变故,决不平安,偏生心念一动,便自撇开,忘却厉害。内忧外患就由沙亮、东方皓、卫仙客三人揭开。
沙亮、东方皓、卫仙客三人闻说妖屍不日命尽,一时心贪情急,沙亮力主抢先下手。三人只辨天时,却无地利,不悉池中禁制,更缺人和,本来就非毒手摩什之敌。沙红燕受了兀南公严词告诫,负气未来,辛凌霄与她在一处,不敢独自行动。东方皓改约了西海女散仙沈薇。
沈薇离开青莲峪,即拖了眇姑到达静琼谷,禁止谷内众门人出外,说毒手摩什少时就到幻波池。直到妖屍应劫日子时,方始一同飞去。东方皓自然和沈薇、眇姑一路。沙亮和卫仙客同行。沙亮为人险狡诈,谋使另一路涉险,引致东方皓为妖屍所杀。二女仙省悟出沙亮的谋诡计,立仗玄功变化和独门隐遁之术,急匆匆抢救了东方皓的元神,冒著奇险,逃出洞去。
驻守东洞的袁灵亦已准备停当,乘毒手摩什把池禁制度弄得一团糟,意欲冒险一试,为防妖屍警觉,上来先将藏珍要地与外隔绝。预定其妹金头仙娘在附近巡风了望,然後依妖屍传授下手。鼎後翠玉屏风忽然幻出许多异状。
池中重地俱有先天真气驻探异动,一触即警,魔从天外神山电回来,一看就知袁灵堕入了妖屍圈套。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妖屍早在魔提示下,认明袁灵的企图,因势乘便,所传皆是触法宝鼎禁制,欲以袁灵为祭品,置易静於死地,可惜却只是分散威力矣。魔却发动屏上藏有的极厉害的埋伏禁制。袁灵胆怯,恐有差池,忙用心通传意,将乃妹唤去相助。金头仙娘心疑仓猝之间出了什麽变故,一得警报,不暇再顾别的,忙即赶往。李英琼、谢璎二女到得正是时候。
小寒山上,癞姑、李英琼、周轻云好容易挨到癸未日的前半夜,时正壬午,子夜刚过,便去前山向忍大师亭前下拜告辞,连同谢璎、谢琳,共五女,一同飞入大雪山境。心意一到雪山必有警兆,非与毒手摩什遇上不可。彼此交情虽极深厚,谁也不愿失闪丢人,俱都暗中准备,存有戒心。
过了青莲峪上空,越发警戒。不料平平顺顺飞过大雪山境,途中一个妖人也未见到。一会行经妖窟附近,虽然相隔也有二三百里,如以毒手摩什而论,直似跬步之间,说至即至。五女心情由不得又振奋起来。哪知慧眼所到,妖楼观已然在望,依旧一点动静没有,连乌头妖妇均未出现,五女俱觉奇怪。居然一路无事,飞到依还岭前。
遥望幻波池一带也极安静,不见一丝妖气。众人同隐声形,避开正面,由後山往静琼谷绕去。见谷中禁制依然,才略放心,一同飞落。见只神雕独立洞外崖角之上,偏头向上观听。五女均在有无相神光之下,见神雕竟似有些觉察情景,心中惊赞。方始现形,神雕忙迎上来,喜啸了两声。洞中诸人已闻雕啸,赶迎出来。五女才得知眇姑也刚离开此处不久。
依了谢璎,要等天明後才起身。英琼、谢琳力主此时已癸未正日,去晚了,就许错过时机,被她逃走。谢璎和癞姑、轻云一想此言不为无理,五女便带同上官红起身。癞姑觉著妖屍必以为此鼎乃圣姑当年至宝,能合而不能开,纵有一二妖党防守,也易除去。对付妖屍和毒手摩什,谢琳不特有神光可以护身,近习绝尊者宝籙,专能伏魔诛邪,用在这一路上,正可一展所长。
一行六女便分为两起,晃眼飞近幻波池,猛瞥见池面上灵木交错,两道青白光华由池底冲波而上,已然快出水面。飞泉激中似有乌金色云光闪动,由下方急追上来,势比青光迅速得多,一闪之後超向前去,将两道青白光一齐罩住。跟著,便听毒手摩什的怪声哈哈狂笑,自洞底深处传来。同时,另有两声怒吼,声甚惨厉,正是卫仙客、沙亮。
先前沙亮驱东方皓入险境,卫仙客究竟都是浸在玄门虚名中,怪沙亮不合暗用陷害同党,在彼争论。恰值沈薇、眇姑二女到了幻波池上面听到,沈薇心中忿恨,不特没有现形警告二人,说毒手摩什已与妖屍合流,潜伏洞中;反倒潜施法力,发了一个业已得手的假暗号,令沙、卫二人速往策应。沙亮、卫仙客二人一见毒手摩什,全都魂飞胆落,拼舍身,逃遁了元神。妖屍擒杀敌人以後没有立即闭洞,反把两层禁制止住,以免情人触动埋伏,恃强下手,万一吃亏,使其难堪。
事情就是如此凑巧,癞姑、李英琼、周轻云、谢璎、谢琳、上官红六五女恰好潜来。落地一看,底下声息便自寂然,只听泉声汨汨,飞瀑长鸣,仍和以往一样。洞门竟有两处大开,恰是众人想进的中、西两洞,真个再巧没有。知道时机稍纵即逝,忙照预定,分两路急飞入内。都是刚一进门,外层洞门首先徐徐自行关闭。跟著内洞门也闭上,两路六女已深入腹地,毒手摩什才大模大样从容走入,将各层禁制复原。轻云引了癞姑和谢琳、上官红,自西洞潜入,转赴北洞妖屍寝处炼法的密室。英琼引了谢璎,自中洞潜入,再转东洞,去救易静出困。
东洞因是藏宝秘径所在,又是存放宝鼎之处,禁制本与别处有些不同。室内有玉屏,上伏五行禁制枢机,本身自具五行妙用,与别洞的禁遁可分可合,合运起来,威力固较强大,到了紧要当儿,也可以独自为政,不致受到别洞牵连。只惜妖屍被上官红得了天书乙木遁法去,东方木较弱,难以发挥它的威力。更被袁灵封闭了一切埋伏,无知无觉给敌人深入了重地。
谢璎、李英琼因和上官红常时演习飞木禁遁,已颇知道其中微妙,更持有圣姑所赠专一克制乙木的庚金之宝;谢璎的有无相神光更是佛家防身御敌的大法,简直通行无阻。刚把那半截安静的甬道走完,便听风雷殷殷,势甚猛烈。再看前面鼎室,也在五色烟光笼罩之下,看出是有人入伏,触动禁网,方有这种景象,中间偏又隔著一段空的,心中奇怪,大是不解。
遥望室内烟光杂沓,奇霞芒交相变灭中,忽听一声惨叫,声音马上低微,彷佛有甚顾忌,强忍痛苦,不敢高声呼叫。紧跟著,便听一男子嘶声低喝:“我已应了贼尼禁咒,法力已尽,万无生理。你是女身,或者无碍。我们定中了妖屍诡计,虽是自投罗网,咎由自取,此仇不可不报。一落仇手,万事全休,埋伏一发,她必警觉赶来。乘其未来,或是未下手以前,急速逃回岛去要紧。”
话声说到末两句上已是模糊低微,不能成句。却听不到女的。猛瞥见一道碧绿光华,长仅三尺,细才如指,中间裹住一缕黑烟,由风雷繁霞轰腾弥漫中斜飞出来。初冲出重围时,似甚吃力,还不怎快。一出禁圈,这一拨头向上,真如闪电一般,神速己极,未容一瞬,恰在二女有无相神光圈外飞过,微微将头一拨,正对洞顶飞撞上去。
绿光前头似有一粒金紫色的星光,先喷向前,打向顶壁之上,同时听到叭的一声极轻微的炸裂之音,可是顶壁依然完整无恙。此是金头仙娘兄妹所具的穿山行地之法,通行土石本是如鱼游水,神速无阻,多深厚的石山,一蹿即入,更从不向人炫露,同岛那麽多妖党,俱无知者,不过入到魔眼帘却无所遁形。
地行之术自有其规限,从三教共签封神榜始,由土行荪到石完、钱莱,都是身材细小,头大躯幼,或惧留荪的痴肥虚泡,才头过身无碍。金头仙娘更是痴肥,头大得以金头为号,才得逃脱魔的狼噬至今。魔知其志在宝鼎,早已在此施加指地成钢。那碧光意似穿壁而上,一撞未裂,便著了急。始而如冻蝇钻窗,满头乱撞,撞了一阵,盘飞了两匝,电流星,连换了七八处地方。室中禁遁全被引发,势甚猛烈。终至陷入魔的玄女遁内,为凤凰劫火所焚,晃眼无迹。
英琼急於救出易静,便商请谢璎施展七宝金幢,将五遁埋伏制住。谢璎因和英琼至好,不肯逆她,以本身元灵主驭七宝金幢,由身後现出宝相。这时室中五遁一同施威,合运相生,威力极猛。七宝金幢照例是敌势越强,阻力越大,所生反应威力也是越大。一方是佛门至宝,一方是圣姑妙法,均具无上威力。只见一幢七层七彩,上具七色宝相光霞微一展动,幢上金光彩霞便似狂涛一般,往四外涌出去。头层金轮宝相立即转动,出一片祥光,约有丈许大小一圈,盖在二人头上。祥光照处,瞥见宝鼎就在右侧不远。鼎後玉屏也在五遁烟光环绕之中若隐若现。
二女一见大喜,乘这五遁威力为幢光所逼,忙抢到鼎旁。瞬息之间,那五行禁遁吃幢光一迫,也立生出反应,互相生化。五色光燄夹著大量烈火迅雷,也如狂涛一般,上下四方,六面压涌,紧逼上来。金幢宝光也增加了无穷威力,往外排荡开去。一时金戈电闪,巨木如林,水柱撑空,横云匝地,烈火赤燄如海,中杂五行神雷,再加上罡风鼓煽,後浪催著前浪,争先压来。这一面的七色光霞再迎将上去。彼此途中击撞,又生变化,增加出许多声势。只见光燄万丈,芒雨横飞,金霞异彩,杂沓生灭,千变万化,耀眼生缬。双方威力同时继长增高,有加无已,越往後去,声势越发骇人。彷佛地动天惊,全洞壁一齐震撼,大有转眼即要崩塌之势。还是靠魔的先天真气中介缓冲,才未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