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叫幸灾乐祸的光芒,慕容玚也只能苦笑一下,由着詹成风拉着走回赌石摊位。
“不知,詹大少看好的是哪块毛料”既然被逼着必须走着一趟,慕容玚也想尽快脱身,干脆自己开口询问。
“三少,你看,是这块黄沙皮壳的赌石。我和依琳都看好它,你给掌掌眼。”詹成风很是志得意满的说着。
慕容玚蹙蹙眉,他刚才就猜到,詹成风让他看得可能就是这块被周晨刚刚否决掉的毛料。但是,他的赌石技术毕竟比周晨差的远,即使相比郑伊琳,他也差的不少。对于这块毛料,若非周晨指出那个很隐蔽的鸡爪绺,他还真找不出其他地方有什么不看好的表现。
略一沉吟,慕容玚笑着摇摇头:“詹大少,我的赌石技术说起来还不一定赶得上你,你看好的料子,自有它的可取之处,我是真的看不出什么来。”
自从詹成风突然跑过去和慕容玚寒暄,郑伊琳就站起身来,不再看赌石。此时听到慕容玚这样的说辞,她的心里突了突,猛地生出一个不好的预感来。
果然,詹成风听慕容玚这么说,很是得意地笑道:“哈哈,既然慕容三少也看好这块赌石毛料,那我就把它买下来。我可是很看好它的。”
说完也不再征求郑伊琳的意见,直接刷刷刷填好了九十八万的支票,递给了卖主。
那个卖主见这块赌石被否定之后,还能一分钱不少的卖出去,心里早就了开了花,满嘴奉承道:“这位少爷果然眼光精准,这么好一块料子,虽然花了九十万,但解出玻璃种,那可就是上亿几亿的大涨啊”
被卖主这么一说,詹成风似乎真的已经看到了自己解出了天价的玻璃种,满脸灿笑着,还状似不经意地回头看了看周晨,向她透过一个挑衅轻蔑的一瞥。
“那,慕容就等詹大少解出大涨之后,再来祝贺了。告辞”詹成风的态度,慕容玚也无法勉强应付了,干脆地告辞之后,走回周晨身边。
“好,那就承你吉言啦”詹成风一边随意地应和着慕容玚,一边抬眼,猛地夸张地大叫了一声:“哎呀,这不是翡翠女王嘛哈哈,不知道,翡翠女王昨天一天未见,是不是找到了好赌石我可是非常期待,翡翠女王能够再拿来一块极品翡翠来呀”
詹成风这样直接针对周晨,别说阿四露出了一脸怒容,就连涵养超好的慕容玚,也皱起了眉头。只有被针对的周晨,却仍旧一脸淡然,甚至嘴角还挂着一个怜悯的笑。
詹成风第一次遇到她,就花十亿元买回去了一块靠皮绿。今天,更是不顾郑伊琳的劝阻,自以为是地又买下来一块完垮的赌石,这种水平的人,居然还敢向她叫阵她也只能可怜他了。看来,十亿元的惨输,他得到的教训还远远不够啊。
她这里不置一词,却被詹成风当成了词穷的表现。
笑容满面道:“不过让我想不到的是,明明是一块看大涨的赌石,赌技高明的翡翠女王居然信口雌黄说什么不看好。我说周小姐,你是不是自己看好了,先拿这些话吓退别人,好把这块赌石收为自有啊”
此话一出,不仅仅是讥讽周晨自己了,竟把张震等人也扯了进去。言中挑拨张震和周晨的意思连傻子都能听出来。
周晨的脸色倏地一冷,微微一哂道:“这么说,詹大少是对这块赌石毛料信心十足咯”
“当然我相信这块赌石一定能够大涨,至少也会出到冰种。甚至还有可能出玻璃种。”詹成风神态很是猖狂,说的更是意思明确。
“那好,我们一个看跨,一个看涨,不若,就这块毛料,我们赌一把,如何”周晨嘴角勾起一丝冷笑,盯着詹成风。
詹成风见周晨主动提出约赌,竟也是微微一诧,不过很快又恢复了满怀的信心:“好啊,不过,我们双方各拿出一亿元作为筹码,如何”
“好,一亿筹码,评判标准是翡翠的总体价值。詹大少以为如何”
“一亿哈哈,女王好像对自己没有多少信心啊,依我说,不如一人加五亿元的筹码,一亿元,根本提不起兴致嘛”詹成风笑得很是欢快,表情也很是自信满满。
反观周晨的表情却微微有些愕然。她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个长得不错的男人,深深感叹,上帝给了他漂亮的相貌,却没给他一个相当的智慧啊
经历过一次十亿元买回靠皮绿的教训,这个人居然还敢向她叫板,不但叫板,居然还不知死活地压上五亿元赌一块必垮的石头
好在,周晨虽然善良,却还不到愚善的地步,对于这种抢着争着送上来的钱,她也不会嫌烫手。
略略讶然之后,周晨淡淡地道:“好吧,五亿就五亿。”
转眼,周晨很不客气地上下瞄了詹成风一眼道:“既然押上五亿元做筹码,五亿毕竟不是小数目,为防一会儿解完石头出现什么不必要的争执,那么我们还是找个中间人,各自把五亿元划入他的账户,等赌出结果,再确定筹码的归属如何”
詹成风很有风度地点点头,道:“好我们找谁呢呵呵,慕容三少,我看你就来当这个见证人吧”
慕容玚对詹成风选择自己也微微有点儿诧异,不过却并没有反对,立刻答应了下来,并报出了一个账户。周晨和詹成风立刻分别打电话给银行,各自转了五亿元到慕容玚的账户上。
不多时,慕容玚的手机连续收到两个银行确认短信,慕容玚点点头道:“可以开始了。”
条件谈好,赌局显得反而很简单了。
赌石摊位自己就租有解石机,不用周晨做什么,詹成风的两个保镖就上前抱着那块赌石,直接放到解石机上。
因为周晨和詹成风是参赌双方,慕容玚是见证人,那么郑伊琳就成了解石的不二人选。
赌石不算大,只有十五六公斤。郑伊琳在詹成风不顾她的劝阻买下毛料后,就一直一言未发,此时走到解石机前,也是表情镇定,似乎这场五亿元的豪赌,与她没有丝毫关系一般。
看了看赌石表面的表现,郑伊琳在擦开的窗口处切下了第一刀。
嗞嗞
解石机刺耳的切石声响起,周围已经聚集了好几十个人。
或许有些人并不认识郑伊琳和周晨,但筹码总数高达十亿元的豪赌,在平洲可是史无前例的,在这里出现,只要听到消息的人肯定不会放过,见证这场空前豪赌的机会。
周晨和慕容玚站在一起,神色平静地看着解石机。在她身侧身后,阿四、陈立伟和张震等人,却是神情紧张。
特别是张震的表情,除了紧张,还有一丝难以描述的期待。虽然他很佩服周晨的赌石技能,虽然他不想相信詹成风所说的,但就是他自己可能都没有注意到,他比其他人更迫切地想要知道解石的结果。
郑伊琳全神贯注地操作着解石机,当时观察这块赌石毛料的时候,她是有些不确定,甚至还有一丝隐隐的不好的感觉,但真正握住解石机刀柄的时候,她的心思已经不在大涨大跨上了,而只是期待着早一点儿看到这块赌石毛料内部的表现,是不是符合她对这块赌石毛料的推测。
嗞嗞
随着解石机刀片的转动,周围聚集的人原来越多了。有人已经认出了解石的是翡翠公主,随即又有人认出了站在观众中的周晨。
随之,这张赌局的吸引力更是成倍的增长。
这不单单是十亿元的豪赌,还是公主和女王的又一次对决
史无前例,绝对是史无前例
喀
解石机放空的一声脆响,第一刀终于切完了。
郑伊琳的一个助手上前,帮着将切开的石皮揭开,另一个则端了一盆水来,很熟练地将切面的泥浆洗净。
“绿出绿了”
“瓜皮绿啊”
随着郑伊琳助手的一声大喊,站在里圈的许多人也看到了被洗净的切面上,露出了半个巴掌大的盈盈绿意。
这片玉肉露出的不多,仅仅只能看到是很不错的瓜皮绿,但种水还看不清楚。不过,即使是芙蓉种,这块赌石毛料也算大涨了,那么周晨自然就输了。
五亿元啊
当那声瓜皮绿喊出来,许多人的目光迅速调转看向周晨。目光中有可惜,有怜悯,甚至还有想起先前的传言而露出的鄙夷。
张震也看向周晨,目光复杂。这个时候,他已经有些相信詹成风说周晨故意否定这块赌石毛料的话了。他的目光中,有不再掩饰的愤怒。
“呵呵,周小姐,瓜皮绿呢”詹成风脸上的笑容堪比天上的太阳,两眼都兴奋地熠熠发光。
上一次,他花了十亿元买回一块靠皮绿,可是狠狠地受了家族的一顿教训,还差一点儿被家族雪藏掉。要不是这一次未婚妻郑伊琳来参加平洲公盘,只怕他还不能这么快就在此趾高气扬的出现在大众面前,更不可能还能调动五亿元的巨款。
这一次,他一定要让这个狂妄的女子尝到教训。他要一击将她踩在脚下他要让她翡翠女王的称号成为天下最大的笑话
一个赌输了五亿元的翡翠女王根本不配女王这个称号
周晨却对这一切视而不见。甚至对詹成风的挑衅言语也根本不予理睬。她仍旧神态淡定地看着郑伊琳将赌石的角度调整好之后,再次按下了切石机的刀柄。
对于赌石毛料内部探查的一清二楚的周晨,根本不担心这场赌局会输。郑伊琳刚才切第一刀的地方是蟒带松花最集中的地方,连周晨也不得不感叹,郑伊琳看石料的水平确实很高,整块赌石里边的翡翠,只有这一片还算完整,恰恰被郑伊琳一刀切出来。
若是这一刀切下来,把这块赌石毛料作为半赌毛料卖掉的话,她相信还能够卖出一个很高的价格。可惜,就像她卖给詹成风的那块露出帝王绿的赌石,这不过是一个很诱人的假象假象再诱人,再漂亮,也不可能变成真的
周围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就在周晨身后,无数人在议论着,女王和公主从未正式对决过,想不到,第一次对决,女王就是一场才惨败
不单单是输了一块赌石,还有五亿元的筹码
五亿元呐,即使在钱不当钱的玉石行业中,五亿元也是许多人奋斗一生都不能聚集起来的巨大财富了
发出这些议论的人根本没有注意压低声音,甚至因为周围环境的嘈杂,有些人的声音都称的上是大声喧哗了。
这些一边儿倒的议论钻进慕容玚的耳朵,让他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他很想就此将周晨带离这个地方,不让她在这里受着种种的非议,但看到周晨挺值着脊背,神情淡定地姿态,他却只能不动声色地战到周晨的身后,用自己的身体将那些瞄视她的目光隔离开来。
周晨察觉到了慕容玚的动作,侧转回头,对慕容玚微微一笑,什么也没说。
只是一笑,慕容玚紧张的心立刻放松下来。是啊,看到第一刀切出来的结果,连他都禁不住有些动摇了。周晨的赌石技能,他是最熟悉的,难道他不相信周晨,反而去相信那个纨绔的詹大少吗
放松下心情,周围的议论声非议声,似乎都远离了,都不再能够影响他了。
他微微俯身,凑到周晨的耳畔低声道:“等这块石头解完,也到了开标的时间了。”
“嗯。投了那么多标书,我也早一点儿知道中了没有。”周晨的表情非常轻松,甚至还俏皮地皱了皱鼻子,“那么多标书,怎么着也能种上一块两块吧。真要一块都不中,那我就是天底下最倒霉的倒霉蛋儿了。”
周晨俏皮的动作,让慕容玚的眸子瞬间加深了些许。随即,他收敛了砰然的心动,抬手揉了揉周晨的头发,轻笑道:“你放心,有人争着,倒霉蛋儿还轮不到你来做。”
慕容玚的话中意有所指周晨哪能听不出来,几乎要喷笑出来。好不容易忍下笑,侧首狠狠地瞪了慕容玚一眼,收敛表情,板起脸,再次把目光转向解石机。
第二刀就要切完了
喀又一声刀片放空的声音传来,郑伊琳的两个助手很兴奋地上前帮忙揭开石皮,清洗切面
但是,很快,那个清洗切面的助手就端着水盆呆在了那里,眼睛瞪得大大地,惊恐地盯着还未完全洗净的切面,好一会儿,才发出一声惊呼:“天,这是什么”
另一个揭石皮的助手闻声也凑了上去,当看清切面上的密密麻麻的裂纹后,同样也发出了一声不敢置信的惊呼:“啊,怎么会这样”
离着切面最近的郑伊琳也看清了切面的情况,眼中同样闪过一丝惊愕后,却很快镇定下来,没有像两个助手那样失态。
正洋洋得意的詹成风,见郑伊琳的两个助手异常的表现,心脏猛的一紧,急忙冲上前去,扒拉开那两个人,凑到切面上,随后,他的身体猛地一颤,脸色瞬间涨红充血之后,又快速地褪去了血色。
他紧紧地盯着不满大大小小裂纹的切面。这一刀,翡翠的种水和颜色都已经露了出来,很漂亮的瓜皮绿,很纯净的玻璃种,但这一切看起来却都成了一个笑话
再美丽的瓜皮绿,再明澈的玻璃种,被裂纹全部破坏之后,也都成了一堆碎玉。以这些裂纹的密集程度来看,若是整块毛料里都是在这种情况的话,那么这块翡翠赌石就是完垮,一点儿价值都不会再有
不能做出首饰的翡翠,种水再好也没有丝毫的价值
“怎么了”
“不知道啊,看不见”
周围围观的人都被这几个人的表现弄懵了。刚才还看着大涨的翡翠,怎么这几个人的表情都这么诡异难道是切出来的翡翠太好,这些人都欢喜傻了
不过,围观的人也都是些赌石爱好者,大部分也见多了赌石涨垮,自然看出这几个人的表情,恐怕不是切涨,倒更像是切垮了,而且还是大垮
“你闪开我来切”僵了好一会儿的詹成风终于恢复了神智,但他没有想造成目前这种情况的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却有些迁怒地一把推开郑伊琳,自己站到了解石机的后边。挪动了一下切了两刀的赌石毛料,照着赌石中间,直接地按下了解石刀
郑伊琳被无理地推开,却并没有生气。这样的情况,只怕任何人都不能保持镇定。她无声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慢慢地从解石机旁退开。她的两个助手也恢复了镇定地神情。
郑伊琳解石解垮了,他们也觉得不舒服,但总的来说,赌局并不是郑伊琳的,这让想过来的他们,心里略微放松了些。毕竟,他们是奉赌圣之命保护郑伊琳的,与香港嘉华没什么关系,与詹成风更没什么关系。
更何况,这块赌石,本来就是詹成风不顾郑伊琳的劝阻买下来的,又自作主张与周晨对赌。那么,这个结果也只能他自己承受。
想起赌局的另一方,郑伊琳和她的两个助手都忍不住向周晨看去。
却见周晨还像最初那样,静静地站在那里,不喜不怒,竟是出奇的淡定和平静。
看到周晨这种表情,他们的心中同时一惊。这样的表现说明了什么
这只能说明,周晨从一开始就知道了赌局的结果,也就是说,周晨从开始就已经看透了赌石内部的表现
神仙难断寸玉。就是赌圣他老人家也不敢说自己能够看透赌石内部的表现。这个女子却用事实向他们证明了,这不可能的事情,它确实已经成了事实
想及此,不但郑伊琳,就连她的两个助手都变了颜色。
詹成风亲手切石,并没能让结局有任何改变。
已经被切了两刀的毛料,第三刀虽然是拦腰切下,却也没用多少时间,大概十五分钟后,这一刀就切完了。
随着切石机刀片退出来,停止了转动,詹成风的两个保镖只好上前替他将切成两块的赌石分开,然后又动手洗净切面上的泥浆--
“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切面一洗干净,詹成风的脸色登时成了灰败之色。他惊骇地盯着两个切面,切面上露出了大面积的玉肉,但很不幸的是,这两个切面上露出的玉肉同样被大大小小的裂纹破坏的极为彻底。
这样的碎玉,别说做手镯,做花件,就是戒面都取不出来。
到了此时,这块赌石毛料的内部表现已经能够基本断定了。这是一块完垮的赌石
完垮,没有任何价值的完垮
赌局至此,可以说已经没有了任何悬念。
周围围观的人,议论声仍旧很大,但,这时,众人已从第一刀时的一致看涨,成了一面倒的看垮了。没有人会认为这个赌局还会来一次惊天逆转。
所有人看周晨的目光,再一次变得无比崇敬和敬佩起来。而且,比这场赌局前,对翡翠女王的敬仰和崇拜更甚了一步。
经过这一场赌局,已经没有人再认为周晨解出两块极品翡翠是作弊用了场外的毛料。若是有人还会不知趣地提及这件事,恐怕当场就会有人质问:你若是能从场外搬块能出极品翡翠的毛料来,你也去搬啊
是啊,到了这一步,似乎所有人的理智都清醒了。赌石毛料即使不论是从哪里来的,它仍旧还是赌石。赌石最大的特点就是它极高的赌性,一块赌石在没有完全切开之前,没有人敢乱下断言。
慕容玚看了看时间,上前一步,道:“詹大少,你看这个赌局”
“不,石料还没完全解开,我还要再切一刀。”詹成风不等慕容玚说完,就很无理地打断了他的话,随即,神情僵硬地把其中半块赌石放到了解石机上。
看到詹成风有些疯魔的表情,慕容玚也只能无奈地摇摇头,退了回来。
距离公布中标还有半个小时,再等詹成风切完这一刀也不迟。
解石机再次响起,场中真正去关注的人已经不多了。
陈立伟看周晨的目光更加崇敬了,张震的目光却多少有些游移。
经历了那种暗暗地猜测怀疑甚至愤怒后,他总觉得自己像揣了一个鬼胎一般,再也不敢向先前那样,毫无顾虑地直视这个女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