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卫员一边偷笑着,一边去泡了两杯大红袍出来,就见周晨和慕容清已经坐在沙发上,对着一小盆兰花,说的热闹了。
“看这叶子,就肥厚鲜亮,真是难得的珍品啊舌瓣肥厚,肩瓣正两侧微微上翘,恰如振翅欲飞的蝴蝶哎呀,这是极难得的蝶翅瓣啊”慕容清一边端详着兰花一边啧啧赞叹。
周晨微笑着啜着茶。
好半天,慕容清才从兰花上抬起头,正了正神色,对周晨道:“今天给我送这盆好花来,究竟有什么事儿,说吧”
咦,难怪人都说人老成精。自己那点儿小心思在这成精的老头儿面前,大概早就被看穿了。
周晨也收了嬉笑之色,把自己想要建个慈善基金,资助绝症患儿的事说出来。
慕容清越听脸色越凝重,听周晨说完,沉思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你这件是个好事儿。不过,国家怕个人借着慈善基金的名义捞钱,所以创办这种基金的批复卡的比较紧”
周晨一听,比较紧,并不是完全不能办,已经放下心来。不过,表情还是紧张地,问道:“那怎么办呢”
“这样吧,你把那资金给我,我找个人给你办。”
别说慕容清自身的政治地位,就是慕容家族的丰厚的身价,周晨也不担心自己这笔资金有什么问题。自然毫不迟疑地把账号和密码留给了慕容清。
谈完正事儿,慕容清得了一盆珍品兰花,心中高兴,留下周晨吃了午饭,老少俩还喝了一壶百果酿。周晨才一身轻松地离开。
第二日,周晨到了朝阳门外的公司。
两套办公楼,只把八层的装修了,最上面的24层一般作为首饰加工车间,一般就改造成了宝库。
周晨的办公室位于23层。这边就她和南云两个人的办公室,外面的大厅做了小会议厅。其他的工作人员都在22层办公,23层平时极是安静。
因为周晨极少按时上下班,今日到了办公室,整个23层都安静的落针可闻,也不知南云是不是出去了。她也没过问。
刚刚坐下,就接到了一个陌生男人的电话,问她要了身份证明等各种证件资料,说是要办基金手续用。周晨不放心,特意打电话询问了慕容清,核实之后,这才将身份证明给那边传真过去。
这一通忙完,周晨又随手批了两份聘任书,是刚刚南云挖来的两个珠宝设计师的。想想那天慕容清一脸的不乐意,周晨笑笑,决定趁着元宵节前,去拜望拜望几位老人。
提及几位老人,自然首推孟教授和陈教授,还有玉石协会的孙盛文。周晨拜访完这三位,天色已近中午,正好走到那家私家菜馆门口,周晨就停了车走了进去。
这家私家菜馆躲在胡同里,环境很幽静,平日里来的也多是回头客。周晨一进门,侍者就笑着迎上来:“周小姐好,南先生刚刚进去。在赏菊阁。”
南云周晨微微一愣。她今天到这里,可是临时起意,一上午根本没见南云,也绝对不会误会是南云请她。
周晨心思一转对那侍者道:“嗯,我还有一桌客人,你看能不能给我安排到赏菊阁临近的房间,招待起来比较方便。”
侍者笑着答应了,去问了回来说:“羡鱼亭正好空着,就在赏菊阁对面,不知周小姐是否合适”
周晨本来就没有其他客人,自然答应下来,定了菜品,就去了羡鱼亭。
也不知是基于好奇,还是其他什么心思,周晨在羡鱼亭坐了,随即运起鹰眼术,观察起对面的房间来。
就见南云一个人坐在房间里,桌子上也没上菜,只摆着一壶酒,正在自斟自饮。那眉头紧锁着,似是有无限惆怅。
南云从来都是跳脱潇洒的,嬉笑慵懒,却独独没见过他如此形态,周晨不禁心中一紧,暗暗叹了口气,把好奇心收了,就要收回鹰眼术。
却恰见侍者引了一个女子进了赏菊阁。周晨心头一跳,刚要收回的鹰眼术再一次施放出去。那女子体态修长,短发的发梢俏皮地翘着,微微带一点儿酒红。
这女子的背影好像在哪里见过
周晨正合计着,那女子已经走到南云的对面坐了下来。周晨的方向正好看到了女子的侧脸,不禁一愣,怎么会是她
让周晨意外的是,与南云见面的居然是欧红珊。这个女人不是垂涎慕容玚嘛怎么又与南云在这里约会
转念一想,慕容玚与欧红珊是自小相识,南云同样住在一个大院里,当然也是认识的。再一想,既是从小的玩伴,如今在一起吃个饭,也没有什么。
想到这里,周晨也就释然了,还为自己偷偷窥探人家私密的行为脸红了一把。自然就把鹰眼术收了回来,匆匆吃了饭就结账离开了。
赏菊阁中,欧红珊进了门,见南云只顾着自己喝酒,连眼梢都没撩她一下,心下气闷,却也不好发作,自己要了一壶茶,又想起这家做的汤水不错,点了一盅木瓜雪蛤。
茶还好,可当木瓜雪蛤端上桌来,一闻到那味儿,欧红珊就控制不住地一阵剧烈的恶心,捂着嘴冲出了房间。
伏在卫生间里,呕了好一会儿,只把胆汁也吐尽了,欧红珊才漱了漱口,在镜子前看着自己苍白着一张脸,哪里还有一丝血色,自嘲地笑了一个,整理了一下,往房间里走去。
手扶上了赏菊阁的门,就听得侍者告别的声音:“周小姐,您走好”
欧红珊怔怔地看着那个娉婷的身影,从侍者手中接了一件烟紫色的大衣穿了,走出了大门,一时竟愣在那里。
“欧小姐,您怎么了”
直到侍者走过来询问,欧红珊才惊醒过来,抬手,脸颊上一片冰凉,急忙擦了去。对侍者匆匆点点头,推开门走了进去。
一进门,南云正好看过来,眼中一丝担忧一闪而逝。
就在欧红珊以为自己看错时,南云冰冷的声音传了过来:“那一夜不过是个错误,我陪你出国做手术。你就留在那边,不用回来了。”
“为什么”欧红珊冷冷地问。
“什么为什么”南云反问了一句,随即醒悟过来,心头没来由地一阵愧疚和不安,更觉得烦躁不已,“这有什么为什么。我说了,那一夜不过是错误而已。”
第一百五十八章 流产了
欧红珊看着紧皱眉头眼神冰冷的南云,紧抿着嘴唇,好一会儿,才突然展颜一笑道:“云哥哥什么时候学的这么道学,我不过是因为你有权利知道此事才告知一声罢了。作手术的事,你就不用管了,我自己就行了。”
说完,仿佛毫无芥蒂地再次坐到南云对面,自顾自地端起木瓜雪蛤吃起来。几次心里恶心欲呕,都被她生生忍下,脸上神色不变地将一盅木瓜雪蛤完全吞了下去。
南云见她神色变幻如此迥异,开始也有些疑惑,但看着她那样顾自吃喝,再也没有什么异样,就像当年他熟悉的泼辣小姑娘一样,有些自私有些率真,这才渐渐放下心来。
周晨下午又去了西山,拜会了刚从云南回京的南老爷子,又去看望了几位熟悉的老人,最后绕到慕容家,慕容清一见她进来,立刻笑着道:“晨丫头转了一圈儿,来我这里混饭了”
“嗳,老爷子,我想着你的酒喝完了,这才绕过来给您送酒的。听您老这么说,想必不喜欢我的酒咯,那我就趁着天亮回去吧。”说完作势要走。
门口的警卫员早已笑着把门关了。慕容清就在后边指着周晨笑骂:“这丫头,就一点儿亏也不吃。”
“哎呀呀,老爷子,您这可冤枉我了。谁让你这里又是好茶,又是好菜的,好东西那么多,引得我快把我家的酒窖都搬光了。”笑着,周晨早已笑嘻嘻地走了回去,端起警卫员送上的大红袍啜了一口,“唉,这才叫茶啊,喝了老爷子这里的茶,我回去喝啥都没味儿了。”
“去去去,臭丫头,又看上我的茶叶了。”慕容清笑骂。
周晨立刻打蛇顺棍上,笑着对那警卫员道:“听到没,老爷子把那茶赏我了,给我拿出来,省的待会儿我走的时候忘记拿。”
慕容清见她如此,又是气又是笑,对那警卫员点点头,那警卫员才匆匆进去把茶叶拿出来搁在周晨的手边。
如此连说带笑地陪着慕容老爷子吃了晚饭,因为周晨带了几样空间蔬菜来,又有那百果酿,老爷子竟多吃了半碗饭,喜得几个警卫员仿佛和得了宝似的。
吃罢饭,周晨如旧和老爷子赏花,警卫员带着欧红珊走了进来。
“嗳,是姗姗丫头啊,吃饭了吗”
欧红珊是和慕容玚、南云一起长大的,比慕容玚、南云小了几岁,却与慕容老爷子熟稔的很,见她进来,慕容清好心情地开口询问。
欧红珊一进门,就看到周晨挨着慕容清坐在一起,正有说有笑的,慕容老爷子也笑得少有的灿烂,欧红珊怔了怔,方才笑着道:“慕容爷爷,我吃过了。”
见慕容清微笑着点点头,欧红珊笑着贴着慕容清坐下,指着桌上的几盆兰花道:“慕容爷爷这几盆兰花真好,我虽然不懂,却也看着喜欢的不得了,难怪爷爷天天念叨着。”
慕容清笑得有些得意。欧红珊在一旁又说笑了几句,状似不经意地问道:“怎么,玚哥哥去干什么了,怎么这么多天还没回来”
慕容清目光微闪,笑道:“那小子大了,老头子也管不了了,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
欧红珊的脸上闪过一丝落寞,随即笑着道:“爷爷,您可别那么说玚哥哥,谁不知道,玚哥哥是最孝顺的。我爷爷天天还拿着玚哥哥给我做榜样,让我学着他呢。”
慕容清笑笑:“那小子有什么好,欧老头有个孙女,时常拿来眼馋我们几个老家伙。”
“爷爷,看您说的,我不就是您的孙女嘛。”欧红珊笑着拉住慕容清的胳膊撒娇。周晨在一旁看着发寒,却不好说什么。
倒是慕容清笑笑就罢了,回头仍旧和周晨谈论起兰花来。
欧红珊看着周晨与慕容清谈笑彦然,比她这从小在慕容清眼前长大的还要自如。又见慕容清一张脸笑得泛着红光,被周晨偶尔打趣一句,也笑得开怀,竟是说不出的宠爱。心中纳罕周晨能得了慕容玚和南云的喜爱已是难得,怎么的居然一个个老人也如此喜欢她,就连自己的爷爷提起周晨来,也是一口一个晨丫头的叫,那语气宠溺的,听起来,竟丝毫不比她这个正牌孙女差。
看看周晨如此,再想想自己,从小就喜欢慕容玚,却终无法靠近丝毫。就连她看不起的南云,偶尔一夜后怀了骨肉,居然也丝毫没有顾念她的意思
一时又是心酸,又是气苦,竟坐在那里发起呆来。
“老爷子,你可别哄着我高兴,完了,等我醒过神来,我那花房和酒窖就都空了。”周晨娇嗔一句,引得慕容清一阵大笑。
欧红珊猛地醒过神来。看着这一老一少的笑脸,只觉得刺眼,急忙起身笑着告辞。
“咦,姗姗丫头这就要走了”慕容清脸上的笑容未退,稍显疑惑地问。
“嗯,慕容爷爷,我明天就要回美国了,今晚是想您老来告辞的。我还有点儿行李没收拾,就不多呆了,等我回来,再来陪您老人家。”欧红珊心中苦楚,脸上却挤出一丝笑来,忙忙地说完,径直走了出去。
周晨又陪着慕容清说了一会儿话,这才告辞离开。
刚刚打开车门,周晨正要上车,就听得身后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周小姐的人缘还真是好啊。”
周晨手扶着车门,缓缓地回过头来,就见欧红珊从路灯的暗影里慢慢地走了出来。
“原来是欧小姐。”
看着周晨娇美的脸上那抹淡然的微笑,欧红珊就觉得刺眼,恨不能冲上去把这张在她看来妖娆魅惑的脸给撕了。理智却还提醒着她,让她保持着最后一丝清醒。勾勾嘴角道:“你找不到玚哥哥了,就来慕容爷爷这里讨好卖乖了呵呵,可惜,慕容爷爷见多了鬼魅伎俩,并不如你所愿。你赔了一晚上笑,也白搭了吧”
欧红珊这话刺耳异常,还带着强烈的污蔑意味,但周晨听在耳中,却并没有多少感觉。
她想要知道慕容玚的行踪,还需要来问慕容老爷子吗
她尝过那种爱人远离,反目的苦,对欧红珊也就讨厌不起来。
看着欧红珊,她反而觉得眼前这个女子有些可怜。爱无罪,但爱上一个永远也不会回应的人,这种爱就无异于蚀骨之毒。爱越切,伤的越深。
暗暗地叹一口气,周晨道:“欧小姐,在大家都是自由人的情况下,爱谁是你的自由和权力。同样也是别人的权力和自由。祝你明天一路顺风。”
说完,周晨也不等欧红珊反应,坐上车,发动马达,倒车调头,准备离开。
就在车子从欧红珊身边开过,周晨眼角的余光瞥了后视屏幕一眼,恰看到欧红珊捂着肚子,缓缓地倒在了地上。
周晨原不想多事,但再一看,就发现欧红珊米色的外套下,竟然露出了一缕腥红。她心头一跳,立刻停下车,并不去理会欧红珊,直接跑去叫开了慕容家的门。慕容清正要休息,看到周晨去而复返,又听说欧红珊的事儿,急忙安排警卫员联系医生,电话通知欧老爷子
乱纷纷一团,周晨看着也没自己什么事儿了,就和慕容清悄悄地告辞离开了。
路上,把着方向盘,欧红珊外套下的腥红,一遍遍在周晨眼前飘过。医生的诊断,周晨听得明白,欧红珊居然是流产了
中午,欧红珊和南云的约会,今晚欧红珊临行还惦记着未归的慕容玚她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谁的
脑中乱纷纷一团。周晨不想回家,下意识地开着车再一次来到了后海。
正月的后海是美丽的。水面已经结冰,还没有化开。岸边的树上挂着一盏盏宫灯、花灯,灯光灿如星辰,映在冰面上,形成一个个模糊而又美丽的灯影。
周晨这一次完全没有闲逛的心思,直接来开一个叫紫晶球的酒吧门走了进去。
四合院的现代设计,中间天花板是大块大块的采光玻璃,和一条长长的紫色纱幔作为装饰。吧内最抢眼的是那件足够有爱琴海风范的白色钢琴,钢琴师是一个瘦小羸弱的大眼睛文艺青年,晚上每个座位上都会有一盏小小的蜡烛杯,光线很暗,周晨眯了眯眼,走向吧台,眼角的余光已经看到几道狼光,却并没放在心上。
走进酒吧的时候,她已经冷静下来了。欧红珊究竟与谁有关系,关她什么事儿她自己刚刚不也说了吗,大家都是自由人,爱谁是人家的自由和权利。
不过,既然来到这里,碰巧进了这间酒吧,喝一杯也不错。
“一瓶黑方”周晨坐在吧台前,毫无感情地说了一句。
那调酒师见多了形形色色前来买醉的人,或者醉翁之意不在酒的人,觑着眼前这个女子的姿色,根本不用担心酒水的买单问题。在酒吧里,永远有人乐意为美女买单。
很快调酒师就当着周晨的面儿开了酒,把一瓶黑方放在了吧台上。
周晨随手拿过一只玻璃杯,倒上半杯酒,仰头,一口干了。
酒液入喉,浓烈的有些呛。周晨深呼吸了一口,对盯着她的调酒师微微一笑,再次提起酒瓶,缓缓地倒了三分之一,慢慢地晃了晃杯,慢慢地啜饮起来。
钢琴师谈了一首很柔和的曲子,如夏日夜风,微凉,轻柔的让人觉得舒爽。
轻柔的音乐,香醇的美酒,还有朦胧的灯光,周晨也不得不感叹,这种地方真的是放松心灵的好地方。若是没有那些讨厌的苍蝇,就更好了。
“ 。这位小姐的酒算在我账上。”一个颇为好听的男子声音在身边响起。为了应付那些该死的日本人,她学过日语,普通日语对话都能听得懂,但这句话却显然是棒子话,她根本不知道说的是什么。听不懂,自然也不会理会。
听着调酒师答应着,周晨那三分之一杯酒又喝了下去,再次伸手去拿酒,却不想拿酒瓶上早已经放上了一只手,她一把激昂那人的手和酒瓶一起抓住
转回头,周晨看过去,就见一位长相非常斯文的男人,正一脸温润地对着她笑。
“若我没有记错,这应该是我要的酒”
“呵呵,这当然是小姐的酒。不过,我很乐意为小姐效劳。”男人眼睛不大,却不难看,唇红齿白,倒是有些姿色。
周晨不置可否地收回手,那个男人立刻给周晨斟了酒。
“谢谢”
有人自愿伺候人,她也不在意。淡然地端了酒,继续浅酌慢饮。
一瓶黑方不知不觉地喝了下去。周晨起身,抽出几张钞票放在吧台上,转身就走。
那男人向前抢了一步,扶住周晨,一脸担心道:“小姐,你喝了这么多酒,让我送你回去吧”
周晨扭头看着那自始至终笑得温润有礼的男人,微微一笑。
她的容貌本就极盛,这粲然一笑之下,瞬间,仿佛在这个冬日的夜晚,百花次第绽开,一片耀眼的春意。那男人竟不由自主地愣住了。
“崔君,你太含蓄了。现在的美人儿,可不喜欢你那一套了”有一个男人笑嘻嘻地走过来,凑在先前那个棒子耳边低语了一句,猥琐地笑笑,疾步追着周晨走出了酒吧。
“智仁,别在这里发呆了,快走吧,不然,那个美人儿,就真的被山口抢走了。”随即,又走上了几个人,簇拥着崔智仁,匆匆离开了酒吧。
周晨的车停的不远,出了酒吧不过十几米,周晨已经走到了车子旁。手按动车锁,刚刚拉开车门,一个浑身散发着酒气的男人却突然撞在了车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