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儿瞪着两只大大的眼睛,看着自己主人满脸焦急,心下叹口气,这么折腾,又是何必呢
“西郊,刚刚发生了一场车祸”
西郊车祸
周晨下意识地想起慕容玚,脱口问道:“谁”
“南云”春儿声音平平地吐出一个名字,周晨一愣,随即已有些了然。
心思转动着,周晨一闪身出了空间,春儿急忙又道:“不是南云出了车祸是发作了”
心脏猛然高高跳起,随即似乎就此停跳了一般,好一会儿,心脏再次狂跳起来。周晨深吸一口气,压住心头的慌乱,闭上眼睛,默想了一会儿自己炼化过的玉简。
南云入魔的事,她早已经有了察觉,心里一直盼着不过是自己判断错误,却也将木楼书房中所有与魔道有关的玉简统统炼化了。
也不知为什么,书房中与魔道有关的玉简并不多,仅仅有的几个,周晨现在细细想来,竟然差不多没什么能够用上的。
心头焦急,周晨将鸾、雪晴和玄武都召唤了来:“可有化解魔性的法子”
可以说,除了玄武,雪晴、鸾和春儿的性情都有些邪性。他们修炼的路数,也介于魔正之间。而且,这几只虽然只是灵兽,但毕竟多活了几千年,周晨也希望他们能够知道怎样将南云从魔道上拯救回来。
雪晴和鸾互相看看,都默然。魔道之所以能够称为一道,自然也是修行的一条途径,与正道一样能够渡劫飞升,不过是殊途同归罢了。在他们看来,人类所谓的正道、魔道之争,实在没什么必要。既然走上魔道,就按照魔道修行就是了,又何必谈什么拯救不拯救的。
因为,一入魔终生为魔。除非从根本上将修为毁去,重塑灵根
但,这条法子并不可靠,要知道毁去修为灵根,那可是九死一生的事,谁没事会拿着自己的性命开玩笑若是连性命也没了,魔道征途岂不都是空谈
玄武心实,听了周晨的问题,就一直在思考。他这个主人虽然不如那位飞升的前主子天纵奇才,但胜在心底好,对他们这些灵宠也一向当做亲人看待。他既想帮主人解决烦心事,又不想主人涉险。
问出问题,却是一片沉默,周晨也有些灰心,却不敢再耽搁下去。
经过这段时间对魔道玉简的炼化,虽然没找到帮南云脱离魔道的办法,她却了解了不少关于魔道的事。所谓魔道,只是另一条比较激进,比较不遵循常理的修炼途径。若是搁在其他朝代,修魔和修道不过是异途同归的事。但放在现代社会,许多魔道修炼方式,就会彻底为社会所不容。
她虽然修真,却一直希望能够平静充实地生活。同样的,她当然不想看到南云被整个社会抛弃,甚至引来整个社会的杀伐。她倒不怕南云性命有什么危险,但一旦走到那一步,南云就再也无法过正常人的生活了。
彻底被社会孤立,从此成为整个社会的对立
周晨不想看到,不忍看到。
没再等灵宠们想出办法,周晨启动瞬移,转瞬,已经置身在西郊西山脚下。
景色变幻,温馨安宁的房间,瞬间被车辆的熊熊大火所代替。周晨的神识全开,不用走近,也已经知道,那燃烧的车子中已经没了生命。
不过一眼,周晨目光随着神识转换,无数神识如丝般延伸向四方。草木、山石、建筑、乃至路上偶尔飞驰而过的车辆,她甚至探查到,不远处的西山别墅中,已经有人集结,恐怕是发现了这边的非常事故。
可是,铺天盖地的神识放出去,却没有南云的踪迹。
此时,南云该是魔性滔天的时候。受魔性控制的他,若是对上警方或者异能组,还不知会做出什么来。那样的话,就是她也无法挽回南云永堕魔道的命运了。
不行,她必须在那些人之前找到南云
周晨几乎是丝毫不掩饰地将神识放到了最大。汹涌灵力化成丝丝神识,无限地延伸了开去,山峦、沟壑
突然,周晨心头一动,将神识放到之前她避开的市区。
密密匝匝的建筑,各种各样的人类气息,周晨的神识一点点向市区蔓延。只是,市区杂乱的气息太多,她的神识推进的速度要比郊外慢的多。
稍稍片刻,周晨将能够避开麻烦的普通人气息屏蔽掉,只快速地驱动神识,寻找那股暴动的魔性。
终于,在东城探查到了那股狂躁暴动的魔性,周晨心情一喜又是一苦。喜的是终于找到了南云,苦的是,那股魔性此时是那么强大,据她判断,南云的修为恐怕已经臻于元婴期了。这么强大的魔性,周晨越发无法确定自己能不能够将他从魔道上拉回来。
拿魔性仍旧在狂躁期,只不过片刻间,周晨就感觉到,一缕生命的气息消失。她来不及多想,启动瞬移,倏忽间,已经到了魔性附近。
神识被她收敛到了极小的范围。但刚刚站定,周晨就察觉到,四周许多隐匿的气息,她一个鹰眼术抛过去,发现,不但有无数警员,而且还有防暴特种部队和异能组的成员,正渐渐形成了一个包围圈,慢慢收拢过来。
第二百一十五章 分离元神
再回头看魔性狂暴的那人,一身黑色礼服,身姿挺拔,本该是风流倜傥的翩翩公子,此时却双眼血红,右手中一个人已被他吸干血肉精气,成了一具干尸。旁边还有几个被他用魔力困住,想逃却逃不掉的人,满脸惊骇欲绝,却只能垂死挣扎着的年轻男女。
周晨又惊又痛,用力闭闭眼,深深吸口气,压下胸中的滞痛。一个禁制使出去,在魔性狂暴的南云周围设下一个结界,然后,意念一动瞬移过去,出手迅速,将几个被他困住的男女一一解救出来,并在解救出的当下,立刻强制洗脑,丢出结界之外。
“找死”周晨刚把最后一个人丢出结界,身后一声暴喝,她心头一凛,一股强大的魔力已经袭到。
周晨缓缓转回身,身上的金丝天蚕宝衣,幻化成一道银白色的屏障,隔住那袭来的魔力。
“南云是我”
夜幕下的女子白衣黑发,莹白的脸庞犹如皎皎月华,美的圣洁灵动。只是,女子的两湾秋水,此时却笼着一层湿气,转回身的,轻轻喊出那个名字的同时,两滴泪水,骤然涌出,缓慢无声地滑过皎洁的脸颊,坠落在腮边。
那两滴晶莹,载着多少哀愁,多少心痛
被泪水洗濯的分外晶莹黑亮的眸子,那黑水银般的眸子深不见底,盛满了心痛和怜惜,还有隐隐的自责。
若非她一次两次为南云塑造灵根,他又怎会走到今天这步。原意是为他好,却没想到害他成了今天这副模样。
对上这双眸子,南云心头的狂躁猛地一滞。就在他愣神的片刻,周晨动了。
一股强悍的不可抵挡的灵力,瞬间将南云罩住,刹那,眼前景物变换,南云已经到了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
而周晨也带着空间瞬移回了四合院。
异能组的人察觉到强大的灵力波动,暗叫一声不好,急急赶上去,却见夜色下的街头,刚刚还血腥残酷的宛如地狱的地方,此时已经人去街空,别说那魔性狂暴的魔道,就连刚刚几具干尸,也早已经毫无踪迹。风吹过,似有若无的一缕轻尘散开,竟连一滴血迹都没留下。
空间中一个隐匿的山谷,藤萝密生,细细密密地缠绕纠结,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
周晨立在藤萝屏障之外,屏障内,就是被捆缚住的南云。
毁了他的修为给他一个平静的生活她能做到吗
手握紧又松开,松开又用力握紧。
身影如竹,静静默立着,心中却在一遍遍斟酌选择,却终是无法下定决心。
毁人灵根,不难,难就难在,毁了灵根修为,这个人就连正常的人都不如,身体极度衰弱不说,曾经拥有过那么强大的力量,再让他成为一个孱弱的,手无缚鸡之力的病夫,那种巨大的落差,他,能平静对待吗
没有做过,所有心中没底。
南云到了今天这一步,可以说是她一手促成的。她无意中害了他一次,已经不敢贸然出手,只怕再害他第二次。
别人听不到看不到结界中的一切,设置结界的周晨却一清二楚。
狂暴的魔性,让南云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和意志。
结界中的人,已经彻底狂化。他用力地撞击着,藤墙和结界。
坚如钢铁,甚至比钢铁更为坚韧的藤墙结界,被撞击着,冲突着,却只是变变形状,随着撞击之力卸去,立刻恢复成原貌。
犹如被困的猛兽,南云嘴里发着赫赫的怒吼,双眼充血,面色狰狞扭曲
周晨却似乎透过这张扭曲的面孔,看到了南云隐在惫赖笑容后的深情。
每一下撞击,每一声怒吼,都让她的心疼的抽搐。
紧紧抿着的唇,失血般惨白的脸色,都显示出她此刻的痛楚。
脑中几种对付魔道的方法走马灯似的变幻着,终于,周晨一咬牙,下定决心。
罢罢罢既然事情因她而起,那就由她来承担补偿好了
下定决心的周晨,毅然地走向藤墙结界,白色的长裙衣袂飘然,慢慢地融入到那层绿色的屏障中去。
胸中的伤痛绝望,长期压抑之后,终于爆发出来,南云只觉得眼前一片腥红。
吸收人体精魄,能够暂时将增长狂暴的魔性压抑住,但如同饮鸩止渴,又如吸毒,短暂的抚慰,后果反而会使得魔性更加高涨。
再看到那个皎然若月的女子的刹那,他已经混沌的心,醒了一瞬。那个女子是那般美好,在那一瞬,他甚至愿意,只要得到她垂青的一眼,哪怕他魔性狂暴到爆体,就此化成虚无,也心甘情愿。
可是,转瞬,如月的女子不见了,他被困在了一个逼仄的结界中。四周藤墙和结界中,充溢着浓厚的灵力,但这些灵力却与他体内的魔性完全对立。魔性再一次狂化,他只想打破这个局促的牢笼,冲出去,毁灭一切。
“南云”一声低喝响起,狂暴的南云倏然转回身来。如月的女子就站在他的不远处,南云充血的双眸,火辣辣地盯着那道美好的身影。
“周晨”低声的轻喃,是南云的声音。在此刻的周晨听来,却感受得到南云心中压抑的苦。
“离开”南云的整个身体都颤抖着,脸上的肌肉更是因为与魔性抵御而痛苦地抽搐着。
简单的两个字,仿佛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样,带着嘶嘶的声音,阴狠而冷酷。但听在周晨心中,却只有心痛。
她缓缓扯开嘴角,展开一个暖暖的微笑:“南云,我不会离开”
“你放心,我不会丢下你”
话音落,白色的身影蓦地化成了一道白光,猛地从南云的头顶透体而入。
丹田乌沉沉的金丹快速地旋转着,如黑雾状的魔性,在他的肌体经络中循行不息。
突然,一缕淡绿色的灵气,从头顶百汇灌顶而入,黑色的魔性鼓动着抵御着,那淡绿色的灵气看似柔弱,却坚如磐石。黑色的魔性左冲右突,却无法让那淡绿色的灵气退缩丝毫,反而,每一股冲击过去的魔性,都被那淡绿色的灵气一点点中和净化掉。
这个净化的速度极慢,但淡绿色的灵气仍旧一丝一毫地净化着被魔性控制住的经络肌体。
渐渐地,魔性鼓荡的力量越来越弱。淡绿色的灵气将躯干四肢脏腑各处的魔性都净化中和完毕。
南云已经安静下来。黑色的衣裤已经破烂不堪,一缕头发垂下来,遮住了额头眼目。他静静地盘膝坐在那里,微微垂着头,紧闭着双眼。
还未结成元婴,他根本无法内视。只觉得随着胸中那股狂躁之意渐渐淡去,他的身体已经越来越无力,疲惫的只想就此睡去。
丹田那颗黑色的金丹转的越来越慢,丹核也越来越小,越来越黯淡。淡绿色的灵气却一如既往,看似怯弱缓慢,但却如水一般,毫不退缩,慢慢地将整个黑色大丹核包裹住,一点点中和净化着。
又不知过了多久,那黑色的丹核也终于被销蚀干净,被强大的魔力冲荡的极为宽阔的丹田,空荡荡的,如一片收割完庄家的田野,不,比田野还要干净,再也没有丝毫杂质,却也再没有那强悍无匹的力量。
淡绿色的灵气,此时充溢在偌大的丹田之中,将最后一丝黑气荡涤干净之后,静止了片刻,随即,那淡绿色的灵气渐渐收拢、凝聚。
这个过程比消化黑色魔核用的时间更长,因为那淡绿色的灵气似乎对这个环境还要有一个认识、适应的过程。
终于,一颗全新的淡绿色丹核在空荡荡的丹田内再次开始旋转,丝丝缕缕的灵力也开始从丹田向外渗入经络,充实到肌体腠理脏腑。黑色魔力被消化掉后,原本的经络就像干涸的河床,此时得了这淡绿色的灵力滋润充养,渐渐地再次恢复了活力。
终于,整个肌体内的灵力恢复了正常,一丝银白色的灵气,虚弱地从南云的百会岤逸出,似有些不舍地回头看了看那些被割舍掉的灵力,良久,才慢慢游回本体之中。
“醒了,醒了,晨晨醒了”一个惊喜的声音响起,周晨缓缓张开了眼睛。
这是
思绪似乎被放逐了太久,周晨张开眼的瞬间,还有些混沌,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晨晨”周妈妈喊一声,已是泪流满面。
“妈妈”杨阳的小脸上也挂满了泪水,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妈妈,只怕妈妈再次陷入沉睡,再不醒来。
周晨转转眼睛,看看站在床边的亲人们,周妈妈和杨阳俯着身子,满脸欣喜,却也满脸泪痕容颜憔悴。慕容玚站在床尾处,也是一脸关切,虽然脸上没有泪,但眼中的担忧焦虑却袒露无遗,配上满脸青青的胡茬,周晨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憔悴狼狈。
在他们身后,周爸爸抱着周昀,也是一脸关切欣喜。
家人这样,周晨既感动又觉得愧疚。她努力地扯动嘴角,拉出一个微笑,想要轻快地说话,出口的声音,却弱弱的几如蚊呐:“爸爸妈妈,杨阳我没事别担心。”
“你没事”周妈妈跟了一句,脸上的泪水流的更凶了,话也说不出来了,抱住周晨大哭起来。
一见周妈妈大哭,周昀撇撇小嘴儿也哭起来。
杨阳虽然流着泪,却还知道劝慰姥姥:“姥姥,别哭了,妈妈这不是醒来了吗”
周晨也觉得心头酸涩疼痛,强撑着伸手抱住妈妈,努力地挤出一丝笑,道:“妈,别害怕了,是我错了,我再也不会让您跟着担心了”
周爸爸也上来劝慰,周昀的脸上还挂着泪,却也知道拉着周妈妈的衣服,轻声道:“奶奶,别哭了,我以后会保护姑姑,再也不让姑姑生病了。”
孩子稚嫩的声音,仿如天籁。周晨听了禁不住笑了,拍着仍旧抽噎的周妈妈道:“妈,看,有咱家小昀保护我,我不会再有事了,啊”
好不容易劝着周妈妈收了哭声,慕容玚和杨阳上前将周妈妈扶到一边坐下,周晨挣扎着想要起身给周妈妈拿条毛巾,但胳膊撑了一下,却觉得浑身乏力的仿佛瘫软了一般,整个身体竟然有些不听使唤,心下了然,忙对杨阳道:“杨阳,给你姥姥拿毛巾擦擦脸。”
看着杨阳转身走出去,慕容玚已经返回床边,坐在了周晨的身旁。
“晨晨,你觉得怎样”
周晨微微一笑,道:“我真的没事了。我睡了多久”
慕容玚眼中闪过一丝沉痛,禁不住闭上了眼睛。
那哪里是睡啊,早上,周妈妈没有见周晨过去吃早饭,过来叫,却发现周晨没了呼吸。当时,周妈妈就昏了过去。幸好,杨阳和周爸爸也随后跟了过来,给周妈妈服了救心丸,才救醒。
当时,周妈妈醒过来就哭,杨阳和周昀也哭,还是周爸爸稍稍镇定些,给慕容玚打了电话。当他赶过来的时候,一家人都在哭泣,整个家都被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中。那个情景,他想起来仍旧觉得浑身冰冷
幸好,他看着周晨虽然没有呼吸,脸色却一直如生人一样,杨阳也说妈妈一定不会离开他们,坚持要等等看,也不让送医院。
这一等就是两天一夜。
这近四十个小时中,一家人全部守在周晨的床边,即使初嫂和王嫂做了饭送过来,也没人有心思吃一口。就连周昀也只能交给初嫂和王嫂带着吃饭。
那分分秒秒都是煎熬啊
慕容玚默然良久,周晨慢慢地握住他放在床上的手,温热的触感衬得她的手掌微微有些凉。
“咦,你的手怎么这么凉是不是哪里还不舒服”感觉到周晨手凉,慕容玚顾不上伤怀,立刻关切地询问道。
周晨定定地望着眼前的男人,想要笑笑,却禁不住流出两滴泪来:“慕容,对不起了。”这是唯一的一次,也是最后的一次,她再不会让家人跟着她担忧了。
好一会儿,才安抚了家人。
周妈妈也被周爸爸扶着回去休息了。杨阳带着周昀去了她的房间,只留下慕容玚守在周晨床边。
“我没事了,你也去洗洗休息休息吧”周晨看着身边男人憔悴的模样,禁不住心疼,又有些愧疚。“呃,那个,更衣室里,我给你买了两套衣服”
慕容玚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却没有立即离开,而是俯身将周晨拥在了怀里。
温热柔软的身体抱在怀中,慕容玚还感觉有一种不真实。守着没有呼吸,毫无生机的她,那四十个小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