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鼎宋第27部分阅读(1 / 2)

:“蕃人又不是汉人,在内地犯事,等同奴婢。官府都不愿插手,宁可事主自己了结。”

听起来八难对这种事已极为熟悉,王冲对他来历的推测还真不离十。

感觉胯下疼痛已缓了不少,八难刚才的话更是安慰,王冲便勉强压下了对子孙根的忧虑,开始对正事有了心思。

王冲道:“那好吧。麻烦师兄把这女子提到另一间房去。”

八难瞪眼:“你还真的要办啊?我也就是说说而已,我是出家人,怎能眼见师弟你干这事?”

王冲没好气地道:“我是要问她事情。”

八难眼瞪得更大:“审问?你懂么?不如我来,以我的手腕,便是石头人也得开口。”

王冲看看他,再看看一边置若罔闻的老道,心说你们这出家人,到底是什么标准?

“女的归我,男的归你。”

王冲懒得再跟八难玩脑筋急转弯。让他去玩那两个蕃人好了。

他已猜到这三人的来历,审视自己所为,唯一能牵扯到蕃人的,就只有一个人……何三耳何广林。何广林被发落去了永康军。也就是后世的都江堰市,那里有博马场,用茶叶布帛与羌蕃换马。出钱找蕃人作杀手。既合乎情理,又很方便。

但其他的事还不明白。盯着潘寡妇的蕃人是什么来路,跟眼前这几人又有什么关系。这些问题。八难为硬,审讯那两个蕃人,自己为软,从这个李银月身上找答案。

“交给我便是!”

八难盯着那两个蕃人,舔了舔嘴唇,笑得格外狰狞。

少女脱臼的手臂已被八难接好,但双手背缚,双腿也绑着,脸上身上伤痕累累。王冲那一石头砸中眼角,似乎还伤到了眼睛,右脚踢在石头上,也不知断了几根趾骨,总之已无反抗之力。即便王冲也伤得行路艰难,倒也不怕单独面对她。

王冲道:“我只问你一些话,你老老实实答,还能保住性命。”

少女两眼睁开,左眼明亮如星辰,右眼却染着血丝,但两眼都蕴着不屈的怒火,她神色平静地道:“我小时候就随爹爹在深山里捕猎,面对野狼、猛虎、豹子、蟒蛇不知多少次,离死只有一步这种事经得太多,早就看淡了,你要杀便杀,何必罗嗦!我是要杀你,不信你还能放我活路,别把我当小女儿家哄骗!”

王冲摇头道:“你现在这样,好丑……”

少女一滞,怒哼一声便又闭了眼。

王冲危言耸听地恐吓道:“你若是不开口,也好办,我就把你当女盗贼交给官府。你知道官府会怎么处置你吗?会把你剥光了丢在木驴上,拉着你游街,木驴还装着……大棍子,从你身下捅进去,木驴行一步,棍子转一圈,到最后会从你咽喉里捅出来,那时你还没死。”

少女脸色一下就青白如纸,王冲正要暗道宾果,却见血色又猛然涌回,将她那张脸涨成紫红,那斑斑血迹似乎也融了进去。

“你们汉人就是这般待女人的!我早就知道!我娘就是这么死的!你有胆便这么待我!我做鬼也不放过你,不放过所有汉人,我爹爹也一定会报仇的!他会杀光所有汉人,会……呜呜……”

少女说着说着就哭了,显然是将王冲的话当了真,不仅有冲天的憎恨,也有即将面对酷刑的恐惧。

王冲没想到她会是这么大反应,一时默然。待她哭得一脸花时,掏出手绢,替她擦净了脸,才柔声道:“说说你的爹娘吧。”

少女咬牙道:“我说过了,少来哄骗我!”

王冲叹道:“我以我的爹娘,以我的祖宗发誓,你说说你的爹娘,我便留你的全尸。把你收拾得干干净净,就如活着时一般好看,让你下了地府,你娘见着你也能开心。”

这般昏话,说给其他人听,只能换来一口唾沫,可少女却眼中生起喜意,转头道:“真的!?”

王冲点头:“你既要杀我,难道就没查过我是什么人?我还以爹娘祖宗起誓,这你都不信?”

少女呆了片刻,低低道:“这,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

王冲笑道:“我有耐心。”(未完待续。。。)

第七十四章 天下之乱在女子

这的确是个很长的故事,少女从她爹爹是谁说到爹娘见面,就已耗去了小半个时辰。

就在这段时间里,城南一带,小乱子已经激起一城大乱。

最初的源头还是那个本被指派去跟潘寡妇马车的蕃人,他挥刀而下,那个满口蕃狗的家丁脸面被劈作两瓣,当街大哗。

“一个羌蕃当街杀人了!”

相隔不远处,追着那辆黑厢红帘马车的两个蕃人本只是随口一提的小话题,隔街的混乱传过来,与这两个蕃人映照,传言就此扩散:“几十号蕃人见人就杀!”

而在万里桥门,十多个蕃人气势汹汹地策马接连闯过内城门、瓮城和外城门,门兵畏缩在在一边,待得只留下一彪烟尘了,才奔出来破口大骂。这事传开,又在乱火之上浇了一瓢油:“大群蛮子正在成都杀进杀出!”

当这群蕃人策马奔过城南外南厢的街道,朝更南面奔去时,这般传言几乎是追着马尾而来,终于变质为:“上万晏州蛮杀进成都了!”

谣言的力量是强大的。成都人本就惴惴不安,这谣言一起,就如火把入柴堆,急速向全城蔓延。

尽管不少亲见者很清楚那是羌蕃,不是晏州蛮,也清楚只有一个、两个或者十来个而已。可即便是九百年后文盲率已不超过个位数的时代,板蓝根包治百病这种事都能成为真理,极少数知真相者要澄清谣言,根本就是螳臂挡车。

谣言之外,不乏任何时代都不缺的唯恐天下不乱者,趁乱起哄道:“晏州蛮杀败了官兵”,“城里已经失陷了”。一条条街道炸窝,再成为泼皮游手的自由乐园。而后再出现披着破烂皮毡,脸上胡乱抹着灶灰的“晏州蛮”,四下劫掠商铺行人,甚至掳掠妇女。已无一个官差铺兵现身阻拦,全都吓跑了。

海棠渡道庵里,当王冲听到十八年前,李银月的母亲去永康军二王庙游赏清明放水节,不慎落水时。却不知小半个成都已被谣言淹没。

将近酉时。谣言已在城内厢坊传扬,王仲修等士绅齐聚府衙,许光凝、赵梓等在谣言中被杀得干干净净的官员也到齐了,个个都愁眉不展。

王仲修等人急切地道:“大府。赶紧调动兵马,弹压乱状!”

乱子主要在赵梓的地盘上,他挺身而出,坚决地道:“不可!当务之急,是紧闭城门。不让乱相波及城中!”

陪同王仲修的王昂惊讶莫名:“眼下这乱子,绝不是晏州蛮所为,就是谣言而已。为何官府不出面澄清,平复人心?”

赵梓凛然道:“我等也知,事由多半出自羌蕃,可人心如此,一时哪能平定?真要出动兵马,民匪混杂,抓人杀人。岂不更乱!?”

他向许光凝拱手道:“大府,也难保不会有晏州蛮正趁乱待变,在城中搅起更大风波。唯今之计,是先保城池,切不可因小失大!”

众人几乎被气炸了。都纷纷看向许光凝,希望他驳斥赵梓这种缩头之策。

却不料许光凝点头道:“此是上策……”

他看向众人,无奈地道:“官府自要出面澄清,可城外人流纷杂。迎此乱势而为,真有可能乱上加乱。你等且暂避城中。遣人回家中庄院,知会家人闭门紧守。本府也会晓谕城外民户闭户自守。”

士绅们嗡嗡声不止,哪有这样处置民变的?

许光凝再叹道:“实非本府不愿,而是不能,府县皂隶也就只能护住官府仓曹……”

王仲修问:“城北城东就有四个指挥的禁军,为何不能动?”

许光凝与官员们对视一眼,犹豫片刻才道:“二月时就调了禁军去泸州,三月之变,这些禁军也惊骇至极,回来后将消息传遍所有指挥,禁军将卒都是闻蛮色变。此时调他们出来,就不是民乱,而是兵乱了。我已派副钤辖、都监等人分赴军营,约束将卒,禁军不乱,便是大幸。”

众人纷纷嘿声,尽管许光凝和赵梓各有立场,但在这事上看法却是空前一致。原来不止是立场的问题,还是力量的问题。真是想不到,繁华若锦的成都,竟然是这么羸弱不堪,连一场民变都束手无策。

赵梓再道:“本县会出城平乱,但也是先护住官仓官产,确保大道通畅。至于民户之事,唯有……”

他叹道:“结户自保,待今日过后,人心稍定,再作处置。”

许光凝点头:“此是正道,本府也……”

他正要说成都府也会支援人手,堂外却猛然大哗,片刻后,下人报说祺州刺史董舜咨、亨州刺史董彦博遣人入告。文林郎董守信宅遭强人袭击,董守信被杀,家中二十多人同时遇难。两人怕再成为强人目标,求府衙派兵守护。

堂上再度大哗,许光凝脸色大变,对赵梓道:“乱子多在贵县治下,便仰赖贵县处置了。”

“这是羌蕃趁乱而为!与晏州蛮无关!”

后堂里,王仲修还在劝许光凝出兵。

许光凝苦笑道:“我也知是如此,可乱子已起,人也死了,东西也抢了,再强自为之,乱子更大。不如保住城中,镇之以静,如此其乱必当自平。”

其乱自平!?

一侧伺立的王昂张嘴想说,那不知又要死难多少百姓,毁损多少民财?

却听王仲修也深深叹道:“民愚至此,徒唤奈何……”

一瞬间,王昂想到了很多,其中一个想法最清晰,若是王守正在此,怕会暗自冷笑吧。

许光凝也摇头遗憾地道:“早前对江楼就报说有蕃人为难,之后月绣坊也在求告,若是她们安抚住蕃人,哪会搞出这班乱子?”

王仲修唉声长叹,语气异常沉痛:“乱天下者,唯女子与小人也!”

海棠渡,李银月已说得泪眼滂沱:“姥爷说我娘已经失节,把娘赶出了家门……”

这还只是开始,更早的开始里,李银月的父亲。蕃医李木青救了落水的汉家娘子,两人一见钟情,而后一发不可收拾,搞出了人命。

李银月母亲出身成都一户书香门第,虽不显贵。也非小户人家。女儿渐渐显怀。与李木青的j情被摆上台面,即便父亲怎么疼爱女儿,也挡不住族人四邻非议,不得不将李银月的母亲赶出家门。谁让李银月的母亲未婚先孕。谁让李银月的父亲是个蕃人……

几年后,李银月的姥爷病故,她母亲挡不住思念之心,带着还牙牙学语的女儿回家奔丧,却一脚踏入灾难深渊。家人再论旧事。甚至认为是李银月的母亲害死了姥爷,心中各有怨气的四邻也都将厄事归到这个女子身上,群情激愤中,李银月的母亲便被行了私刑。

小小的李银月也被定了命运:卖到娼窑去,万幸李木青不放心妻女,虽不敢公然露面,却还在附近守候。但他只来得及救出女儿,妻子却已阴阳相隔。

“汉人皆可杀!”

那个月光明亮得如银光挥洒的夜晚,李木青带着女儿在乡野中奔逃。不仅给女儿取了“银月”一名,也立下了这个誓言。

李银月的故事悲凉凄婉,以王冲的理解,却有许多细节值得商榷。比如她父母的“一见钟情”,说不定更多是李木青用强。或者是施救时,动了李银月母亲的身体,她母亲不得不以身相许。而家人将其李银月姥爷的死归咎于她母亲,也不过是托辞。更多是怕她母亲分家产。至于那私刑,怕也不会是浸猪笼。更不可能是骑木驴,不过是李木青灌输给女儿的仇恨,真相可能是杖打失手而死。

不过这些细节却不影响故事的真实,王冲甚至猜测,李木青就是个“杂蕃”,“蕃医”就是蕃人里的汉医,自然大多有汉人血统。而李木青的母亲,李银月的祖母,说不定与李银月的母亲有相似遭遇,才会激得李木青立下那般怨毒的誓言。

“我说完了……你是不是还想问,到底是谁要杀你,我也可以说。是何广林介绍一个大官人的管家来找我爹的,何广林是华阳王相公家的干人。我知道的就这么多,要问那个管家是哪家的,就靠你自己了。”

李银月讲完故事,还确定了王冲的一个猜测,她背转过身,大口大口喘气,硬着嗓子道:“这个消息,能不能换得你下手快一些,捅我的背心或者腰眼,别在正面留下伤口……”

听得出来,她不想死,即便自小背负着仇恨,即便自小就在山林中猎杀猛兽,可一个如此在意自己的容颜,面对将死之人,也要比比美的少女,怎会这般容易舍弃生命?

王冲自不舍得杀她,这个故事只是铺垫,谁要杀他,也不必非要靠少女才知道。他更想搞明白,跟踪潘寡妇的那股蕃人是什么来历。

正要问时,有人在道庵里慌张地喊道:“二郎!有蕃人冲进了潘家园子要抢人,好多,咱们快挡不住了!”

王冲霍然起身,然后哎哟一声捂裆呼痛。

抽着凉气,他一边呼唤八难,一边叫来人去快活林找孙舟。

“是你爹爹吧?你爹爹让你来杀我,自己却去抢女人……”

王冲冷笑着对李银月道,此人绝非她口中所说的重情重义之辈,说不定是潘家人找来的杀手,要将自己和潘寡妇一网打尽。或者是邓孝安,李银月所说的大官人的管家,恐怕就是邓家的人。

王冲自不清楚,他靠着错误的推论,却得到了正确的答案。但这答案只是部分正确,离完整答案还有很大差距。

李银月下意识地维护父亲:“不是我爹爹!我爹爹这辈子就只念着我娘!来的人定是董允!”

“董允是谁?罢了,不管是谁,总之你认识对吧……”

王冲深呼吸,强忍着疼痛举步,对八难道:“把她带上。”

八难点头,将少女挟在腋下,再看看走路如小脚妇人的王冲,摇头道:“看来也得把你带上。”

潘家新园里,呼喝声一片,王世义轮着粗壮的哨棒,组织着壮丁与蕃人战作一团。可不断有壮丁抱头奔逃,王世义也额头生汗,暗自叫苦。

“这汉子真蛮!围起来别让他碍事!抓住那几个女人!”

董允指挥着部下隔开悍勇的王世义,自己则带着部下直奔潘寡妇等人而去。此时就一个中年儒生挡在前面,手里那不知是刀是剑的武器还没出鞘,腿抖得大袖长衫都在哆嗦,在董允的眼里,这高个儒生就跟蚂蚁没什么区别。

“孽畜!休要作歹!”

挥着蕃刀的蛮夷近在眼前,王彦中腿也不抖了,腰也挺直了,心中就一个念头,自己是大丈夫,定要护住身后的小女子!

他猛一咬牙,握住刀柄的手青筋毕露,呲目一声大喝……(未完待续。。。)

第七十五章 险战豺狼赌一线

这一声喝如舌绽春雷,接着却是“嗯”、“嗯”的哼声,有些近似便秘。[本文来自]横着拔,竖着拔,揣在怀里拔,驻在地上拔,王彦中怎么也没把这柄没有刀锷的长刃拔出鞘……

原本蕃人也被他吓了一跳,见到这模样,都哈哈大笑。董允推开部下,揉着肚子,笑着逼上前喝道:“秀才快滚开,今天我心情好,不杀人!”

王彦中羞怒交加,也顾不得刀未出鞘了,猛然欺身而上,连鞘长刀带起呼呼风声,朝董允当头劈下。

这一劈来势迅猛,董允都吓了一跳,就在同时,不远处的王世义见老师直面蕃酋,心中发急,原本还有顾忌,不愿下重手,此时终于爆发了。粗长哨棒抡转,将一蕃人如麻袋般击飞,惊得其他蕃人高声惊呼。

这一打岔,董允又分了心神,只来得及横刀在前。蓬的一声闷响,偌大力道不仅震得董允连退两步,鞘端也击在肩上,痛得董允大叫一声。

“找死!”

董允又惊又怕,若是这秀才拔出了刀,自己真要废了一条胳膊。他再不敢轻视这高个子汉人书生,抢步上前,一刀猛力劈下。王彦中挥刀斜切,两刀相击,蕃刀劈在不知何等材质制成的刀鞘上,发出沉闷的声响。董允加力压下,刀锋顺着鞘身下滑,瞬间便滑到王彦中那未被刀锷护住的手上。

王彦中一声痛呼,撒手丢刀,右手虎口皮肉翻卷,刀口深可见骨。董允起脚将他踹倒在地,挥着蕃刀,再度当头劈下。

“王郎!”

一个丽影猛然闪出,扑在王彦中身上。只觉一股清幽香气扑鼻而来,董允下意识地收刀,刀锋却依旧割裂了丝帛,划破了肌肤。待刀锋回转时,刃身刃尖各一处血迹已连作一线。

“巧巧!”

王彦中惊骇地看着扑在自己身上的丽人,感觉到她身躯猛然一抖,呲目欲裂地唤道。

“没事的……”

潘巧巧朝王彦中嫣然一笑,起身转向董允。对着王彦中的背上。白皙肌肤自半尺长的破口里露出大片。一道血痕触目惊心。

“大人是奔着奴家来的,只要大王莫再伤人,奴家便任由大王处置。”

潘巧巧举手拂发,那一刻的风情。即便是董允也吞了口唾沫。

“不止是你,还有她们……”

董允嘿嘿笑着,部下已将阿旺阿财等家仆打倒,拿住了香莲玉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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