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的朱皇后,为景帝诞下一龙子禹乾,早早便被册封为了太子,二女儿则是昭仪,身份尊贵,诞下一女,最受景帝所宠爱。
景帝翻看着石案上由大禹国机密营地接二连三递上来的折子,越看越高兴,嘴角一挑,嘲讽道:“樊家老太君果真是疯了,不拉拢她那前途无量的曾外孙也就罢了,看样子估计连儿子和孙女也要一起杀了,十足丧心病狂,莫非天要亡樊家?”
朱玄龄能任大禹国左相之位,如果仅仅只是依靠两女,自然是不可能与樊京云在朝堂上斗这么多年,毕竟樊京云身后是偌大的一个樊家。
景帝正高兴,朱玄龄却是面色凝重的道:“陛下,樊家这次调动十万禁军固守宅子,又派来五千飞禽军与之配合,这事,颇有些怪异。”
“何来怪异?”
景帝放下手里的折子,笑道:“樊家老太君当年受过一些刺激,做出这种事情很正常,再者,据太傅讲,那老太婆听说自己曾外孙和萧破天有关系后,更是铁了心要杀了龙辰那孩子,她此番调动十万禁军和五千飞禽军,想必也是担心萧破天这时候出来从中作梗,更何况龙辰也有尊级实力,仅仅只是樊家那点守卫,难免会出什么意外。”
朱玄龄仍是疑惑道:“但,樊京封此番调动的十万禁军,似乎,都不是樊家在禁军中的嫡系,这一点,我实在不解。”
“这是朕的授意。”
景帝淡淡道:“她若是把樊家嫡系都调过去,朕怎么可能放心得下?”
朱玄龄微愣道:“那樊京封昨夜来过?”
“当然来过。”
景帝勾嘴冷笑道:“调动十万禁军又不是小事情,樊家若是不经朕许可便私自调动,置朕于何地?”
朱玄龄想想似乎觉得是这个道理,当下有些吁嘘,心道若是樊京云仍然在位,樊京封想调动十万禁军根本不用请示景帝,因为朝堂中有一半的人都是唯樊京云是从。
想到此,朱玄龄不禁在旁叹道:“还好樊京云被樊家老太君给迁怒,革了十席之位,否则,想要樊京云在朝野中的势力瓦解,何其艰难,说来,微臣至今仍有困惑,樊家老太君为何会做出这种决定?这不是主动将樊家在朝野中累积起来的权势散去了?樊家之所以在这近几十年内能握有八成兵力,樊京云起到的作用可谓举足轻重,樊家老太君也是个精明人,莫不知这么做对樊家而言,有百害而无一利?”
“樊家老太君也是人,是人就会犯错,更何况她已掌管樊家数十载,让樊家走到今天这个让朕寝食难安的地步,她一定认为自己什么都是对的,而整个樊家也对她唯命是从,只手遮天,这人越老,也就越来越固执了,出了一个败坏门风的孙女,她当然会做出些常人难解的事情。”
景帝微微眯了眯眼,勾嘴道:“可她又怎知,这一切都是父皇设下的局,太傅在樊家数十载,帮那老太婆做了那么多事,使得她一步一步走到今天,朕这些年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仍由樊家做大,可以说,如今的樊家,也就是她一个人的樊家,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固若金汤的樊家,她这次屠子屠孙,必定让樊家上上下下心寒不已,你说樊家可能不乱么?”
听得这话,朱玄龄直接愣在当场,满脸惊诧,景帝刚刚讲的话,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过。
樊家近几十年来发展到今天,竟然是先皇设的局,朱玄龄如何能不惊诧。
“父皇曾讲,若想要樊家灭亡,只有从樊家内部着手。”
景帝面色有些阴霾的缓缓道:“禹樊之盟,其实早已是个摆设,不管是父皇,还是朕,都不相信樊家会老老实实的做着那永世异姓王,就算现在忠于皇室,不代表今后还会忠心不二,可樊家手中握着大量兵权,并从不理朝政,使得父皇完全不知道如何着手,也不可能给樊家安上罪名,樊家上上下下固若金汤,完全没有半点机会,尤其是樊家十席,最为让人头疼。”
“后来,樊家上任家主离世,借着这个机会,太傅向父皇提出一计谋,也就是从樊家内部着手,父皇允了,太傅便化身为一落难玄者,救了那年轻时的樊家老太君一命,接着出谋划策,让那老太婆成了樊家真正的主子,借机一步一步收缩樊家十席手中的权利到了那老太婆手里,并渐渐开始涉足朝政,使得今天的樊家,成了那老太婆一个人说了算的樊家。”
说到这里,景帝看着朱玄龄问了一句:“你是否觉得,这么做是在养虎为患?”
朱玄龄犹豫了一下,最终点了点头。
“这便对了。”
景帝微微笑了笑,道:“从樊家内部下手,目的也是为了让樊家的野心变大,至少,让所有人都觉得樊家有不臣之心,禹樊之盟虽是摆设,但天底下人终究还是以此为准,倘若樊家不变,不管是父皇,还是朕,都找不到任何理由对樊家动手。”
朱玄龄一脸忧色道:“可如今,樊家手握八成兵力,真要是发动叛乱……”
“樊家若要发动叛乱,太傅又怎么可能不知?”
景帝眯眼道:“既然太傅扶持那樊家老太君到当今地位,自然深得其信任,要控制整个樊家,这根本不可能,但若只控制一个人,那便轻而易举了,那老太婆什么事情都交给太傅办,樊家若真的叛乱了,太傅定然会在关键时机制住那老太婆,到时只需假传几道命令,便可将樊家置于万劫不复之地。”
“只可惜,樊家老太君倒也是非常谨慎,樊家一直规规矩矩,可谁知出现了那档子事情,算是触及到了那老太婆的痛处,太傅见这是个机会,也便故意留下了那龙辰的命,促使樊京云和那老太婆决裂。”
景帝莫名笑了笑,道:“谁又想到,朝堂上被称为铁相的樊京云,也是个优柔寡断之辈,轻而易举就被那老太婆革了职,还把苦心经营了数十年的朝中之位给丢了,樊家老太君倒也做的够绝情的,让樊京封给朕递来一份名单,把樊京云的手脚耳目皆斩断了,并全部给发配到了偏远之地任职,这种好事情朕当然是要允的。”
这时,朱玄龄猛然间想到一件事,身子微微颤了颤,抬头问道:“陛下,难道今天就是……”
“没错。”
景帝忽的站起身,挥舞龙袍长袖,昂首望着御书房之外,有些一丝病态白皙的面色忽的红润了起来,微眯双眼中划过一道精光,道:“今日,便是樊家老太君的死期!包围樊家的十万禁军是朕的人,五千飞禽军同样也是,没人会知道樊老太君是死在太傅手中,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个叫龙辰的孩子身上,只要樊家老太君一死,太傅便会以她的名义,立即给镇守边陲的樊京山发去密函,促使其发动叛乱,但朕早已在太傅的建议下做好了准备,不管樊京山是否依照密函行事,樊家十席,这一次没一个可以活下来。”
朱玄龄噤若寒蝉,今天的确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樊家老太君为了杀龙辰,调来五千飞禽军和十万禁军固守樊家宅院,这便是意味着樊家宅子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外面没人会知道。
朱玄龄虽没见过景帝口中的太傅,但猜也能猜得出来,一定是那个跟了樊老太君几十年的老管家,此人据传跟着樊老太君时便已经是尊级玄者,如今的实力定然不凡。
有五千飞禽军和十万禁军包围樊家,没人能逃得出来,樊老太君的死,自然也会落到那个千里迢迢来接母亲和妹妹对樊家仇深似海的龙辰身上。
景帝走到朱玄龄身旁,微微笑道:“国丈,你今天就呆在这里,陪朕看这一出好戏吧。”
“遵……命!”
朱玄龄哪敢说不?
第四卷 第一一一章 古怪
距离樊家宅院东门入口还有七八百米的一条大街上,樊京封站在一只禽林灰鹫背上冷冷注视着龙辰。
龙辰扫了一眼远处黑压压的禁军列队,皱了皱眉,抬头看着樊京封嘲讽道:“你们摆出这等浩大的阵势,就只为了阻止我?看样子我还真得觉得荣幸之至,堂堂一个樊家,还得数千飞禽军和数万禁军镇守,还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樊京封却是一点也不理会龙辰的嘲讽,从禽林灰鹫背上跳了下来,颇为玩味的问道:“不是数万,而是十万禁军,东门、南门、北门已封,只有西门可入,我只问你,你有没有胆子进樊家?”
“为何不进?”
龙辰一脸凌然道,十万禁军围困樊家宅院,天上五千飞禽军封锁,若换做以前,他当然不会傻得进去送死。
十万禁军听起来固然骇人,可这不过是总数,十万禁军围了樊家宅院一圈,若是随便选个突破方向,也就只需要面对数千人而已,因此根本吓不倒龙辰。
龙辰老早就想过樊家会不会调来军队围堵自己,所以才在虫洞外域花了好几天的时间抓捕三阶血蚁,驭兽九目鐲内装着大约近七百只血蚁,全部放出来,很容易就能打破一个缺口。
至于天上的五千飞禽军,若是不从天上走,五千飞禽军又能如何?
此行,就算没有幽幽和光头大虫子,面对如今的阵势,龙辰也是有足够的底气进去。
“好小子!有胆识!不枉我大哥为你丢了十席之位!跟我走吧!”
樊京封毫不掩盖欣赏之意看着龙辰沉声说了一句,接着转身朝着樊家宅院西门入口徒步而去,也不担心龙辰会不会在后面偷袭。
“他大哥是你什么人?”幽幽一脸好奇问道。
“外公。”龙辰淡淡道。
“外公,那这个人……他是你外公的弟弟,你要救的人是你母亲,那他和你母亲的关系……”
幽幽使劲想了半天似乎也没想出该怎么称呼,一脸苦恼的说道:“太复杂了,救人就救人嘛,怎么会遇上一些亲戚,那等下岂不是没什么好玩的了?”
光头大虫子一脸沉思之色,许久后,才冒出一句话道:“刚才那种关系,好像是侄女和叔叔。”
“你怎么变聪明了?”
幽幽眨了眨眼,看着光头大虫子又问道:“那龙辰该管他叫什么呢?”
光头大虫子又陷入了极为复杂了称呼回忆中,这一次他显然是想不出来了,当到了樊家宅院西门口时,两条浓浓的眉毛都快揪在一起了。
面对樊家宅院西门两侧充斥着肃杀气息的禁军队伍,舒氏二姐妹呼吸都缓慢了些,强子从头到尾都是僵硬着脸,完全看不出任何表情,对于他来讲,任何阻挡龙辰接走母亲和妹妹的人,都是仇人,他要做的事只有一件,那便是杀掉这些仇人。
强子其实想的并没有龙辰那么多,冤有头债有主,当年那些屠戮新陵镇的樊家黑骑兵,已经死了,虽然不是死在他的手里,但至少这个仇已经报了。
强子不想过于深入的去想樊家有多少责任,因为这必将牵扯到龙辰的身上,因为,新陵镇之所以被屠戮,源头就是龙辰一家人,他不可能迁怒于龙辰,那么,也就不可能追究到樊家身上。
当然,强子心里也有一撮还未熄灭的火焰,但他相信,这撮火焰,一定会伴随着今天进入樊家而熄灭。
龙辰在樊京封的带领下,一路目不斜视的进了樊家宅院。
樊家宅院,比他曾经想象中的要大,却又比想象中的简单了很多,或许,除了大之外,樊家真的找不到什么特别的地方了。
当龙辰一行人进入西门之后,“砰!”的一声,铜门关闭,伴随着一阵“啪啪啪——”的密集脚步声,原本空出一条道的西门入口,很快被密密麻麻的禁军给围住了。
樊京封一步不停的领着龙辰一行人来到了樊家一处花园内,待走到一座石亭下时,忽的转身道:“你们先在这里等着。”
“我娘和我妹妹在哪里?”
龙辰止步盯着前方的樊京封沉声道。
“不用急,入夜了我就会带你过去。”樊京封笑容古怪的回道。
“他不讲我们可以自己找啊,这才多大一个地方。”幽幽提议道。
“我劝你们不要擅自乱动。”
樊京封扫了众人一眼,最终将目光留在龙辰身上,冷冰冰的说道:“否则,不仅你母亲和你妹妹会死,我大哥也会死。”
“你这算是要挟么?”龙辰目中划过一抹杀机。
“你都等了这么久,为何不能再等一些时间?”
樊京封说完转身而去,并道:“我把话已经说清楚了,若想见你母亲和妹妹,那就老老实实在这里等着,入夜时我会过来。”
“龙辰,有古怪。”强子忽的说道。
“恩。”
龙辰点了点头,一脸凝重的看了看石亭周围,根据扩散而出的玄者气息来看,近四十米范围内只有几个实力只在中阶君级的玄者潜伏着,根本不足以困住自己一行人。
“他为什么要我们等到天黑?难道天黑了适合他们动手?”舒灵芸一脸紧张的问了一句。
“天黑好像对他们不利一些吧,白天至少很容易就能看清楚我们去了哪,天黑可就不好找了。”舒慧芸反驳道。
“真麻烦啊,我们是来救人的,怎么还要听他们的?”
幽幽嘀咕了一声,接着转头看着光头大虫子,命令道:“大虫子,你现在就去找找龙辰的娘和妹妹在哪里。”
“我没见过她们,怎么找?”光头大虫子摸了摸头,为难道。
“傻蛋!”
幽幽微怒道:“龙辰的娘肯定比龙辰大,龙辰妹妹肯定比龙辰小,只要找符合年龄,又住在一块儿的不就行了?”
“有道理。”
光头大虫子咧嘴笑了笑,正欲出发时,龙辰忽然制止道:“别去,你现在离开这里若被人发现了,我娘和我妹妹,会有危险!”
“放心吧,我只是找人,又不是救人。”
光头大虫子回了一句,双目一蹬,爆射出一道黄光,身子微微摇晃了一下,好像一株随风摆动的柳叶一般,待其稳住身形不动之时,龙辰只看见一抹好似灰影般的东西,从光头大虫子体内飞了出来。
那,好像是一道虚无的人影,速度相当之快,龙辰近在咫尺才捕捉到这么一丝若有若无的痕迹。
人影从光头大虫子身上剥离而出后,无声无息的消失不见了。
石亭下,体型彪壮的大虫子仍然站着,双眼瞪得老大,可鼻间的呼吸明显已经没了,就好似一具丢了魂魄的尸首一般。
“这……”
龙辰心底不由惊了一下,难怪光头大虫子信誓旦旦的说不会被发现,这身体都留在原地,自然不会引起人的注意。
毫无疑问,光头大虫子刚才使用了能力,完全没有凭借禁典,这绝不是玄者能够办得到的,唯有九阶、十阶摄取物,也就是妖灵们才能办得到,因为它们使用的乃是自身的能力,当然用不着禁典。
虽然从未在摄取谱上见过与之相符合的能力,但龙辰大概能判断的出,这是一种综合了匿形、幻影、潜伏,三种能力的超顶阶辅助型能力,刚才除了用肉眼外,他所拥有的玄者气息,根本感受不到光头大虫子脱离身躯之后的那道虚影有任何能量波动,是一项可以称得上绝对不会被人发现的侦查能力。
“也不知道这个傻蛋什么时候才找得到。”
幽幽抬头看了一眼天上飞来飞去的禽林灰鹫,美眸中划过一道厌恶之色。
“晃来晃去的,真够讨厌的。”
幽幽左瞧瞧右瞧瞧,发现没人注意自己,偷偷摸摸的从石亭护栏上剥下一块石子,勾了勾嘴,露出一抹极美笑容,瞳孔微微变幻了一下,两指夹着石子往高空轻轻一弹。
“嘶——”
只听一道极为刺耳的鸣叫声响起,瞬间,高空之上一只禽林灰鹫发出一声怪叫,如被箭矢射中了一般,径直落了下来,“哗啦”一声掉进了石亭外的水池里。
这一突然的变化引得高空之上的飞禽军如临大敌一般聚集了起来,几只禽林灰鹫俯冲而下,将坠入池中的灰鹫尸体抓起,却发现驾驭灰鹫的兵士毫发无损,检查了一下灰鹫尸体,更是找不到任何明显疮口。
飞禽军当然找不到,谁又能想得到那只禽林灰鹫是死在一枚半个指甲大小的石子手里?甚至,那石子是穿入正张嘴鸣叫的灰鹫口中。
看见这一幕,舒氏二姐妹和强子都是满脸糊涂之色,唯独龙辰心如明镜,玄者气息笼罩着的范围内,他自然能察觉到刚才那只灰鹫是怎么死的。
也正因此,龙辰心底满是大骇,他一直以为妖异少女幽幽自身没什么实力,依仗的都是其从未现身的爷爷,以及那个有着惊天本领的光头大虫子。
可怎想,这幽幽一枚石子就能击杀飞翔于数百米高空的四阶异禽禽林灰鹫,甚至还直接入其口中,此等力量和观察力,简直可称恐怖!
这时,一抹难以察觉的灰影从龙辰眼角划过,一直瞪着眼睛的光头大虫子恢复了正常,转过头,看着龙辰道:“找到了,不过,有一个高阶尊级玄者守在你母亲和你妹妹身边,我想,你也只能等到天黑了。”
第四卷 第一一二章 十年
樊家宅院,清心小阁。
“禀告母亲大人,孩儿已经照您的吩咐,将龙辰一行人带到了西苑小池亭。”樊京封深深鞠了一躬,朝着背对着他的樊老太君道。
“知道了。”
樊老太君扬了扬手,示意樊京封退去。
樊京封犹豫了一下,忍不住问道:“那大哥和……”
“休要再提这事!”
樊老太君回过头冷冷盯着樊京封道:“你大哥他既然走上了这条路,那他就得一直走下去,比起樊家安危和大业,他那条命又算得了什么?你莫要忘了,你和你大哥,都是为娘生下来的亲骨肉!”
樊京封咬了咬牙,眼睛有些发红的转身而去。
大禹国皇宫,御书房。
“还没动静?”
景帝看了看手中送来的密折,脸色有些不耐烦,将折子丢给了朱玄龄。
朱玄龄一直陪伴着景帝在御书房,从早上开始一直到如今快临近傍晚,由机密营每隔半小时就递来一次的关于樊家的情报,他自然都看见了,因此对樊家宅子里的动向了如指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