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委一出马，风声鹤唳。
县纪委调查组组长由纪委副书记何元担任。何元五十出头，原来是县检察院反贪局副局长，土生土长春山县人。早年就读于中部省省立大学，学法律出身干部。
何元一到农古乡，即刻宣布调查组开展工作。首先接受调查就是人大主席朱士珍，谈了一下午，朱士珍满面红光出来，仿佛他不是被调查人，出来后老远看到我，扬扬手叫我过去，我不敢怠慢，趋步向前，诚惶诚恐地站在他面前。
朱士珍笑眯眯看着我说：“小郁同志，我看了谈话人名单，里面有你啊。”
我说：“朱主席，找我谈什么话呢？”
朱士珍莫测高深地说：“哪是纪委事，我也不知道。反正不是什么好事，你要有思想准备。”
我说：“我也没啥准备，实事求是地说。”
朱士珍拍拍我肩膀说：“小郁秘书，你政治觉悟不错。瞒是瞒不了，纪委干部，都不是吃素。你有这样思想就对了，千万不要抱着侥幸心理，不要拿自己前途去赌，党纪国法，明镜高悬。”
我唯唯诺诺，心里一个苦哇。来农古乡做两年多秘书，本以为自己身份不同了，前途一片光明了，谁知道还没迈开腿，天就暗了下来，接下来是狂风暴雨，还是严寒酷暑，天晓得！
等到我进纪委办案室时，先前进去柳汉并没有出来。我腿有点发抖，这些规矩我还是知道呀，谈话后人不出来，最大可能就是被双规了。
双规是什么？规定时间，规定地点交代问题。表示有确凿证据证明该人有严重违纪或违法犯罪行为。
难道柳汉有这些？
何元客气地请我坐，宽大黑边眼镜后面一双眼睛盯着我上下看。
我拘谨地笑笑，在他对面坐下来。
“我们开门见山吧。”何元示意旁边记录员做笔录。
我点点头，手心里沁出一层汗，我偷偷地在裤管上擦了擦，喉咙里干干，于是又端起面前一杯水，喝了一口。
“你是市委社教工作组成员？”
我点头。
“之前在那个单位？”
“市经贸局。”
“搞社教前是什么级别？”
我哑然一笑，我说：“我来之前什么级别也没有，只是一个普通勤杂工。”
何元显然很谔然，看了一眼旁边书记员，笑了。
“你算是勤杂工？”他翻着面前一叠档案材料，不相信地看着我说：“你档案里可是办公室副主任啊。”
现在你轮到我谔然了，想了一下，我笑了，我说：“我确实是经贸局办公室工作，但不是副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