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还没来。会不会出什么事了?”夫人说。
山田低下眼镜映着白色阳光的脑袋,客客气气地回答了毫无意义的一声:
“啊……”
他知道夫人其实心里很明白,只是嘴里憋不住要这么问。
清显明明知道母亲心头不安,却没去安慰她没去安慰她,伫立在离她稍远的地方。他通过这种直立僵硬的姿势维持着几乎令人晕眩的思绪。他觉得自己仿佛垂直地倒立过来,以这种丧失气力的姿势熔铸进空气里。站台上寒气逼人,但是他挺着学生制服的合股十字缝的胸脯,等待的痛苦仿佛连内脏都已冰冻。
列车露出了望车厢的栏杆,穿越光带,吃力地从后部驶进站台。这时,夫人在等车的人们中远远看见森博士的八字胡,心情稍微平静下来。双方已经约定,这一路上除非发生特殊情况,装作互不认识的样子。
山田把夫人的皮包送进了望车厢里,夫人也忙着向他吩咐什么的时候,清显透过车窗玻璃一直盯视着站台,发现绫仓伯爵夫人和聪子正从人群中走来。聪子身穿和服,衣领上围着彩虹色的披肩,但当她出现在从站台屋顶上照射下来的阳光里的时候,看见她冷若冰霜的面孔如同凝固的乳汁一样煞白。
清显心潮激荡,充满悲伤,又无比幸福。他目不转睛地看着聪子在母亲的陪伴下慢慢走过来,刹那间仿佛是在迎接走向自己的新娘。这种仪式的速度犹如一点一点的疲劳滴落积攒那样,缓慢得令人感到苦闷的喜悦。
伯爵夫人走进了望车厢,顾不得吩咐搬运行李的仆人,就先急忙就自己的迟到向侯爵夫人道歉。清显的母亲自然嘴里也客气,但眉宇间依然留着傲慢的不快。
聪子把彩虹色的披肩捂在嘴边,仿佛始终躲在母亲身后。她和清显也只是简单地寒暄两句,侯爵夫人便让她坐下来。聪子的身子深深埋在红色椅子里。
清显这才明白聪子为什么来晚了。她肯定是想尽量缩短在这如苦涩清澄的药水般的十一月早晨阳光里无法交谈的分别的时间。两位夫人正在交谈,清显凝视着低着脑袋的聪子。他害怕自己的目光炽热燃烧,虽然心里希望这样热烈地注视,但害怕聪子脆弱的白皙被灼热的阳光烧伤。清显明白,此时此刻感受的力量、此时此刻交流的感情,都必须是极其微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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