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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一三章 难走的路(1 / 1)

“原因很简单,”维诺格拉多夫耸耸肩,语气轻松地说道,“西姆洛夫他老了,今年都八十岁了,而且根据我们之前得到的消息,他的结肠癌已经扩撒到淋巴组织了。我收买了他的主治医生,得到的准确消息是,他最多还能活上九个月。”

“是啊,”霍多尔科夫斯基接口说道,“西姆洛夫或许是一个性格暴躁的人,可他说到底都不是一个愚蠢的人。在秋明,他的势力之所以能够那么牢固,就是因为有那么一套以他为核心的利益群体在掌控大局,倘若没有了他的存在,这个利益群体就会在一夜之间爆发内乱。”

“我明白了,”两位老友说到这儿,郭守云已经明白西姆洛夫这么好说话的最根本原因了,毫无疑问,这老头是在为他的几个儿子谋一条生路啊。

在如今的俄罗斯联邦,出了六巨头之外还存在着大大小小的若干经济寡头,而在这些经济寡头中,类似西姆洛夫这样的地方性实权派着实不少,可为什么直到现在都没有多少人敢跳出来同六巨头争强斗狠呢?不为别的,两点原因:第一,六巨头势力庞大,除了像西姆洛夫这种有军方背景的强人之外,谁都不敢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第二,六巨头在年龄上相对偏低,他们在联邦的窜起,基本上都属于异数,而除了他们之外呢,剩下那些地方实力派的当家人,基本上都是老头子了,这些人的权势基础,都是在前苏联时期打下的,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就不得不考虑自己身后的那些事了。

就拿西姆洛夫来说,他有六个儿子,一旦他死了,秋明就面临着一个权力更迭的问题,坦率的讲,如果有着充裕的时间,他的任何一个儿子,都有可能从他的手中接过权力棒,重新执掌秋明的地方大权,可现在的问题就在于,老头子得罪了古辛斯基,一旦他死了,老古肯定会在第一时间杀回秋明,将西姆洛夫那几个还站不稳脚跟的儿子,一股脑置于死地。这不做父亲的人,是永远都无法明白那种身为人父的感觉的,西姆洛夫作为六个儿子的父亲,他的脾气即便是再大,态度即便是再强硬,他也不得不为自己的身后事做考量,至少来说,他的想办法让自己的儿子有机会活下去。

正是基于这一点忧虑,西姆洛夫才会想到朝远东三巨头这一方靠拢,凭他的眼光,肯定能看出三巨头与古辛斯基、别列佐夫斯基之间那种无法开解的矛盾,因此,也只有向三巨头靠拢,他的几个儿子才有可能在不久的将来,谋求到一条更好的退身之路。

做一个上位者容易吗?如果从西姆洛夫的角度来看,这显然不是一件多么容易的事,对于他们这种人来说,一场赌局内赌的不仅仅是自己的一生,同时还有自己至亲好友的一生,胜,鸡犬升天,败,家破人亡,权力之路走起来往往就是这么的残酷。

从西姆洛夫的身上在联想一下自己,郭守云的心头也感觉到一阵儿的迷茫,他在想,百年之后,当自己也走到垂垂将死那一步的时候,郭家的后人中,是不是也有一个能站出来挑大梁的呢?如果没有这个人物出现的话,那整个郭氏家族的未来将走向何方?若干年之后,自己的墓地前,是不是还有前来凭吊的骨肉至亲?

说一句最坦率的话,此时的郭守云,已经开始构思接班人的问题了,他要将自己这一生打拼获得的东西,在百年之后如数的转交到自己的后人手中,从而,让郭氏家族的血脉得以传延,让郭氏集团的辉煌得以继续。

到这儿也许有人会问了,当初郭守云不是想过什么儿孙自有儿孙福之类的东西吗?他不是还打算不将郭氏集团的底子留给自己的后人吗?其实在这一点上也很容易解释,这就是一个人心境变迁的原因。就拿买彩票来打比方,在没有中的巨奖之前,每个人都能信誓旦旦的说什么中奖之后要将几百万,几百万的巨款送给谁谁谁,可一旦真中了这个奖呢?又会有几个人真真正正的履行自己的诺言?毫无疑问,答案是没有,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慷他人之慨亦或是慷子无须有的慨实在是太容易了,而一旦时过境迁,好处真正的落到自己腰包里,那股子吝啬劲立马就来了,这比喝假酒上头来的还要快一百倍。而郭守云呢,他同样是如此,当初,他自己都处在重重地危机之中,在那个时候,他连自己能不能舒舒服服的过完这一辈子都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在那种情况下,他哪有心情考虑什么后人的问题啊。而现如今呢?一切的情况都在起变化,远东已经彻底被他平定了,他的目光已经投向了莫斯科,他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可以保证,只要他活着,远东就不会出问题,郭氏集团就能屹立不倒,因此,在这个时候,他的思想也自然而然的在发生变化,他要考虑接班人的问题了。

同样也是这一丝心境上的变化,能够反映出一个很大的问题,那就是郭守云的自信心在膨胀,与过去相比,他对自己的权威、自己手中所牢固把握的权力,有着前所未有的自信。那么再深入一步来推演,郭守云的这份自信能够反映出一个什么问题?毫无疑问,它能最直接反映出来的一个问题,就是在俄罗斯联邦范围内,已经没有任何一个势力,任何一个个人能够威胁到郭氏集团的存在了。“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郭守云现在虽然还没有到达“绝顶”,但他所处的海拔,已经与莫斯科那个“绝顶”持平了,他现在所需要做的,就是构建一条索道,然后从远东这个海拔,直接过渡到莫斯科那个“绝顶”上去。

尽管彼此都是相交甚久的朋友,可现在霍多尔科夫斯基与维诺格拉多夫,是越来越看不透眼前这个年轻的朋友了——“我明白了,”就这么简单的三个音符蹦出来之后,郭守云便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谁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更不知道他是不是在酝酿什么阴谋诡计。

“嘶,我说你现在说话怎么越来越让人感觉讨厌了?”等候了良久,也不见对方开口说话,霍多尔科夫斯基忍不住抱怨道,“你明白了,明白什么了?有话你倒是接着说啊!”

“啊?”郭守云回过神来,诧异地看了一眼对面的俩个老友,半晌之后,失笑道,“我只是说明白西姆洛夫为什么那么好说话了,可对于你们的所谓新想法,我还一点都不了解呢,即便要说话,现在也应该是你们开口吧?”

“那你哭丧着一张脸干什么啊?”霍多尔科夫斯基愤愤地说道。

“我那不是在替咱们的西姆洛夫先生悲哀嘛,”郭守云笑道,“人家都离死不远了,难不成你还希望我大笑三声,以示庆祝?你有点同情心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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