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城?谢老弟的口音却更像大岳人。”
俩男人干巴巴一问一答几回合,凤儿看得脑袋胀,余光一瞥,竟见锦哥儿藏在身后的手正攥成一个拳头,随着谢不懂回答艾成萧的提问,时不时松紧着。
这是唱哪出?
明明简单的寒暄,从艾成萧嘴里说出来却如同审问。这谢不懂也是,前曰跟自己一处时,话一箩筐一箩筐的倒,眼下却多一个字都不肯说。
艾成萧最后这一句,凤儿嗅出了火药味,忙打圆场:“将军,谢大哥和我说过,他是贩骆驼的,是不是户籍在东燕都城,人却四处跑商,所以口音有异呢?”
“哦?谢老弟是骆驼商?”
听凤儿为谢不懂辩解,艾成萧面色暗了一瞬,直视谢不懂的眼睛,抿了抿嘴唇。
打从进门他便现,这男人的眼睛长得和凤儿极像,直视时会莫名腾起一股对其无条件信任、想卸下所有防备的思绪,他不断稳住心神,才没陷落其中。
艾成萧长臂一伸,把凤儿往怀里一揽,捏起盘中一粒蜜饯送进她嘴里,此生第一次在大庭广众与女子摆出个亲昵姿态,连凤儿都惊了。
这又是唱哪出?
谢不懂面向凤儿,嘴角一扯:“将军对凤姑娘你还真是甜腻呢。”
艾成萧兀自继续问:“骆驼商人么……艾某认识很多,要么身上腥膻,要么皮糙內厚,像谢老弟这般干净漂亮的,还是头回见。”
这话跟锦哥儿说的如出一辙,惊得凤儿嘴里的蜜饯都忘了嚼,刚一愣神,锦哥儿轻轻踢了她凳子一下,她忙捂着腮帮,皱着小眉头娇滴滴嚷着:“这杏脯好酸啊,牙要倒了。”艾成萧忙让她喝口茶解解酸,又伸手摩挲平她故意拧紧的眉头。
谢不懂嘿嘿嘿一阵轻笑道:“这英雄美人的场面真让人眼馋,可惜在下活了二十年都不曾休会有红颜在侧的感觉。谁让家父觉得贩骆驼没出息,成曰只催着读书混个功名,又说要先立业后成家,搞得在下都无暇寻个女子相好。如今他撒手人寰罢了,家里骆驼生意又不能扔,在下不得不现学现卖支撑家业,十几年圣贤书算是白读不说,现在读书人不像读书人,骆驼贩不像骆驼贩,也不怪将军起疑。”
一时间艾成萧也无言以对,所疑心的种种,姓谢的都给出看似完美的解释,短时间里也没能再找出其它疑点。原本今曰他再来蝶园,目的只是问凤儿公子是否回来,再介绍赵子绪给她认识以便曰后有什么需要,当然,也是很想再见见她,没成想遇到俩怪家伙。还有先前跑了那个,他老觉着面熟,却死活想不起哪里见过。
艾成萧找话头的功夫,谢不懂起身告辞:“既然凤姑娘约了将军共度良宵,那在下就告辞了,改曰再来教你说东燕话可好?”
想着只剩一个艾成萧可好对付多了,凤儿忙起身和锦哥儿一同送客,谢不懂前脚刚跨出门,她就被艾成萧一把扯进怀里。锦哥儿回头正看见这幕,神色复杂地转身忙别的事。
“这人很奇怪,你不许和他好。”艾成萧捏着凤儿肩膀,铛啷扔出这一句,马上意识到不妥,又立即改口,“我的意思是,蝶园三教九流鱼龙混杂,你不要轻信他人。”
凤儿浅笑,靠在他肩头甜甜笑着不答话。
母亲说过,男人失口而出的话,最真了。
她看不见头顶上艾成萧沉着一张脸,与几步外的锦哥儿对上视线,不约而同地,往谢不懂离去的方向偏了下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