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中青虽然听到刘常宏叫自己的小名,暗自非常不爽,但情境不同了,他只能忍着。他当即关了病室门,然后满脸堆着笑,提着钱箱子走到刘常宏的病床前,低勾着腰,说道:“常宏大侄子,你看你这说的什么话啊?要论起来,我家那口子的二姐不是和你爸妈还有宋三喜部长是同学吗?这些年你爸对我们关照也不少,你这出事了,我来看看你,不也是应该的吗?”
“我爸关照过你吗?我爸还在回县做副县长的时候,你还在林业局做副局长,他骂过你好几次吧?”刘常宏看着林中青那副笑意盎然的样子就觉得恶心,闭上了眼睛,慢慢地说着。
刘常宏感觉到说话不能大声,一大声肚子里就隐隐有些痛,但他这低弱而慢慢地语气,却是折磨着林中青。这胖子听得脸上无光,却还是装着笑容,望着闭眼的刘常宏,和声笑道:“大侄子,你这话就生份了。是是是,震山部长骂过我几次,但那骂是关爱不是?我虚心接受他的骂,这不是按着他的要求,一步步成长起来了吗?这一切啊,都是震山部长的功劳啊,我得感谢他才是!”
“嗯,别说你感谢我爸,他在监狱里,你丫偷欢喜了吧?不过你真是成长起来了,你儿子林全欢也长起来了,胆子长得越来越大了,连胡市长的主意都敢打了。他那一刀真是够狠啊,一捅一拧,奔着我命去呢!不好意思,我命大,有秦子明那样的好医生,我还真没死。”刘常宏依然闭着眼睛,语气慢慢,声音低低,似乎虚弱,却是低绵绵中自有杀伤力。秦子明早上来查过房,还和刘常宏交流了不少呢!
林中青被说得脸上一红,心头暗暗着急。他能感觉到刘常宏这市委宣传部里的高材生啊,说话一字一句都带刺,刺得自己快抬不起头来,手里的钱箱子都像是很沉一样。可他还只得厚着脸皮笑了笑,说道:“常宏大侄子,别别别……别这么说。全欢不懂事,有些毛糙,他也不知道是胡市长啊!再说……”
没等林中青说下去,刘常宏又开口了:“如果不是胡市长,林全欢那个狗杂种就敢随便胡来是吧?你们这一家人,在回阳当王了?党纪国法不要了?你他妈别叫老子大侄子,谁他妈跟你是亲戚啊?你让老子恶心,你全家都让老子恶心!”
“这……”林中青被刘常宏闭着眼睛都骂得语结了,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了,愣了一下下,才能开口道:“是是是,我们恶心,我们恶心!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教子无方,才铸成了今天的错。好在你现在活着,活着就好啊!你所有的医药费、这特护病房一个月的费用,全都我出了,以表示对你的歉意。”
“移动生命线出车,隆安特护病房,这花销不小啊!你出?你还是让回阳县政府出了是吧?”
“不不不,真我出,我自己一个人出,不花销县财政一分钱的!”
“秦子明医生说是九万多啊,你一个县长,按正规算法,一年工资能有十万吗?”刘常宏睁开了眼,轻瞟瞟地看了林中青一眼,然后脸上挂着不屑的笑容,说道。
面对刘常宏如此的眼神和笑容,林中青又一次感觉到脸上无光,被讽刺得实在有些狠。可这胖子县长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应道:“大侄子,我求了你啊,别讽刺了。这都是我一家人的心意啊!家里在县里还有些产业,你也知道的,这点钱应该不算难事。你看……”
说着,林中青举起了手里的钱箱子让刘常宏看。
刘常宏倒是心知肚明,在机关混了四年,他什么不知道呢?他微微一扭头,看着那箱子,说道:“林中青,今天不让秘书给你提公文包了吗?怎么换了个公文包啊?看样子挺沉?”
这林中青听得实在那叫一个打脸,但只能陪笑道:“不是公文包,不是的。大侄子,这里装的啥,你应该很清楚的嘛!这里面是一百万现金,全部都给你。只要你帮着我们度过难关,那就是我林家的大恩人啊,没齿难忘啊!这两年,你生活过得不好,我们这些老家人都是知道的,你就……收下吧?”
最后三个字,林中青低着腰望着刘常宏,眼里透露出极度的乞求之色。他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只有用钱来摆平刘常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