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楠突然感觉到一丝危险的气息,因为刘常宏脸色沉冷无比,双眼里如同怒火在燃烧似的。她不能不站起来,甚至心底有种恐惧之感了。
可汪楠却是那一副领导架子马上就疯狂爆发,指着刘常宏惊斥道:“刘常怂,你疯了吧?你给我站住,不许过来。”
可刘常宏完全不鸟汪楠,还朝着她走过去。他迅速走过办公桌右头,站在汪楠的面前。
汪楠虽然也算个子高高,但在强壮的刘常宏面前,她依然渺小。刘常宏在她的面前就像一座大山,让她只能惊慌地仰头怒视着他,斥道:“刘常怂,你想干什么?给我滚开!”
话音落,汪楠伸出双手一把推向刘常宏的胸口。两人相距已不过半米之远,她真的推在刘常宏的胸膛上,可刘常宏却是纹丝不动。
刘常宏闻着汪楠身上浓郁的芳香和淡淡的酒香,心头邪火大冒。可他却是那张以严峻而愤怒的脸变了,变得有些凄苦之状,低头看着汪楠,开口苦逼不已:“楠大姐,求您了,不要这样折磨我了。我知道我错了……”
呃……刘常宏这突然的表情变化,突然由一个凶神恶煞般的人物变成了可怜的小羔羊似的,顿时让汪楠心中的恐惧感全消,再生出极大的傲感出来,心理上完全放松了。
不能不说刘常宏这一招非常有效,女人的恐惧之后,心里释然放松,戒备少了很多,往往就要飘起来。确实,汪楠现在飘起来了,觉得自己胜利了,这个刘常怂到头来还是害怕自己的。
汪楠那近乎变态的心理得到了满足,当场一屁股又坐在椅子上,还仰靠在椅背上,双臂交抱在大胸前,跷起了诱人的高傲二郎腿,仰头截语道:“你现在知道求我了?你现在知道你错了?你又疯啊?你刚才不是要吃我吗?怎么疯不起来了?你又疯啊?”
说完,汪楠把头扭过去,看着眼前的电暖炉,完全无视刘常宏的存在一样。其实,她心里爽透了,就这个穷地方永世没法翻身的破落户,他还能把自己怎么样啊?
刘常宏心中冷笑着,嘴上继续苦逼无比,极为哀态,说道:“楠大姐,对不起,我真的知道错了。我的父亲对您犯了不该犯的错,我不应该去恨您,因为您才是受害者。我那年就应该去求得您的原谅,关心你,甚至是为我家作出应有的补偿。可是楠大姐,我很穷,存款也没有啊,真是对不起啊!这两年在宣传部办公室,楠大姐对我的要求很严格,是一种爱护和关心,我却不理解,还以为是您在整治我。现在,刘常宏落到这个地方,人生再也看不到什么希望,一辈子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可楠大姐您还不辞劳苦到这里来指导我的工作,关心我的成长,刘常宏实在感激不尽。这么大晚上了,刘常宏来迟了,让您久等了,耽误了您的休息,真是抱歉!求楠大姐原谅,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就放过我吧?好吗?刘常宏求您了!”
唉,这一番话啊,刘常宏连续不断地说着,不带一丝的停顿,脸上表情极为凄然,甚至勾腰作欲哭之状。他说完就可怜兮兮地望着汪楠,心里直骂自己:我他妈怎么觉得自己这么恶心啊?
可汪楠听得刘常宏这番话,心头有些震动,暗道这个刘常怂是不是脑子抽了?病得不轻了吗?就他原来在宣传部的表现,对哪一个是满意的,跟哪个不是苦大仇深?怎么突然拍起唯心的马屁来了?自己就是要整他,多安排活儿,让他累成狗,让他在宣传部生不如死,可他居然还感恩戴德了。
汪楠听罢倒是转过头来,仰望着刘常宏那张英俊欲哭的脸,眉毛一挑,冷哼一声,才道:“你这个白眼儿狼,现在知道说好话了?刚才怎么着啊?刚才不是要吃我的气势吗?别跟我攀什么关系了!你这种人,现在要钱没钱,要势没势,让你在这样的地方呆着,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所以,你还是别跟我这里拍马屁了,我听得烦!”
妈的个逼,你他妈还真以为老子当你这贱人是个人物啊?刘常宏心头暗骂,但却是又冷冷一笑,看来自己这示弱不错,烟雾弹打得也好,彻底让这贱人以为自己永远爬不起来了,那咱们以后走着瞧吧!
但是,刘常宏却又是看着一脸冷霜无比的汪楠,委屈无比,极度失落,惨然道:“楠大姐,您别生气。我刚才没有想要吃您,我也不敢。我只是被您的批评说得很难受,心理上有些承受不了。我在这里已经很窝囊了。黄芸芬主任在工作上给了我太大的压力,让我在寨子里累死累活,还差点让狼给吃了。我骑摩托车下寨子去,摔了好多筋头,好几次差点掉悬崖下去了。怒苗人不好惹,好几回差点杀了我,要不是我跑得快,现在哪能跟您在这里说话啊?您是我的老同事,好大姐,美丽又心善,您比黄芸芬主任可好多了。您来到这里,让我感觉到在宣传部的工作和生活是多么美好。我在这里生不如死啊楠大姐!我不求您能拉我一把,只求您能原谅我刚才的冒失,求您能理解我当时的心态。可以吗?您只要原谅我,我为您做任何事情都是愿意的。您要是不帮我,我只有死啊!我现在才走了两个寨子,还有三十个寨子没走啊楠大姐,我会死的!”
说罢,刘常宏继续可怜巴巴地望着汪楠,心里又骂自己恶心啊!可他的话还真是说得好真诚,表情配合得绝对妙绝。要是李冰岩在此拍摄记录,一定会说刘大英雄是天生的好演员,中戏都不敢收的学生啊!
可刘常宏这样的话,将黄芸芬拿来和汪楠对比,顿时显得汪楠这女人更高大上,更让人感觉完美。汪楠听得心里还是有些舒服的,没有人不喜欢听好听的。实际上,在刘常宏眼里,这两货就是两个欠操的贱人而已。
当然,刘常宏把自己下寨子说得太苦太苦了,听得汪楠就是爽啊!她甚至想了想,要是回去给黄芸芬这样说了,那这好妹妹不是要高兴坏了?
汪楠听得心头虽然还是有一丝的触动,但却是看着刘常宏冷声道:“刘常宏,你脑子没病吧?我怎么感觉这不像原来的你啊?你别拿我和黄主任比,你这是背地里诋毁自己的直接上级,品性太差!我能拉你什么呢?你也不想一想,你视我为仇人,我能拉你?你一没钱,二没权,我能图个什么啊?我劝你别做白日梦了!赶紧给我把你的工作口头汇报一下,然后用笔写下来,明天上午我就要走了,顺便帮着黄主任将你的工作成绩带回去。”
他娘的,老子也没图你什么,就图你一逼!你要是被老子上了,你就知道值了!刘常宏心头邪恶开骂,可却又是苦然道:“楠大姐,求您了啊,真的拉我一把。我不想呆在这样的地方,宣传部没人会理我,工作太艰苦了,看不到希望啊!楠大姐,我可以马上向您汇报工作,可以不睡觉都写工作材料,甚至可以背您回隆安都行啊!只求楠大姐您帮我一把吧!求求您啦,刘常宏……不不不,刘常怂要是能得您帮助,视您如再生父母,神仙娘娘,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啊楠大姐……”
最后的话,刘常宏继续恶心自己,捧高别人,居然是声音哽咽了,更居然是双眼已有泪花泛动起来。他没有办法,虽然是想忍辱负重,可却是想着自己这崛起之路多难,要报个仇也多难啊,不禁心里还是有些酸的。
汪楠见刘常宏真的要哭了,心头又是一丝松动,但却是想着自己曾经对刘震山做的事情,又是心一横,一挥右臂,冷声道:“别白费口舌了,说再好听的话也没有用!刘常怂,你永远就是刘常怂,怂人一辈子去吧!别废话,汇报工作!”
“楠大姐……”刘常宏又一次打算苦求,都作好了哭的准备了。
可汪楠猛地在椅子上坐直了腰,声音一沉,仰头怒斥道:“你耳朵是猪耳朵啊?听不懂人话啊?我叫你别废话,汇报工作!”
“楠大姐!求求您帮我一把啊,我不想死在这里啊!我给您跪下了!”刘常宏凄惨地叫了起来,如同痛嚎似的,眼泪瞬间奔流出来,仿佛是无尽的心酸在爆发,竟是猛地跪在了汪楠的面前。
那“扑”的一声响起,刘常宏觉得自己已然恶心到家了,膝盖还真他妈的疼!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他今天却是跪了一贱人啊!
汪楠看得也是猛地一惊,身子在椅子上一颤,低头斥道:“哎!你这是干什么?大男人跪什么跪?你以为跪了,我就会帮助你了吗?别做梦了!你就是磕头也不行!”
实际上,汪楠很爽很爽!刘震山啊刘震山,你硬气是不是啊?老娘喜欢你,你却不喜欢老是不是啊?看看你儿子现在怎么样?跪在老娘面前了不是吗?刘原安啊刘原安,车祸死了的老混蛋,你看到了吗?当年你负我娘,现在好了,你孙子真孙子啊!哈哈哈……
贱人贱人贱人,欠操的贱人,你他妈居然这么无情啊?老子都跪了,你他妈还这样冷如冰啊!刘常宏心中怒躁不已,耻辱不消,却是双手撑着地,勾着腰,仰着头,泪水滚流,造型太像一只摇尾乞怜的狗,仰望汪楠道:“楠大姐,求求您了,帮帮我啊,我不想死在这里,烂在这里!我才26岁,我不想一辈子呆在这破地方,不想啊!我给您磕头了!”
说完,刘常宏真是头朝下面磕去,磕在地板砖上发出“啪啪”的闷响。他磕一头,就望着地面哭叫一次:“楠大姐,帮我,我给您磕头了!”
汪楠看得顿时惊震了一跳,没想到刘常宏真是磕起头来了,还磕得那么用力。她心里还是猛然爽,差点都哈哈大笑起来。反正,看着刘原安的孙子、刘震山的儿子这个样子,她就是爽透了。
然而,刘常宏磕到第四个头的时候,汪楠身子朝后一靠,座椅后滑出一米。她站起身来,看着还在磕第五个头的刘常宏,冷声道:“刘常怂,你真是疯了!可你跪了磕了,就是磕破头了也没用!既然你不汇报工作,那就算了吧!你慢慢磕,我回酒店休息了,明天就走了。也没什么人能罩住你了,你这样的工作态度,只能等着被免职,还要开除党籍!”
说完,汪楠抬脚朝着门外走去,高跟长靴击地“笃笃”有声,头也不回的高傲之状,饱满的大胸微微颤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