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常宏听到这话,顿时真心震惊了。他猛地站起身来,惊望着陈兆雄那张霸气压抑的脸,道:“什么人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谋陈叔性命?”
陈兆雄声音沉沉,直望着刘常宏,道:“现在的权势斗争愈演愈烈,保不准就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不过,现在看来我还是安全的。我一惯小心行事,出入都有人暗中随行保护。但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我也不是完人,也许有一天就会落入对手之手,万劫不复。你是个官场中的年轻后辈,如果仕途顺利,追求越来越高,也就会遇到与我相同的事情了。你很聪明,自然可以想得到什么样的人才是我的对手。”
刘常宏听得沉了沉,仕途有风险啊,特别是像陈兆雄这样的人物,更是风险多多啊!他明白了似的,轻轻地点了点头,但却是道:“陈叔,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很正常的。按以往的一些规则来看,也不至于会争斗到性命上来吧?顶多……”
“顶多是沦为阶下囚,牢狱一生?顶多是成为败者,处于闲职,对吧?”陈兆雄不等刘常宏说完,居然接着他的话就说道。
刘常宏见陈兆雄说出了自己心里的话,只能很浅很浅地笑了笑,默默地点了点头。可陈兆雄却是转过身去,望着外面的林间夜景,沉声低语道:“常宏,你到底还是年轻了,对于我们的政治生态有着理想化和人性化的感悟。但是,随着你年纪的增长,权力的扩大,面对的政治局面越大,你就会懂了如今我的处境了。历来的官场,都是站队伍,进圈子,拜码头,靠山头,讲究群体利益,惯行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虽然你知道现在是在反官场山头主义文化,但实际上呢?有些东西,不便多说什么了。我能知道一些风声的,知道我的未来不会平坦,只会阻力更大。因为我的几个对手,他们已经和我一样,各有码头各有山头,暗地里在准备了。他们的品性,我是最清楚不过的了。我是军人出身,对于生死看昨很淡,但对于死亡的威胁也很敏感,你懂的。说有人要取我性命,并不是空穴来风,也不是吓唬你。”
刘常宏完全能听得明白,又是默默地点了点头,一言不发。他看着陈兆雄的背影,在那“我为江山狂、我欲至尊王”的气势里,能感觉到陈兆雄躯壳深处的某种顾虑。
而陈兆雄继续说道:“为官者,谁不想官路通天,或者执掌天下,立于巅峰之地?可命都没有了,你还能拿什么去争呢?待我及至鸿途高峰之处,这国家不会是现在的这国,从经济到民生,再到国际地位,必有更大进步。时间还早,有几年功夫;但时间也不早了,未雨绸缪是我的一惯作风。常宏,你虽是政治上不够成熟,但身手上已位列高手,你当发挥你应有的能力。实际上,你不随我同踏征途,这已然是不可能的了。”
刘常宏能听懂陈兆雄的胸中大志,隐然又想起了什么,道:“陈叔,最后一句话,到底何意?”
陈兆雄回过头来,默望了刘常宏三秒钟的样子,神情很严峻,然后道:“因为他们都知道,你是我的人。甚至他们已经知道,你是我器重的高手,你已被列为他们的对手之一。你心有理想化,不忍伤人,但人却未必放过你。政治上你的崛起与灿烂,身手上你的强悍,已经将你推向了名利争斗的边缘,未来的你必将身陷其中,只有随我杀出一条血路,才能终善己身。没有办法,你的锋芒太甚,不想引人注意都不行了。也许是我害了你,但大丈夫当如是也!如果有一天你到了我这个位置,你也无法抽身,只能厮杀到底,直至执宰天下或者沦为囚徒甚至丢了性命!不要以为你的岳父大人现在位高权重,也许能保你富贵功名,但他保不了你一世,万事还得靠自己。而且,他们这一批,也是经过厮杀才获取了胜利,其中倒下的对手,有人已经死了或者消失于公众视野,但这些人的圈子还在被清洗之中,你懂吧?”
这一番话,如同陈兆雄的警钟在给刘常宏敲响,如同一种说教,也如同一种号角在吹响,激发起了刘常宏内心的雄心壮志。
刘常宏坚定地看着陈兆雄,一脸的严肃,轻轻地点了点头,轻声道:“陈叔,我懂。也许,我已没有回头路了。”
陈兆雄点了点头,道:“不是也许,而是一定没有回头路了。跟我一起厮杀下去吧!”
“嗯,是的,一定没有回头路了。”刘常宏点点头,应道,“前几天,我在南湖公园里遇到过一个高手,身手很高。他曾经说我是一个高手,但也许下一次见面,我将和他是对手。当时我还不太明白其中的含义,但现在,我懂了。”
“哦?”陈兆雄浓眉突然紧紧一收,双眼神光灿然,语音更为凝重:“常宏,果然是有人盯上你了,你只能选择战斗。说说,那是什么样的高手,也许我能知道他是谁。”
“黑衬衣、黑长裤、黑皮鞋,皮肤白晰,挺鼻薄唇,四六分的绅士头,身高约是有一米七五,身形瘦条修长,面容上来看,也就三十出头的样子吧!光看他的身形,我也感觉到他是个高手。因为他身上有高手的气息,当然,也因为他看我打完整套王氏太极,而我却浑然不知他的存在。按理说,我现在修习的时候,虽然闭眼,但感知觉还是很灵敏的,可我竟然没能发现他。”刘常宏慢慢地说着当时见到无名的情形,到后来都觉得有些自愧不如人了,但还是接着道:“人生仕途,官场江湖,风云变幻,朝为王,暮为贼。凡此间精英者,生死博弈之事,由来已久。刘常宏先生,有些事情,由不得你选择!这是他对我说过的原话,我记得清清楚楚,当时还纳闷儿,今天我却懂了。”
“嗯……看来,他确实是我的某个对手暗养的高手了,而我的对手确实是要对我下手,或者说已经作好准备了。”陈兆雄听得更是眉头收了收,神情铁一般的严峻,轻轻地点了点头,道:“他有没有说他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