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怒道:“喂!你还站着,还不快给我松绑!”
尤茜娇笑连声,帮我松开绳索。
我大感脸上无光,暗道自己的偷窥计划实在失败,那凤府防卫经历过无数偷窥者的反复考验,因此其防御固若金汤,岂是随随便便就能潜入。
“扎扎哥哥,你脸上这个……是怎么了?”
“这个……这个你不要管,嗯……凤姐姐呢,她……她起来没有……”我琢磨着凤姐姐午睡过后,应该是三点,现在才两点,想来定然还在香睡。
尤茜有点疲惫的样子,去打趣我道:“扎扎哥哥,你想偷瞧小姐,所以就偷偷翻墙进来,是不是?”
我老脸一红,正要说话,突然胸口一阵闷痛,咳嗽了两声。
尤茜一惊,道:“扎扎哥哥,你……你的咳嗽还未好么?都这么多天了。”
“已经……咳咳……已经好多了……”我叹息道,暗忖自那夜淋雨之后,自己的胸口便时常闷痛,虽然都有按时吃药,可那闷痛却丝毫没有消去的迹象。
尤茜眼睛一红,道:“扎扎哥哥,你……你来得正好。昨天你走后,小姐的老毛病又范了,昨晚……昨晚她痛得一宿未睡,直到今早吃了点药,这才稍微好些。”
我大吃一惊,道:“凤姐姐她……她又发作了?怎么会这样?”
尤茜叹息道:“小姐这个毛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大夫说她体内炎气太重,是天生的日炎绝脉,每月十五,炎毒都会定期发作的。”
我心急火焚,一时间失了方寸,说道:“那……那凤姐姐她……她后来怎样了?”
尤茜垂泪说道:“小姐这个病啊,真是……真是很折磨人呢。每次发作的时候,小姐都痛得死去活来的。唉,有时候,我……我看见她痛苦的样子,心里难过得要死。”
我心中刺痛,道:“难道……难道凤姐姐这个病,真的就没治么?”
尤茜缓缓摇头,叹息道:“这些年来国王陛下请了各地的名医,都是一点办法也没有。而且……而且小姐这病发作起来,一次狠过一次,象她这次发作,痛得就比上次还厉害。有几位名医还说,照这样发展下去,小姐她……小姐她……
她只怕过不了明年了……“尤茜说着说着,竟嘤嘤哭泣起来。
刹那间,我感到脑海里一片空白,痴愣半晌之后,对眼前这位美丽的婢女说道:“那凤姐姐现在呢,她……她在哪里?”
尤茜道:“小姐刚吃过药,正睡着了呢。”
我颤声道:“尤茜,我……我想看看凤姐姐,可以么?”
尤茜一惊道:“小姐昨夜痛了一宿,现在好容易才睡下,扎扎哥哥,你……
你……“
我急道:“我……我只是想看看她,就看一眼,好么?我……我绝不会吵醒她的。”
尤茜愣了一愣,她看了失魂落魄的我一眼,犹豫半晌,终于咬了咬嘴唇,艰难的点了点头。
于是跟在尤茜身后,行入凤姐姐的闺房。
刚踏入房门,别感到一股灼热的火气扑面而来。
只见房间正中,缕缕雪白的帷幄之下,摆着一方玄冰之床。那冰床四周,结有巨大的水魔法发阵,几名女性神官手持法杖绕床而立,只见她们双眼紧闭,嘴中念念有词,一阵阵淡蓝色的冰凉寒气从她们体内渗出,缓缓凝聚成一多菱形的冰星,那冰星璀璨晶莹,悬浮于冰床之上。冰星发出的阵阵寒光,笼罩住其下的一位白袍的静卧女郎,把那女郎体内的一股股灼热的红色炎气,向四周排开……
陡然看见这样的阵仗,我一时惊呆了,此刻房中悄无声息,只有那冷热空气对流所发出的呼呼声,我缓缓行到床前,只见此刻的凤,全身上下,仅裹着一层薄薄的白袍,那雪玉般的肌肤更泛出异样的嫣红,她美目紧闭,眼皮有点发红,那秀发散乱之下,昔日的绝世丽人,此刻竟是一脸的憔悴,一脸的病容……
才两日不见,她就变成这样。眼前这个女人,真的是那个恬静而又美丽的凤姐姐么?
我心中大痛,在床前伫立良久,直到尤茜在身后扯了扯我的衣袖,示意我应该走了。
二人回到厅外,我一脸茫然,尤茜安慰我道:“扎扎哥哥,小姐染上这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你凡事要往好处想,切不要太难过。”
我点了点头,尤茜又道:“要是换了以前,如果有清心散,小姐的病痛,还勉强可克制一下。”
“清心散?什么清心散?”我愣了一愣。
“是一位名医开给小姐的方子,相对而言……可以舒解一点小姐的病痛。”
我大喜道:“真有这种药么?好,我马上去买。”
尤茜摇头道:“这种药是买不到的。只有请资深的医师用几种独特的配方,才可能炼制出来。”
“那为何不去炼制呢?难道……清心散的配方……有古怪么?”
“不错,清心散的配方虽然昂贵,却也大多可以买到,可唯独其中的一种,现在,已经是越来越难得到了……”尤茜缓缓说着,请来一名长须老者。
那老者与我解释半天,却原来清心散的配方之中,需要生命泉水作为药引,近年来,大陆各地的生命泉眼相继枯竭,昔日唾手可得的生命泉水,已经越来越难入手了。
想到凤姐姐憔悴的样子,我突然燃起满胸斗志,道:“为了凤姐姐,我拉姆扎。斯布雷定要找到生命泉水,哪怕上刀山、下油锅,我也在所不惜。”
“很好,年轻人,既然你有这样的决心,老夫就为你指点一条捷径,”那老者欣然点头,道:“从王都西行三十里,有山名曰驼鹿山,据说那山上有生命之泉的泉眼,终年不枯,你可去那里寻找。”
我闻言大喜,捏着那老者的手,道:“好啊,我即刻就去驼鹿山。嘿嘿嘿,谢谢你了,老头儿。”其时我得意忘形,竟无礼的喊那老者“老头儿”。
尤茜听我喊那老者“老头儿”,一时惊得脸色惨白,急道:“拉姆扎殿下,你……你怎可这么喊他,你可知他是我们家小姐的……”
尤茜一语未毕,却被那老者打断,只听得那老者冷笑连连,对我说道:“很好!很好!臭小子,你这就出发吧。虽然守卫着那生命之泉的小家伙并不是很好对付,但是,既然你这么有决心,我相信没有困难,能够难倒你的。”
“哈哈哈哈,老头儿,一切都交给我吧。嘿嘿,那么,你就等着看我将生命泉水带回来吧!”我得意一笑,转身从大门奔出。
……
终于,房中只剩白须老者与尤茜二人。
尤茜面色惶恐,怯怯的对那老者说道:“对不起,太国丈大人,拉姆扎殿下他……他就是这个脾气,您……您千万不要见怪。”
老者哼哼冷笑,杵着拐杖道:“见怪?我一点都没有见怪?哼哼,我凭什么要见怪?我根本就不见怪?”
尤茜递给他一杯凉茶,道:“太国丈大人,您……您……求您看着小姐的份儿上,就不要生拉姆扎殿下的气了。”
老者怒道:“生气?我为什么要生气?我一点也不生气?!哼哼,我开心得很。”
尤茜吐了吐舌头,不敢再说话。
老者连喝几口凉茶,才对尤茜说道:“尤茜,我问你,刚刚那臭小子,就是凤儿自己选的男人么?”
尤茜点了点头,道:“太国丈大人,其实……拉姆扎殿下人挺好的,您……
您慢慢就会发现了……“
老者又喝了口凉茶,嘴角泛起一阵阵阴险的贼笑,低低自语道:“好哇!好个臭小子,真是狗胆包天!奶奶的!竟敢勾引我最最疼爱的心头肉?哼哼……哼哼……”
……
“卢克,你……你确定是这条路么?我们要去的,可是驼鹿山!”我坐在马背上,不安的道。
“放心吧,主公,梦魇兽是绝不会走错路。”卢克得意地说着,放开马蹄狂奔。
躲在我荷包里的可可,突然探出头来,道:“快点了啦,卢克,你跑得这么慢,都跟蜗牛爬似的。”
卢克怒道:“可可小姐,您将一只神圣而伟大的梦魇兽与慢吞吞的蜗牛相提并论,这本身就是一个严重的、原则性的逻辑错误。”
“呸!呸呸!我偏要把你与蜗牛相提并论,看你能奈我何?”可可调皮的直吐舌头,气得卢克哇哇怪叫。
所幸卢克并没有走错路,中午时分,一人一马一妖精,来到了驼鹿山脚下。
三人进入酒馆,我要了杯啤酒,饮了一口之后向酒保问起生命之泉的情况。
“驼鹿山的生命之泉啊,这可是一个绝对的秘密,嘿嘿,客人,即使你待会儿打算赏赐我十个银币也没用,关于这个秘密,我是绝对不会告诉别人的。”酒杯谄媚的笑着。
我掏出十个银币,砸在他脸上。
“谢谢,客人。本来这个秘密,我是绝对不会告诉其他人的,但是既然你这么有诚意,嗯,好吧,那我就告诉你吧!”
酒保将银币揣入怀里,低声道:“事实上,生命之泉的泉眼就长在驼鹿山的山顶。那里,有一个力大无穷的巨人日夜守卫着泉眼,有那个巨人守卫,一般人是无论如何也取不到泉水的。不过,在每天下午三点,那个巨人都会呼呼酣睡。
嘿嘿,客人啊,在这个时候,就是您偷取生命之泉的最佳时机了。“
我闻言大喜,又赏了他一个银币。
酒保拿起银币,又揣入怀里,道:“客人,既然您如此大方,我就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即使是震耳的雷鸣,也无法惊醒沉睡中的巨人,不过,一些漫不经意的呵欠声,却往往会令事情变得很糟。”
我似懂非懂,又抛给他一个银币,站起身子。
酒杯阴阴一笑,鞠躬道:“再见,客人。欢迎您下次再来。”
……
我掐好时间,下午三点左右,我领着卢克、可可,蹑手蹑脚的来到山顶。
在一面陡峭的山壁下,我们找到了生命之泉,这是一个小小的水潭,泉水清澈透顶,水潭边上,长满了青色的苔藓。
此时,巨人倚着高高的石壁而坐,他正低头沉睡,一个接一个如雷的鼾声,让人心惊肉跳。
这是一只年轻的巨人,身高在七八十英尺间,皮肤是古铜色,头发是棕黄|色的,他肌肉虬结,脖子上挂着由人头骨穿成的项链。
我看见他赤裸的身体,直被吓得两腿发软,只见他浑身上下,只围着一条虎皮围裙,往围裙深处一瞥,他奶奶的,还能看见他那根史无前例的巨大丑物。
我感到恐怖极了,暗道万万不可惊醒这沉睡中的怪物,于是蹑手蹑脚,来到潭水边,正要舀水,不意间踩到潭边苔藓,接着脚下一滑,扑通一声巨响,便跌入水潭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