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水，染红了城墙，血腥味经久不散，整片空气似乎都在弥漫着血雾。
战斗从早上，一直持续到傍晚。
眼见天都要黑了，然而所有人所期盼的援兵却是迟迟未到。
所有北策军人，由早上的万分期待，到中午的微微失望，下午重整旗鼓，到了这挨黑的时候，士气已经完全萎靡。
再一次打退了乾元的进攻，固北城获得了短暂的喘息之机。
然而北策军气氛沉重。
所有人都看向城头的秦命。
秦命等一众人浑身浴血，然而根本没有人关注这一点，他们心心念念的援兵为何还没到？
如果不是因为秦命像他们许诺援兵，他们恐怕早在半月之前就放弃了抵抗。
半个月的时间，虽然有秦命这个主心骨，但他们的内心深处其实也是充满了悲观。
但对秦命的信任，让他们坚持到了现在。
然而这最后一天，天都快黑了，却连援兵的影子都没有看到。
终于有人开口：“看来，援兵是不会到喽。”
悲观情绪迅速蔓延。
整个北策军开始躁动。
“秦帅，是在唬我们吗？”
“说好的今天有援兵呢？”
这种躁动情绪一发不可收拾。
“不打了！没有援兵横竖都是死，何必再这么卖力！”
有人赌气开口。
虽为家国而战，然而到了这种绝望的时候，他们终究还是发了发牢骚。
身旁的兄弟，一个个倒下。
城中，不断有百姓冲到城头上，和乾元人冲杀在一起。
据不完全统计，从早上爆发战斗到现在，光是百姓就死了十万有余。
而十万北策军，此刻也只剩下不到六万人。
尸骨堆积如山，血水流如河，但他们却仿佛一下子失去了希望。
城头上，云霄看着远处那正在集结的乾元大军，眸光也是微微暗淡。
“很失望吗？”
秦命问道。
云霄神情一怔，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说实话，有些失望。”
不过他又开口道：“能坚持到现在，全靠你回来，也全靠你给了他们希望。”
“虽然现在希望破灭了，但固北城能够坚持到现在，不亏了。”
云霄凄然一笑。
“云将军说的对，不亏了，六十万大军，被我们打的只剩下三十多万，值了。”
丁烈走到一旁，笑道。
“也算是死得其所。”
此时，无崖子也是走到秦命身旁，看着那集结的乾元大军。
“看来我无崖子一脉，也是时候真正凋零了，可能这是我无崖子一族的宿命。”
“无崖子一生都在为大秦而战，今天死于战场，也算是有始有终。”
此时，部分士兵缓缓站起，目露死意。
他们握紧手中武器，决定和乾元做最后的一博。
虽然没有等到援兵，虽然也发了发牢骚，虽然对秦命有些失望和埋怨。
但他们都清楚，就算这是秦命给了他们希望，出发点也是好的。
如果不是这个希望，他们不会坚持到现在。
“兄弟们，与国同在！”
“与国同在！”
众人一喝，士气上升，最后一搏，死也要死的堂堂正正！城中百姓透过光幕，知道他们没有等到援兵。
但是那种悲观情绪仅仅是蔓延了一刻，很快便是被一股决然之意所席卷。
“北策儿郎都是好样的！固北城没守住，不怪你们！今天，城在人在，城亡，我等也绝不苟活！”
“来吧，和那群杂种最后杀一场，杀一个保本，杀两个赚了！”
家中菜刀，田地锄头，尽数扛在身上。
这一刻，固北城全城皆兵！“我等，誓与城池共存亡！”
没有人再去怪罪秦命，也没有人去关注什么军令状。
人生在世，不过生死两头，与家国同在，死于沙场，倒也潇洒一回！没等到援兵，意味着秦命的军令状，失策。
大戟士军团全部整装待发。
十五万大戟士，主力十三万，全部尚存，并且都是满战力。
但大戟士军团气氛沉重，他们心中是有愧的，因为守城战，他们并没有参与。
但这是死命令，必须保证主力存在。
而他们接下来，便是要突围出城。
北境全部沦陷，乾元铁骑南下，将直接威胁到中部皇城的安危。
大戟士军团，直属皇室，必须赶回皇城，守卫国都！国都，是最后的希望。
和所有人的决然之意不同的是，剑无双以及他麾下那些世家仅存的一众人，则是满脸笑意。
“看起来，赵远是白死了，反正固北城也守不住。”
“我还真以为有援兵呢，原来都是秦命这厮打肿脸充胖子啊？”
“咱们速度快点，把东西都收拾收拾，准备和大戟士突围出城，咱们呀，继续咱们的荣华富贵喽！”
这些人，可不会在意城池存亡，也不会在意百姓生死。
八百年的世家教育告诉他们，世家在，国家就在，世家永远是世家，千年不倒！而普通民众？
牛羊罢了。
剑无双的脸色终于没有之前那般难看，他嘴角勾着一抹笑容。
“秦命啊秦命，即便你完全掌握了北策军又能如何？
北策军这一次，全军覆没，你，就当你的光杆元帅去吧。”
他心中一抹快意。
“可惜没办法亲手杀了你，为爷爷报仇……不过日后，有机会。”
想到这，他心情舒畅。
这时，商不问走来。
剑无双连忙开口：“商将军，一切准备就绪，就等您了。”
看着剑无双以及一众世家满脸轻快的嘴脸，商不问隐藏在袖袍中的双拳紧紧一握。
不过他很快松开。
他笑道：“很好，那就立刻到城中集合吧，剑无双，我没看错你，秦命他，不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