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开始。
首先发动进攻的是刘邦的部队,在被傅戈杀得只剩下百余人逃窜后,刘邦投奔了项梁,项梁又拔给他五千人马,刘邦的军队在樊哙和另一个打着夏侯旗号的将军带领下,高喊着向傅戈所部冲杀了过来。
不过,刘邦显然对带兵打仗并不高明,他的军队阵法稍稍混乱,与训练有素的帝**相比,军事素养高低立判。
今非昔比,在杜中等军侯、队长的调度下,曾经也是叛军一员的六千精锐士兵以伍为列呈横形排开,在前排士兵的左右,都是他最可信赖的同伴,在他的身后是可以互补的兵器,因此,担当战斗锋面的士兵只需要仔细的听从军官的命令,专注手上的动作,这样严密有序的战斗队列,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练就的,在陈郡休整的二个多月,他们付出的辛苦没有白费。
鼓点声、喊杀声、兵器的撞击声,这是冰冷的青铜、铁与热血的较量,训练有素的帝**与数量众多的叛军相遇,就如同两块坚硬的石头相互碰撞,一时火花四溅。
矛的刺击,戟的挥动,士兵的耳朵里只剩下了伍长的命令,前进、前进、再前进。
傅戈的目光一刻不停的注视着战况的发展,一切都还算正常,军队的指挥相当不错,一些受损的伍很快的与后面的另一个伍进行交换,这样他们就能得到及时的休息和治疗,这一仗叛军的兵力更多,傅戈明白他必须节约每一个可战的士兵以应付接下来的更大困难。
战事激荡,杀声四起,东阿城中依旧一片寂静,不知什么原因,田荣居然没有派出一兵一卒在后面夹击,这真是不可思议,要知道项羽刘邦是来营救他的,万一他们失败了,田荣就只能束手等死了。
等傅戈再度将目光转到战场的时候,他的心一下子狂跳起来,刚才还是四平八稳的战局风云突变,刘邦的军队不会是帝**的对手,这一点傅戈有自信,但现在他看到的却是自己的军队在一步步的后退,这是为什么?
刘邦绝不可能有这样的实力,傅戈相信自己的判断力,难道说自己中了叛军的圈套?
等傅戈再仔细观瞧时,果不其然,在战斗中与帝**对垒的早就不是刘邦的军队,而是项羽的精锐之师,原来叛军在刘邦部队的后面排上了项羽的军队,这样当战斗激烈时,叛军悄悄的通过伍与伍之间的不断替换,将与帝**接触的锋面换成了叛军的精锐。
“校尉大人,不好了,侧翼出现大量叛军!”没有等傅戈从震惊中苏醒过来,又一个坏消息传来,刘邦在后退之后也没有闲着,他指挥兵士包抄到了傅戈的侧后,这个阴险的家伙,总是在对手最危险的时候出现!
“怎么办?”傅戈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军阵在节节后退,如果这个时候城内的守军突然冲出来的话,自己将会三面受攻,那样的话必然会遭到全军覆没的危险。自统领军队以来,他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艰难的困境,兵力上处于劣势,士气上低迷不振,计谋上又处处受制,这样的严峻战局又究竟该如何摆脱?
“只有赌一把了!”将士们在浴血撕杀,每拖延一刻都会增加伤亡,傅戈用力的咬了咬嘴唇,让鲜血沁入喉间,浓烈的血腥也许会让他更清醒一些。
“擂鼓,亲兵营出战!”傅戈高高的举起长矛,大声喝令道。
战况渐渐明朗,傅戈清楚的知道,如果他将重心移向侧后的刘邦,必定会遭受正面项羽的痛击,项羽的部队绝不是一般的叛军,它的勇猛甚至还胜过了自己的部队,或许只有精锐的北方军团才能与之相抗。
没有再犹豫的时间了,现在应该考虑的不是击败叛军,而是如何安然撤退,他必须要作出一个选择,选择从项羽的正面还是刘邦的侧面突围。
“杀!”一千亲兵随傅戈向着项羽杀了过去,与此同时,得到他命令的杜中则带着虞姬和大部分的兵士选择刘项两军的结合部突围。
如果在正面傅戈不加以牵制,就会被项羽的部队死死的拖住,一直到全部的将士咽下最后一口气,现在的项羽战意高昂,选择正面不是正确的方向,这一时傅戈凭直觉感到,与项羽相比刘邦可能不会舍得和自己拼命,他应该会先选择保存实力,因为象刘邦那样一个精于计谋的人应该会考虑以后的许多事情。上一次,傅戈将他杀得差一点全军覆没,这一次,就算他想要复仇,也要想一想付出的代价,以最小的代价获得最大的利益应该才是刘邦的希冀吧。
“秦狗反击了!快挡住他们。”项羽阵中,军官的叫喊声此起彼伏,但很快的他们的声音就中止了,埋伏的弓弩手瞄准了出声的地方集射,叛军的军官们一个个倒下,这让叛军严密的阵形出现了些许松动。
这一千精锐士兵是傅戈刻意从万余士兵挑选出来的,他们中有专门用于冲杀进攻的长矛手、有负责防御的盾牌手、有远程攻击的弓弩手、还有掩护牺牲的死士,他们之间相互配合默契,他们都经过了类同实战的演练,组建这支队伍的目的就是为了在最困难时候担当起奇兵的作用,他们中许多带兵的伍长、什长、队长还是跟傅戈一同在荥阳战斗的老卒。
面对帝**突然的反击,失去统一指挥的叛军开始渐渐溃退,严密的包围圈终于有了裂缝。
“杀!”趁着这个机会,杜中领着主力向着夹缝里冲了过去。
远望将士们渐渐远去的身影,傅戈心中豁然畅快了许多,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虞姬突围了,杜中突围了,大部分的将士都活着出去了,他再没有什么可挂念的了,来吧,就算是叛军有千万,他也一样横矛立马。
“围住秦狗的主帅!”混乱的叛军阵中传来一声暴喝,傅戈看到一员身躯如战神般魁梧的男子骑在一匹乌锥马上,向他这边疾冲过来。
“项羽!”傅戈心中暗叫一声,最强劲的敌人终于出现了。
旌旗猎猎,鼓声震天,对一员战将来说,战场就是他的家园。
有的人天生就是打仗的,项羽无疑就是这种人。
注:这回一次好好写了,请大家监督。
正文 第三十六节 舍生忘死
项羽的大喝让叛军重新恢复了镇静,毕竟傅戈的身边只有一千名士兵,当越来越多的叛军朝傅戈这边聚集时,士兵们的行动越来越困难,每前进一步都会有人不屈的倒下。
傅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策马上前,大声喊道:“大秦左军校尉傅戈请项少将军上前说话。”项羽不是说要围住敌军主帅吗?那就坦坦荡荡的面对好了。
“哈哈——,想不到挡住我项羽这头一波猛攻的对手,竟然会这么年轻!”敌阵中,项羽长笑一声拔马出阵,气概豪气千云。
“傅某也没有想到会被武信君这么看重,竟然出动了项少将军出阵!”傅戈毫不示弱的笑道,武信君是项梁在薛城会议后自封的号,在这次会上项梁采纳了居巢人范增的建议,立楚怀王的孙子熊心为王,并任命了陈婴为上柱国,辅助怀王熊心建都盱台。
章邯没有能够阻止项梁成为新的叛军领袖,这意味着帝国在击破陈胜之后赢得的大好局面终结了,叛军度过了最困难的阶段,接下来的战斗将会是一场艰苦的拉踞战。
腐朽的帝国还经得起折腾吗?
傅戈没有信心。
“能够将沛公刘邦杀得大败的人自然配做我项羽的对手,上一次若不是天色昏暗错过了时机,你我又何必等到现在!”项羽横戟大笑,向傅戈投来挑战的目光。
原来,追赶刘邦的那一晚遇上的人马是他,幸亏傅戈见机得早收兵回转了砀县,否则的话在当时的情况下可能就会反胜为败了。
“既蒙项将军如此看重,傅某定当全力一战!”傅戈沉声大喝,双腿使劲夹紧马腹,长矛平端蓄力刺出。
阵斩敌将——,这是两军交战时炫耀威武的最好方法,傅戈从项羽的话里听出了他的意思,他是要和傅戈单挑决战,只有一戟挑落敌将的首级,这才能彰显出他的本领。
哼,自己的军队已深陷重围,士兵们正在与数倍的敌人撕杀,如果能有机会让他们稍稍喘一口气,能够让他们有包扎伤口的机会,为什么不呢?和项羽单挑虽然胜算不到二成,但傅戈并不惧怕,他要让士兵们知道,他们的统帅不是一个胆小逃跑的懦夫。
“杀!”傅戈和项羽同时发出呐喊。
项羽的铁戟如蛟龙翻腾,似是千变万化,就连最扑实简单的一刺,都蓄满了刚猛的劲力,这样的武艺已经远远的超过了傅戈的认知程度,若不是自小在马上练就了一身驭马的本领,恐怕在头三个回合里他就会死于非命。
“咔!”又一个照面过后,傅戈的左护肩被项羽的铁戟挑落,一逢血珠在空中飞起,宛如一道凄美的弧线。
“将军!”将士们在身后惊呼呐喊,傅戈却全然没有感到痛楚。
“再杀!”寒光闪闪,傅戈咬破舌尖强提精神,眼睛死死的盯着矛尖的一缕白芒,高速的向项羽冲了过去。
项羽的本领不是傅戈能抵挡的,但是,为了拖延一点时间,为了让杜中虞姬他们走得远一些,为了让身后的士兵们能多休息一阵,傅戈必须一战。
因为他是他们的将军,他是她的丈夫,他有保护他们的责任。
就算豁出性命,傅戈也一定要支撑下去。
“想不到秦狗的军中也会有如此人物!好,我们再来战过——。”项羽的神色开始凝重起来,他的嘴角泛起一丝欣赏的笑容。
戟与矛并举,战马踏踏,光华纷外缭绕,傅戈尽力的避开与项羽兵器相接,但左肩的伤势却在隐隐作痛,这使得他的动作变得迟缓起来。
“当!”又一声响亮的金铁交鸣过后,傅戈的虎口流出股股鲜血,手里的矛再也抓握不住。
“怎么样?打不过就投降吧!我项羽欣赏你这样的英雄好汉。”项羽高昂起头,这一刻的天地间他已没有对手。
“降,降,降!”项羽身后的叛军发生如雷般的叫喊。
傅戈转过身,看到身后的士兵一个个露出绝望的神情,他们将目光聚集在他身上,他们已决心把性命交到他的手里。
忽然,一个持旗的年轻士兵高高的举起了旗帜,大吼道:“誓死不降!”
“不降!”一千将士齐声呼喊,一时间这声音竟然盖过叛军。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他们都是傅戈值得尊重的兄弟,傅戈没有抛弃他们逃跑,他们也一样誓死跟他在一起,不管以后怎么样,这一刻他们值得他为之骄傲。
项羽脸色大变,他冷笑一声,大怒道:“凡不降者,尽诛之!”
赏识是一回事,但不降的话就是誓不两立的敌人了,项羽对付敌人的手段残暴而血腥,在襄城被攻破后,恼羞成怒的项羽居然下令将全城军民活埋,他希望用这样恐怖的手段打消抵抗者的意志,但是,他却不知道,杀戮之后会激起共愤,会引发更大的反抗。
得到项羽的命令,叛军继续发动了进攻,合围的阵势越来越近,傅戈只看到叛军的数量仿佛无穷无尽一般,一浪刚去一浪又来,他手下的士兵一个接一个的倒在血泊中,人数越来越少,刚才那个持旗的士兵胸口被敌人的长矛刺穿,可是他依旧双手死死的抓住旌旗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