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来之,则安之。
被傅戈连番算计得心灰意冷的韩信一路上再没有说话,他的脸上既没有笑容,也没有痛苦,似乎整个人就象是麻木了一般。
傅戈,这个看起来笑眯眯的年轻人实在太可怕了!甚至于相比之下,杀人如麻的项羽倒是要显得可亲可爱的多,最起码,项羽的一喜一怒都明明白白的写在了脸上,而傅戈,就象一头精明算计对手的头狼,在那张笑脸背后隐藏着万般的心计。
“你们都退下吧,我要与韩将军单独畅饮对酬!”
韩信的冷漠态度并没有让傅戈感到有丝毫的不适,事实上,在经过了与张良那一场‘惊心动魄’的舌战之后,傅戈的察言观色能力有了长足的进步,在这一点上,甚至于一贯以老牌谈判高手著称的郦食其也是深感佩服。
当然,傅戈有如此长进,与郦食其这半个老师的教诲是分不开的。没有郦食其的点拔,单单靠傅戈肚子里积攒的那一点‘天书’,还不够让他修得有这相当于一甲子的‘功力’。
“来,韩兄请!夏阳这地方偏僻了点,也没什么好酒好菜,兄弟就将就一点!”傅戈一边自说自话,一边给杯盏和酒樽中满上醇香的美酒。
“傅将军果真是非常人也。”终于,在傅戈厚着脸皮端着酒樽半天之后,韩信开口答话了,面对傅戈这种死缠烂打的货色,韩信还真没有什么好招数对付。在这一路之上,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傅戈说的宴请他这个故人居然是真的,其实什么故交,若是定陶的那一面也能算是旧识的话,那倒也能勉强算得上,不过,这说起来也实在太牵强了点。
傅戈仰首饮尽樽中酒,心中大快,只要韩信肯说话,这顿酒和这一番功夫就都没白费,接下来的说服工作起码是有戏开场了。
“韩兄能想出这夏阳渡河侧击我军背后的计谋,同样不简单呀!”傅戈赞许道,对于韩信的这一方案,傅戈心里确实是相当佩服的,事实上,若不是他对天书还有印象,若不是适巧听到那两个老卒的交谈,他只怕也想不到楚军会在夏阳有所动作。
韩信看了一眼案上丰富的菜肴和美酒,稍稍活动了一下麻木的手臂,叹息道:“可惜,这一计再是精妙,也没能逃过傅将军的双眼!”
惭愧!听韩信这么一夸,傅戈心中更是愧然,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忽然由然而生,这偷东西是偷,剽窃他人的成果同样也算是‘偷’。
“韩兄千万别这么说,事实上,你若能带上二、三万士兵的话,纵算我能预想到也没有用处,只不知为何楚军只出动了五千兵士?”傅戈问道。
这个问题的原因他已隐隐猜测到了,估计就是楚军内部对这次侧袭行动有分歧,故而才使得韩信无法带上更多的士兵,只不过傅戈没有想到,和韩信意见不睦的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英雄盖世的项羽。
痛!傅戈这一问正好问到了韩信的痛处,他又何尝不想多带士兵来,他又怎会料想不到五千士兵起不到什么作用,但是项羽不同意,这又有什么办法可想?
项羽具有天生的军事才能,这不用质疑,但他却不能很好的让手下的将领们发挥才能,事事躬亲,事事关照,这样的结果就象是一个能干的父亲在呵护自己未成年的孩子,辛苦不说对于孩子的成长也是相当的不利,而对于象韩信这样渴求自主**的将领来说,项羽的专权让
他感到万分的压抑。
听到傅戈这一问,韩信长久的沉默不答,他的心中真是既觉得不甘又觉得冤屈,不甘的是胸中的抱负还没有施展冤屈的是这一仗的失利责任不在自己却算到了自家头上。
“韩兄,以你之才,项羽却不能用,实在是可惜了,怎么样,投到我这里来吧,我拜你为大将军,统领军队作战!”几乎是毫不迟疑的,傅戈就直接向韩信抛出了绣球。
韩兄——,傅戈喊得是这般的亲切自然,就如同是相识了许久的老朋友一样,而实际上,他们两个的交情总算起来也不过是两面之识,况且,这其中的第一面还是那样的充满了危险与紧张。
傅戈的这句话一出口,韩信也是大感吃惊,他怎么也想不到堂堂大秦丞相竟然会这么说,要知道自己怎么说也是一个楚人,能不能够信任还难以判断,再者,单单以战功而论,自己在项羽军中只不过是个持戟郎中,职务委然太低,又没有什么出色的战功炫耀,纵算是青眼相加也没有这么‘厚待’的。
不过,对韩信能力可谓‘知根知底’的傅戈可一点也不怀疑自己的决断,如今,大秦军事人才凋零,仅有的涉间、杨翁子、李烈几个也是自己费尽千辛万苦才保下来的,但他们几个除了老的老、小的小外,就军事才能而言也和韩信无法并论,预想到今后统一国家、反击匈奴入侵的连番战事,没有一个独挡一面的将才是绝对不行的。所以,就算是用尽什么样的心计,只要能说动韩信留下,傅戈都会毫不犹豫的去做。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五章击溃联军
第一百五十五章击溃联军
大将军——,这个‘绣球’真可谓巨大。
在项羽身边郁郁不得志的韩信能否抗拒得住这种诱惑,傅戈连想都不去想,最起码,换作他在韩信的立场上,他是连考虑的心思都不会有的,立马答应下来就是这么简单。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说到底象项羽、刘邦、韩广、张耳这些把反抗‘暴秦’作为口号的叛军诸侯们所为的,也不过是自家的利益。
傅戈相信韩信在慎重考虑之后,最终会答应下来的,韩信不是张良,他和秦国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他之所以参加项羽的军队,只不过是想乘着战乱博取功名利禄罢了。而今,在项羽那边,很明显的韩信不可能得到他想要的东西,那么,在看到在傅戈这里有希望实现理想和一展抱负后,韩信又怎么可能拒绝?所以,他不会拒绝的。
“傅相不担心我会叛变吗?”面对傅戈这一盛情相邀,韩信显然没有心理准备,他端着杯盏的手停在半空中良久,才艰难的问道。
傅相,从这一个称呼的改变中傅戈已知道韩信心动了,要不然他不会这么问的。
想到这里,傅戈哈哈一笑,摆出一副舍我其谁的架式道:“这有什么好担心的,这天下之大,能用韩将军之人,除了我傅戈之外,还有其它人吗?”
能用韩信的当然还有人,那个人现正在汉中疗伤。韩信是楚人又怎么样?这大秦六百余年历史中,重用东方各国的人才来治理国家并使国家强盛的数不胜数,商鞅、范睢、吕不韦、李斯,他们都曾是秦国的重臣和丞相,而他们无一例外的不是秦国人。
就连傅戈自己,真算起来也不能归入秦人的范围里了,他的思想已经超越了这个时代,他的血缘也和秦人没有多大的关系,唯一能说明他是秦人的只有他的养父,一个战死在边陲的秦国低层军官。
“怎么样?决定了吗?有道是良禽择木而栖,我想韩将军是会做出明智选择的。我还听说韩将军以前穷困时受过一位瓢母的接济,难道韩将军你就不想报答他吗?”
其实,傅戈刚才大大咧咧的一番说辞,韩信就差不多要缴枪投降了,现在,又听到傅戈踢爆自己从前不得意时的‘往事’,被说中心底秘密的韩信倏然站起,双拳紧握,白皙的一张脸顿时涨得通红。
沉封在心底的往事被勾起,这段经历对于韩信来说,实在是一段不堪回事的艰难岁月,也就在瓢母救助他的同时,在韩信身上还发生了‘跨下之辱’的故事,想到这些,韩信如何还能心平气和的坐下来饮酒。
若继续碌碌无为下去,不仅会被淮阴郡的那帮无赖瞧不起,更对不住省下口粮留给自己的瓢母。
“好,我答应你!”当韩信再一次落座的时候,傅戈终于得到了他梦昧以求的回答。
“我的韩大将军,来,请痛饮此盏!”傅戈哈哈大笑,一时心花怒放。
不苟一格选录人材。
这次夏阳之行真是收获巨大,能够掳获韩信这样一个杰出的军事指挥人才,这对于巩固关中、抵挡反秦联军进攻来说,都是一件无法估量的大喜事,而更重要的是有了韩信的加入,傅戈就能放心的专心处理富国强兵、发展经济等等政务,能够腾出更多的精力去对付北方虎视眈眈的匈奴人了。
蒲坂。
九月中旬的天气差不多是深秋了,楚军的冬衣却还没有完全到位,不少兵士身上还穿着单薄的夏装,在寒冷刺骨的西北风关照下,这些来自南方的兵士一个个缩着脖子,尽可能的想要保存一点身上的热气,可是,这冷风就象是长了眼睛一般,直从衣襟的入口钻进身体里。
“什么,秦狗拜韩信为大将军?这怎么可能,他一个持戟郎中也能做大将军,这太可笑点了吧!”这些日子,楚军中议论最多的话题一个是什么时候撤军,另一个就是韩信在投降秦国之后被拜为大将军的消息。
“这可是千真万确的,是潜入河西的斥候送回来的情报,绝没有错!”
“这韩信一个败军之将能成大将军,看来秦狗无人了?”
“你懂个屁,这秦狗是要拿韩信做个招牌,这是要叫我们知道投降过去能升官发财,投降不会被坑杀了,你说这招厉害不厉害!”
楚军士兵议论纷纷,就连将领们也暗中窃窃私语,这些传言在楚军中已经越传越广,最后终于就连项羽和范增也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