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也有不少妖兵被培养成这三者,每每碰到,都令顾陶头痛不已,他们就像不知疲惫的战斗机器,只要还剩一点力气都要起来战斗,直至倒下。可现在的顾陶,灵力低微,连最低的灵维都还达不到。就算刺中走尸,也只是隔靴搔痒。
“不对,若不只是一种,而是三种”顾陶拿剑的手微微颤抖,头皮有些发麻。世间有人能同时操控着三者,且不必亲临现场,就可以远程操控他们吗人间,这些年,究竟养出了怎样的怪物这人,为何要豢养如此怪物
她不敢深想,此刻的自己,极有可能成为他们的腹中餐。她扛好背上的剑,屏住呼吸,等候下一波进攻。
树裂开了一条缝,有黏糊糊的东西流下来,带着极强的血腥味,顾陶轻轻移动步子,地下,有触须一样的东西长出来,缠住了她的左脚,那黏糊糊的血浆淹没了她的脚踝,地上的触须似乎被灌溉滋养了一般,开始变粗变大,由软变硬,上面生出许多硬刺出来。
“血阴之地,走尸林中,弃尸为养,生哭血树、吞脚须,挑筋断脉,喜吞人脚”顾陶回忆起上古阵法外篇中的段落,这两样东西自己以前也遇到过,从前觉得没甚么可怕,它们也近不了自己的身,此时却被缚住,动弹不得。亡人喜欢干净,断不会被养在如此污秽的地方。傀儡并无思想,方才那些东西明显是在探她的虚实,定是狡猾的走尸无疑了。
脚下的触须在寻找着挑断筋脉最好的入口,而周围,走尸也在悄悄靠近。月黑风高夜,正是杀人时。顾陶循着气味和声响,判断着走尸的方位和数量。脚上的触须似乎感受到了更大的敌人,不情愿地在她脚上蹭了蹭,而后退回地下,脚踝处的血液也不再升高,反而没入土壤,消减下去。
“糟了”更大的血腥味突然逼近,顾陶的腰被一只银色的爪子抓起,力度之大,像是要将她拦腰截断。
眼前的走尸,竟是尸王速度和破坏力十倍于普通走尸,体型也是普通走尸的两倍。所有走尸的爪子都是黑色的,只有尸王的是银色的,在捕食时还会发光。顾陶看着眼前眼中泛着血光的尸王这是暴走的前兆,想必他已经饿了许久,才会不待手下献食,便自己动手了。这般好运气,偏顾陶独有。眼瞧着尸王要将顾陶送至血盆大口边,愈来愈近
另一边,苏离权回到府中醒了会酒,作为苏将军的女儿,常年在军营里生活,与士兵同吃同住,她其实酒量不差,只是今日的果酒,格外烈了些。她心中有些困惑,沈姝一向不能饮酒,可听小厮说是她送自己回来的,那必然是清醒的了。
“小姐,沈小姐派人送信过来。”守夜的婢女在廊下道。
“进来罢”苏离权拿过信,她本来用膝盖支着胳膊,懒散地坐着,看了信立刻就坐正了,穿上黑色劲装,带上剑和暗器,骑上快马,夺门而出。
沈姝给阮媚知会一声后,便被父亲叫了回去,她心下虽疑,但还是回了府中,但宫里半夜来了人,将沈忧调去侍疾。沈姝总觉心里不大安稳,小厮的嘴风也紧得很,她面上装作没事,却坐在桌前,理清思路。朝中众臣。大多分为两派,一派支持太子云承宇,一派支持太后幼子怀王云柯。颜氏向来与东宫不睦,是太后那边的人,一直想云柯上位。阮氏一族惯会见风使舵,从不肯表明自己支持谁或者反对谁。而她父亲沈忧一向支持太子。唯独苏将军刚直不阿,不肯加入任何一方,是双方都想拉拢的对象,但他为人确实找不出一点错处,这也令双方都很是头疼。前些日子父亲提到苏离权的婚事,还说苏将军去了之后,便当由苏离权和她夫君接管将军府。她在阮媚身边待了这些年,偶然获悉阴宅的事情,颜府向来利用走尸一事,舍了两个无关紧要的人,让阮氏与颜氏一族牵涉其中。
这一步棋有两个难控的因素,一是如何让阮媚将顾陶投去走尸之地,二是颜安藏或许不会前来支援,她的猜测也只是猜测。走尸喜食稚女,每个月总有幼女死去,但最近一个月,京中来了春月的大弟子,精通医毒之术,患病幼女都能被救回。在最近的“走尸喂食”上,太子又暗中给阮媚使了不少绊子,走尸早已饿了许久。顾陶不是盛京人,即便突然消失也不会惹人怀疑,这第一点是控制住了。第二点,颜安藏收到消息,以颜曜灵的心智,不会猜不出这是圈套。若是有她拦着,必定会所生事端。只是今日太后去看望圣上时,“不小心”摔倒在地,深得太后喜爱的颜曜灵,已经进宫陪伴太后了。剩下的,就赌颜安藏与容与的交情有多少了。
这一计策,虽然不完美,但却尽是好处。若是不成,太子有剿灭走尸之功,若是成了,可除去上位大敌。太子从头到尾,手都是干净的。
党敌、交情沈姝心中乱铃响作,苏将军年老持重,没有错处,可苏离权为人重情义,短短几日便将顾陶引为好友了,她又还年轻,若是择婿事不成,此时,不正是向苏府下手的好时机吗她叫来小厮,问他适才何时回来的,小厮想了下,说回来时听见打更的声音,约莫是子时一刻。小厮出去时是亥时六刻,从出去到回来,约莫用了三刻的时间,小厮去报信,按照步行的速度,差不多是从沈府到苏府的时间。太子猜度人心的本事,自是不会弱于她,她怎么就少算了这一层呢只是她向太子求过,不得动苏府分毫,太子也应了她,此番所为,是顺势而为,怪谁也无益。只是太子,碰了她的底线。沈姝捏紧了柔荑,目光中透出一股寒气,像极了走尸林里的寒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