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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节(1 / 2)

第14节

夏天来了。可慧坐在沙发里。她的膝上放着两封信,她已经对这两封信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小时,一面看,一面沉思,一面转动着眼珠,不自禁的微笑着。高寒坐在另一张沙发里,手里抱着本又厚又重的医书,拿着铅笔,在书上勾划。他这学期要重修两门功课,他已下定决心,不论心底还有几千万种煎熬,也要把书念好。

客厅中只剩下他们两个,由于好些日子来,两人之间有些摩擦,钟家老一辈的,就更加避开他们,给他们积极制造单独相处的机会。好半天了,室内都安安静静的。终于,高寒耐不住那股沉寂,他抬起头来望着可慧。可慧还在看那两封信,她的眼珠又生动又活泼,脸上漾着笑意。什么信使她这么开心使她又恢复了调皮和一些近乎戏谑的神情他有些惊奇了,放下,他问:“你在看谁的信”“嗬”可慧眼珠大大的转动了一下,微笑的望着他。“我终于引起你的注意了”

原来在使诈高寒立刻再抱起。

“你继续看信吧,我不感兴趣。”

“哦,是吗”可慧笑着,用手指弹着信纸,自己报了出来。“一封是徐大伟写来的,他说他军训快受完了。马上有家化工厂聘请他去工作,他说他还在等我,问我的意思如何”他抬眼看了她一眼,虚荣,你的名字是女人。

“好啊”他说:“如果你又看上他,我无异议你尽可不必顾虑我”“哼”她轻哼了一声,仍然好脾气的微笑着。“你怎么一点醋劲都没有实在不像个爱我爱得如疯如狂的人,很多时候,我都觉得你有点冷血。”

“说不定是冷血,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的血液是绿颜色的,不必奇怪。”“我早就发现了,是黑颜色,黑得比黑夜还要黑。”

“看不出,你还有点文学头脑,”他笑了笑,用铅笔敲着那厚厚的原文书。“你看不出的地方还多着呢”可慧笑着,面颊涌上了两团红晕。难得,她今天的脾气好得出奇。

“还有一封信是哪个崇拜者寄来的”高寒不经心的问:“原来你现在还收情书。”“我一直就没断过收情书。我为什么要断我又没嫁人,又没订婚”“嗯。”他哼了一声,逃避的把眼光落回上去。他不想谈这个问题。可是,可慧的沉默又使他有些不安,有些代她难过。被一个“不爱自己”的人“爱着”,太苦被一个“自己不爱”的人“爱着”,也太苦他叹了口气。“可慧,你知道,我不毕业,是无法谈婚姻的”

“哟哟哟”可慧一叠连声的叫着。“我又没向你求婚,你紧张个什么劲你无法谈婚姻,即使你有办法谈婚姻,我还要考虑考虑呢”“哦”他再应了一声,不说话了。看样子,自己的话又伤了她的自尊了他偷眼看她,她仍然在拨弄着信纸,脸上的表情是深思的。“还有一封不是情书,是从美国寄来的。我想你不该忘记她贺盼云”高寒整个人都震动了,铅笔从上滚落到地毯上去。他的心仍然绞痛,他的意志仍然迷乱。盼云已经嫁了,那闪电的结婚,闪电的离台只代表一个意义,断了他所有的念头断了他所有的希望盼云,你做得太绝做得太傻做得太狠他弯腰拾起地上的铅笔,用来掩饰自己的失态。他相信,自己的脸色一定发白了,贺盼云,这个名字仍然使他全心痉挛。可慧似乎并没看出他的失态,她全神贯注在那封信里:

“贺盼云,我现在只能叫她贺盼云,是不是”她说:“她既然变成了楚太太,我总不能还叫她小婶婶。”她望着信纸。“她的信写得很好,她告诉我,感情需要细心的培养,就像花草需要灌溉一样,她要我收敛一些孩子脾气,对你她提到你,高寒对你耐心一些,要我不止爱你,还要鼓励你,帮助你,扶持你嗬高寒,贺盼云也昏了头,她怎么不要你来鼓励我帮助我扶持我跛了脚的是我又不是你”高寒胃里在抽搐翻搅,最近,他经常胃痛,一痛起来就不可收拾。他知道这病症,由郁闷、烦躁、痛苦、绝望

和睡眠不足、饮食不定所引起的,可能会越来越严重。但是,他懒得去理会它。“怎么了你”可慧伸头看看他。“你额上全是汗。天气太热了吗冷气已开到最大了。”

他伸手擦掉额上的汗。

“别管我”他说,假装不经心的:“她信里还说了什么”

“她说,美国的空气很好,她正学着当后娘你知道,楚大夫的前妻还留下一儿一女。她说她在教女儿弹古筝,只是不再有兴趣弹钢琴了。她还说她正在体会一种平凡的幸福,预备不再回国了”

高寒的胃疼得更凶了,他不得不用手压住胃部。平凡的幸福,那么,她还能得到幸福不,这只是自欺欺人的话罢了。所有的幸福都不是平凡的既然加上平凡两字,就谈不上真正的幸福了。预备不再回国了,这才是主题。一封简短的信,说出了她的未来,丈夫、儿女。是的,她已经嫁人了是的,她已经飞了。是的,她已经属于另一个世界另一个男人了盼云,你做得太绝你做得太傻你做得太狠他用手支住头,握紧了铅笔。“啪”的一声,铅笔拦腰断成了两截。

可慧抬眼看看他,她依然好脾气的笑着。从沙发里站起身子,她把两封信都折叠起来,收进她那宽裙子的大口袋里。然后,她走近他,挨在他身边坐下,她伸出手来,握住了他那支玩弄铅笔的手。“你在发抖。”她轻声说:“你把铅笔弄断了,你的手冷得像冰你又在犯胃痛了,是不是”她把头靠在他肩膀上,长睫毛扇呀扇的,几乎碰到他的面颊。她的声音冷静而清晰。“你怕听这个名字,是不是”

他惊动了一下。“什么名字”他不解的。

“贺盼云。”她一个字一个字的说。

他迅速的掉头看她。她的面颊离他好近好近,那对美丽的大眼睛睁得大大的,清亮而明澈。她的嘴角带着盈盈的笑意,笑得甜蜜,笑得诡谲。她的眉毛微向上挑,眼角、嘴角全都向上翘着,她浑身上下,突然充满了某种他全然陌生的喜悦。一种胜利的喜悦,一种诡秘的喜悦,一种得意的喜悦。

他忽然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你是什么意思”他哑声问。第一次,他对面前这张美丽的小脸庞生出一种恐惧感。“你是什么意思”他重复的问着。“你不懂”她挑挑眉毛,笑着,低叹着,用手搓揉着他那发冷的手背。“唉你实在该懂的。贺盼云嫁了,你最后的希望也幻灭了”“可慧”他惊喊。“不不,不要叫。”她安抚的拍着他,像在安抚一个孩子。“不要叫,也不要激动,让我慢慢告诉你,假若我一直看不出来你爱的是贺盼云,你们也太低估我了你们把我当成可以愚弄的小娃娃,那么,你们也尝一尝被愚弄的滋味”“可慧”他再叫,抓住了她的手腕。“你在说些什么可慧你不要胡说八道,你不要开玩笑”

“哈哈”可慧笑了起来,笑着,她轻轻的用嘴唇吻了吻高寒的面颊。“高寒你真可爱你天真得可爱傻得可爱你实在可爱”她站起身来,轻快的跳向唱机,放上一张狄斯可唱片,她跟着唱片舞动,自言自语的说:“我要在徐大伟回来以前,把狄斯可重新练会”

他跳起来,冲过去关掉唱机,抓住了可慧的肩,他把她捉回到沙发边,用力按进了沙发里面,他苍白着脸说:

“把话说清楚,你在讲些什么”

“我在讲,”她又挑起眉毛,扬起眼睑,眼睛亮晶晶而水汪汪的。“这是两个女人的战争,我和贺盼云的战争。你是我们争夺的对象。你懂了吗傻瓜你很幸运,你被我们两个女人所爱;你也太不幸了,会被我们两个女人所爱”

他的脸更白了。“你什么时候发现的”他颤声问:“你什么时候发现我和盼云相爱的”“我很笨,我一直没发现。”她的瞳仁闪着光,幽幽的光,像黑夜树丛中的两点萤火。“是你自己告诉我的。”

“我告诉你的我什么时候告诉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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