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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1 / 2)

第16章

黄桷树茶馆在艺专附近,是学生们课余聚集之所。在艺专旁边,专做学生生意的茶馆共有三个,一个被称为校门口茶馆,位于艺专大门之外。一个在男生宿舍旁边,称为邱胡子茶馆。顾名思义,这茶馆老板一定是个大胡子,但是,却并非如此,那老板一点胡子也没有,为什么竟被喊作邱胡子茶馆,其来源已不可考。再一个,就是位于黄桷树的黄桷树茶馆了。当时,泡茶馆成为一种风气,学生们一下了课,无论黄昏、晚上、中午、早晨,都往茶馆中跑,二三知己一聚,泡杯茶,来一盘花生米什么的,海阔天空的聊聊,成了一大享受。茶馆中都不止卖茶,还兼卖酒,小菜,和小吃,所以,假若有时间,很可以从早在茶馆中待到晚。而茶馆老板,也很能和学生们结交,赊账是习以为常的。尽管身上没钱,也可以在茶馆中一待数小时。因而,茶馆与学生几乎是不可分的。南北社成立了将近三个月了,每星期一次的聚集使大家都混熟了。沙坪坝两岸的茶馆,更是个个吃过,老板们一看见他们进门,都会眉开眼笑,因为:第一、他们可以吃空一座城,毫不保留。第二、他们都付现款,概不赊欠。第三、他们的笑闹高歌可以使满座注目而弄得整个茶馆里都喜气洋溢。这天的黄桷树茶馆又成了嘉宾云集之处,南北社的社员们大吃大喝,闹得天翻地覆。四宝之一的大宝表演了一慕用鼻尖顶筷子,他把一支筷子顶在鼻子上,又把一个茶碗盖放在筷子的顶端,颤巍巍的在满室行走,看得人人心惊胆战,为他捏一把冷汗。但他却满不在乎,一面走还一面做怪样,走着走着,他从眼角看到那个茶馆的小伙计也张大了嘴望着他,他停下来说:“小伙计,别愁,茶碗盖打碎了赔你一个”

话还没说完,那筷子一歪,茶杯盖滴溜溜的落了下来。正好特宝坐在椅子上,仰着脸望着那茶碗盖,这盖子不偏不倚,就正正的落在特宝的脸上。特宝“啊”了一声,伸手去接,没接住,然后是东西落在地下打碎的声音。小伙计翻翻白眼,摊了摊手,说:“好了,赔一个吧,还是打碎了。”

“唔,”特宝呻吟了一声,捧上了一个茶碗盖,哭丧着脸说:“盖子没碎,碎掉的是我的眼镜”

大家都笑了起来,笑得前俯后仰。特宝拾起了眼镜,看看只碎掉了一片,就依然戴到脸上去。大宝还想继续顶筷子,特宝两手一推,怎么办”许鹤龄推推眼镜片问。

“那么,一句话,”王孝城说:“出洋相”

何慕天酒酣耳热,听他们谈得热络,突然兴致大发。他用筷子敲敲酒壶,嚷着说:

“念一首诗给你们听听”于是,他敲着酒壶,挑起眉毛朗声的念:“华堂今日盛宴开,不料群公个个来”

这两句一念出,大家就都笑开了。何慕天板着脸不笑,从容不迫的念着下面的:“上菜碗从头上落,提壶酒向耳边筛”

一幅拥挤不堪的图画已勾出来了,大家更笑不可抑。何慕天的眼睛对全座转了转,仍然庄重而严肃的坐着,用筷子指了指外号叫“矮鬼”的一个矮同学,和胖子吴,说:

“可怜矮子无长箸,最恨肥人占半台”

全桌哄堂大笑,笑得桌子都颤动了,大宝抬着矮鬼的背,边笑边说:“可怜可怜,应该特制一副长筷子,以后参加宴会就带在身边,免得碰到这种客人到齐的意外局面,而挤得够不着夹菜”胖子吴更被小罗等推得团团转,小罗喘着气嚷:“以后请客决不请你,免得占去半个台子”胖子吴端着茶杯,哭笑不得。萧燕的一口茶,全喷了出来,一部份呛进了喉咙里,大咳不止。何慕天等他们笑得差不多了,才又念:

“门外忽闻车又至,”“我的天哪”萧燕笑着喊,一面用手帕擦着眼睛。

“主人移坐一旁陪”何慕天的诗念完了,大家想想,又止不住要笑。何慕天啜了一口酒,抬起头来,感到一对眸子正在自己的脸上巡逡,他跟踪的望了过去,那对澄清似水的眼光已经悄情的调开了。他怔住,望着那红滟滟的双颊和嘴唇,望着那醉意流转的眼睛和小小的翘鼻子,心头在强烈的烧灼着,举起酒杯,他一仰而尽,握着酒杯的手竟微微颤抖。

“我提议,”萧燕清脆的声音在响着:“我们来做一个游戏:画心”“画什么”小罗问。“心我们每人发一张纸,画一个自己的心,心中想些什么,有什么欲望和念头,都要忠实的画出来。假若有谁画得不忠实,我们公开讨论,抓住了就罚他唱一个歌”

“好,同意”小罗叫。

画心,这是当时大家常玩的一种游戏,在一张白纸上,画一个心形,然后把自己心中所想的都写在这颗心里面,可以把一颗心分成好几格,每个格子大小不等,以说明哪一种思想所占的份量最重。这提议获得一致的通过,于是,每人拿了一张纸,开始画了起来。画了一阵之后,萧燕问明每人都画好了,就把纸条收集在一起,一张张的打开来研究,首先打开的是小罗那张。大家都围过去看,看到的是下面的图形:“喂喂,”萧燕说:“谁看得懂”

“我看得懂,”小罗说:“当中的小位置属于我自己,剩下的位置都属于她”“她她是谁”大家都叫了起来。

“她吗”小罗慢条斯理的说:“只在此屋中,人深不知处”

大家面面相觑了一会儿,男同学们的眼光就笑谑的在几个女孩子脸上转来转去,弄得桌上的“女性”都红了脸,萧燕瞪了小罗一眼,骂着说:

“缺德带冒烟这怎么能通过太调皮了,非罚不可”

“真的该罚”王孝城说。

“对,要罚”一致通过。

小罗被大家推了起来,叫他表演。他站在人群之中,用手抓抓头,四面望望,没有一张脸有妥协的表情。看看实在逃不过,他就皱着眉直抓头,把一头浓发揉得乱七八糟,嘴里哼哼着说:“我唱一个唱一个唱一个”

“我的天哪,”萧燕喊:“你到底唱一个什么呀”“唱一个”小罗眼睛一翻,忽然一拍手说:“对唱一个也不知道是河南梆子呢还是河南坠子呢还是河东河西河北的什么玩意儿。”“你唱就唱吧,别解释了”胖子吴说。

于是,小罗连比带唱的唱了起来:

“牵马来到潼关,不知此关何名

急忙下马来看,只见上面三个大字:

啊哈哈呀,原来是潼关”

他还没唱完,全座都已笑成了一团,倒不是因为唱辞的可笑,而是小罗的比划和表情,一句“啊哈哈呀”眉毛向上挑,眼睛瞪得圆圆的,那股大发现似的怪样惹得大家笑痛了肚子。萧燕弯着腰,喘着气,拚命喊:

“我的天哪”好不容易,大家才笑停了。这才继续看下去,下面一张是胖子吴的:

萧燕一下子红了脸,嘟着嘴说:

“这算什么”大家又都笑了起来,胖子吴咧了咧嘴,振振有辞的说:

“不是要写实在的吗我心里只有这个”

“有你的胖子”小罗赞扬的拍拍胖子吴的肩膀:“比我小罗强”萧燕狠狠的盯了小罗一眼,脸更红了。

再下面,是特宝的:“喂,”萧燕不解的问:“蝴蝶梦算是什么呀”

何慕天很快的扫了梦竹一眼,蹙着眉微微一笑说:

“蝴蝶梦,当然就是蝴蝶梦,我主张通过”

大家不禁都望了望梦竹,会意的一笑。

梦竹一语不发,长睫毛盖住了眼睛,面颊上漾起一片微红,和天际的晚霞相辉映。

再下面,是杨明远的,打开一看,大家就呆住了“解释”小罗敲着桌子说:“简直是莫名其土地庙比我还滑头嘛这无论如何不能通过如果我还该罚,他就得罚双份”“真的,这代表什么”何慕天也问。

“问题”杨明远说:“我满心的问题,大问题,小问题,复杂不堪,写不胜写,只好画问号了。”

“不成”萧燕叫:“这不能通过谁知道你的问号代表什么要罚”“对罚罚罚”顿时,一片喊罚声。

“我不服气,”杨明远说:“我明明是按照心中想的画的嘛,我心里只有问号,你还让我写些什么”

“不行,不能算,一定要罚”胖子吴也坚持。

“我看,你还是被罚吧,”王孝城微笑的说。

杨明远迫不得已,站了起来说:

“好吧罚就罚,罚什么”

“唱歌”“跳舞”“京戏”“混曲”大家乱嚷一通,结果,他唱了一支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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