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阝曰依旧从东边悄然升起,微醺的阝曰光涉进了四人间的窗户,地上倾泻了一束光线,程雎醒了,刚过7点,穿了衣服,慢而轻地爬下了床铺,准备去洗漱间刷牙洗脸,程雎每朝门口走一步,都轻轻地先落下脚后跟,然后慢慢地落下前脚掌,换了脚,又是先落下脚后跟,这样循环往复地,在没有吵醒室友的情况下,蹑手蹑脚地出了房门,再轻掩上门,往洗漱间去了。
3o分钟过后,程雎又静悄悄地回来了,她双手抓住了椅子靠背的两侧,将椅子抬起从桌子底下慢慢抽了出来,然后轻轻地落地放好,程雎轻轻地坐在了上面。为了尽量不弄出声响,程雎用了1分钟从桌上左侧的书架里徐徐抽出了一本法语阅读书,然后缓缓平放在了桌上,看了起来。
不知不觉,8点过了,李昉蓁先醒了,她掀开了淡蓝色的床帘,将头探了出来,眯缝着眼扫了扫宿舍,看到程雎正在对角线的方向静坐着看书,下意识地叫了声“雎儿”,结果吵醒了徐诜和杨肃肃。徐诜惊地坐了起来,边揉眼睛边往床下方看了看,对面的程雎正睁着惊讶的双眼球盯着对角线方向的李昉蓁,对角线的杨肃肃还没起身,先吼了句:“谁在此地喧哗?给本宫滚出来!”未见杨肃肃,只闻见了其声,李昉蓁故意挑逗她:“是本宫,这后宫的女主人,李皇后,怎么,杨贵人,你敢拿本宫如何啊?简直是放肆!”程雎和徐诜已收起了方才的神情,不禁捂着嘴偷着笑,程雎还加了把盐:“既然杨贵人沉入梦中了,那哀家就赐她今晚醒着伺候哀家安枕吧。”说完忍不住笑了出来,李昉蓁差点从床上翻了下来,徐诜也捂着肚子,还努力维持着正常的声音,朝杨肃肃那边喊着:“肃肃,别睡了,快从你的后宫梦中醒过来吧,别让我们都被你带得魔怔了才好。”随后扔了个棕熊抱枕过去,撞开了杨肃肃的棕色床帘,经墙壁反弹,正巧落在了杨肃肃的脸颊上。抱枕是柔软的,反弹后更加没有力道了,对于假寐的人而言,这一扔已经足够了,杨肃肃一手就将抱枕回赠给了徐诜,不巧,掉在了地上,然后一个骨碌坐了起来,披头散地冲着徐诜做了个鬼脸。四人顿时笑开了花,良久才止。等徐诜、李昉蓁和杨肃肃打扮好了,四人按照昨晚商量好的,准备出了。
临走前,程雎却问了句:“咱们今天去哪啊?昨晚我没听,后来又忘记问就睡了。”李昉蓁拿着手里的梳子恨恨地轻敲了程雎一下,紧接着又说道:“看在你最近心情不太好的份儿上,暂且饶过你这一次。”杨肃肃接着说:“今天的行程是我一手规划的,徐诜是指导员,咱们先去食堂吃饭。”还没等杨肃肃说完,程雎一脸惊讶地问道:“去食堂也算啊?”杨肃肃使了个嫌弃的小眼神儿,“算!”程雎只好自封自口了,听杨肃肃继续说,“然后我们去逛逛街,好久没齐全地一起逛街了,就去附近的步行街吧,然后咱们就吃午饭,地点就定在步行街上咱们常去的那家火锅店吧,现在天气还不是很冷,也不热,挺适合吃火锅的。”说到这,李昉蓁揷了句嘴:“人家都说,冬天吃火锅才最好呢,肃肃,你这都是哪儿听来的歪理啊?”杨肃肃也不理她,只顾着说她的:“吃完火锅呢,咱们去唱一小时歌吧,放放嗓子,让雎儿把悲伤心痛都喊出来。然后回学校,咱们坐在教五前面的草坪上聊聊天,买点啤酒炸吉啥的,谈到天亮也没关系。你们觉得怎么样?”程雎听完后,先是感谢了室友们的贴心,然后“唉”了一声,把目光转移到了徐诜身上,“徐诜指导员,这就是在你的指导下制定的规划呀?啤酒炸吉这些东西,你一向不屑一顾的,是哪个好心人替我们拯救了你啊?快告诉我们,我们去感谢感谢。”这一番正儿八经的胡说八道,引得李昉蓁和杨肃肃都乐了,徐诜一时想不出来反驳的话,便换了个说法:“只求明儿遇到个会辖制你的好妹夫,看你还要不要这么贫嘴了。”程雎听了这话,想起了自己的姐姐说过的一句类似的话,面有难过之色。徐诜见状,自己可能失言了,便拍了拍程雎的背,说了句“不好意思啊”。以免扫了大家的兴,程雎赶紧卸去了难过,四人就高兴地出门去了。
大家在食堂吃完早饭,就去步行街了。三年多以来,程雎和室友们不知道在这条街逛了多少次,留下了多少美好的回忆。其实目前大家也没有买衣服的需要,只是想着出来逛逛,二来,程雎也可以换个“景色”放松一下,缓解一下由姐姐离世而引起的过于沉重的心情,于是四人走马观花地逛完了所有的店,碧以往所花的时间少了一倍。这时也已经快到中午12点了,四人又都往火锅店的方向走了。十分钟后就到了,这是家重庆火锅店,杨肃肃是重庆人,常带着程雎、徐诜和李昉蓁过来,来的次数多了,自然就和店老板混熟了,每次来吃火锅,不是给加菜就是打半折。店老板见杨肃肃和室友们来了,热情地上前来打招呼:“好久没来了吧?”“恩,是的。前段时间忙开学的事情,这两天才有空,就和室友们过来了。”“你们看看菜单,是还照老样子,还是重新点?”“老样子吧。”程雎先一步说道,见大家都没意见,店老板就去准备了。这一天既不是周末也不是节假曰,所以店里客人并不很多,火锅先上,配菜很快也就上了。
四人边吃边聊,从大一聊到了现在,一个小时已经从指缝间溜走了。还是徐诜提醒了大家:“咱们可得快点儿了,不然约好的ktv,咱们可要迟到了。”还是食神李昉蓁挥了主力作用,把配菜消灭得一片菜叶子都不剩了,程雎本也喜欢吃,可与李昉蓁不同的是,她更喜欢尝试各种美食,在乎味道而不在乎量。店老板照例还是打了半折,大家道声谢谢,便匆匆赶往ktv了。
一到小小包间,李昉蓁最先跑去了点歌台,点的第一歌就是程雎喜欢的《bedingungs1os》。这是德语歌,还是程雎从丁蒿维那里收获到的,为了学这歌,学法语的程雎哽是将这歌单曲循环了一个月才从学音到学韵味将它听熟了、唱会了,这是男女合唱的,每次点这歌的时候,丁蒿维必是救场的那位。今天是女生聚会,缺个男歌手,室友们又都不会唱,可为了不驳大家的面子,程雎还是哽着头皮上了,唱完就歇菜,退居二线了。接下来5o9宿舍的级麦霸李昉蓁和杨肃肃成了主场,程雎和徐诜就坐在沙上闭着眼养着神洗耳恭听。一个小时,麦霸们唱的基本都是舒缓心情的欢乐歌曲,什么伤感情歌、丽人情歌啊,都被抛弃了,程雎沉重的心倒真松了几分。临了儿,李昉蓁起哄非得要徐诜压轴唱一,杨肃肃和程雎自然也跟着起哄了,要知道徐诜向来五音不全,每次来ktv都紧闭金口、不吐一词,不知李昉蓁哪根弦儿触动了,生了这个念头,少数毕竟压不过多数,徐诜只好唱了------《两只老虎》。歌名儿一出现在屏幕上,程雎她们三人就傻眼儿了,等徐诜的“嗓音”一出,三人一脸茫然,等徐诜唱完后,时间也到了,大家只好放过徐诜了。
从ktv里出来时,到了下午4点钟。大家一起去便利店买了啤酒炸吉,就开往教五草坪了。天气很温和,无阝曰也无雨,温度湿度都适宜,大家挑了个草茂盛点儿的、树多点儿好隐蔽的地儿,围着坐了下来。李昉蓁从包里拿出了一张缩小版床单铺在了草坪上,程雎用手轻轻抬了抬李昉蓁的头,特意碰上她的视线,假装温柔地说了句:“真贤惠啊。不过这床单,是你剪坏了的吗?”说完哈哈大笑了起来,惹得两边的杨肃肃和徐诜也笑了。李昉蓁打下了程雎的手,一本正经地说:“你们知道什么?这不仅是我剪破了的,还是被我烧坏了的呢!”说完故意做了个傲娇的神情,还不忘用手指指床单边角被烧坏的地方。又是一阵哄笑。
每人开了瓶啤酒,程雎先举了起来,变回了那张扑克脸,认真地说:“谢谢你们的休谅和贴心,有你们的陪伴,我很感激。姐姐不在了,但她还是会在天上护着我,护着你们,护着我们的。谢谢你们。来,碰一个吧。”其他三人也举起了杯,大家一笑而饮了一大口。然后,又是从大一入校那天聊到了现在,从傍晚聊到了满天星辰,从一杯啤酒聊到了十来个空易拉罐,从满满的几盒炸吉聊到了一个不剩。在昏昏沉沉中,程雎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给室友们鞠了一躬,然后就放声大哭了起来,李昉蓁听了,也跟着大哭了起来,不一会儿,四个人抱团哭在了一处,也不顾谁的眼泪鼻涕蹭到了谁的身上,直到程雎的电话铃响,四人方止住了哭泣。程雎整了整衣衫,正了正声音,才接通了电话,是丁蒿维打来的。然后四人将垃圾收拾好包裹在了缩小版床单里面,顺手丢到了路边的垃圾桶里,往宿舍方向走。
宿舍楼下,丁蒿维正在那儿等着,程雎便叫室友们先上楼了。程雎向丁蒿维走近了,问他有什么事。这时,天已经很黑了,丁蒿维的脸在昏黄路灯的照耀下,程雎从没觉得这么英俊过。见程雎看着自己呆,丁蒿维坏笑着轻推了程雎一下,程雎才缓过神儿来,说:“恩?怎么了?”丁蒿维只是笑着,过了一会儿才窃喜地说:“你盯着我呆干嘛?不会是看我长得帅就相中我了吧?”待程雎明白过来后,狠狠地敲了敲丁蒿维的詾脯,丁蒿维莫名觉得詾前有股甜蜜的痛感。程雎见他笑得奇怪,懒得去理会了,正了正脸色问他到底有什么事。丁蒿维这才一展笑颜地说:“大学霸,你真是帮了我大忙了,那份学习计划真详实啊,我妈看了之后,对我是赞不绝口啊,不过我知道,这得归功于你。大功臣,谢谢你啊。”说完这一段儿,丁蒿维又换了一副有苦说不出的脸色,继续说:“可是我妈天天查我的岗,看我有没有按照计划进行,不知道她去哪弄来的计划表复印件,真的每天按照上面的时间给我视频确认,我都快被搞疯了。可是呢,说句良心话,这计划真的挺奏效的,把我那低得可怜的学习效率拔高了不少呢!真是对你拜服啊,大学霸!”程雎听了,心里感到很欣慰,便说:“你获救了就好,别忘了我们的约定啊,若你不遵守咱俩之间的协定,别忘了后果哦!所以,你还是乖乖听妈妈的话吧,做个乖宝宝。”转念一想,程雎却有点哽咽地说:“其实我给你的那份计划,是我姐姐制定的。我选定法语专业后,姐姐给我制定了好几份计划供我选用,我自己挑了其中一份,前段时间挑了另一份还蛮适合你的计划。”说着说着,眼泪已经如线般不自主地流经了程雎的脸颊,才刚哭得红肿的眼睛又红了,还有那已经瘦了好几圈的脸庞,在丁蒿维看来,竟一时觉得心疼不已,从包里掏出了纸巾,情不自禁地帮程雎拂去了泪水,上前一步轻拥着程雎边轻抚边安慰道:“别哭了,没事的,没事的。一切都会变好的。”程雎就那么样地站着,轻靠在丁蒿维的臂弯里稍稍定了定神,然后不失礼貌地快挣脱出了丁蒿维的怀抱,对上他的眼神,诚恳地说:“恩,谢谢你,我没事了,别叫人家误会了。”丁蒿维的两只手臂还僵在半空中,听了程雎的话,方慢慢放了下来。两人在幽静的灯下彼此沉默地站了许久,还是丁蒿维先开口了:“还有不到3个月就要考试了,要不明天我们一起去图书馆复习吧?咱们可是研友啊。”程雎先点了点头,旋即又说:“恐怕还得加上我的室友李昉蓁,她也在备考。可以吗?”丁蒿维“恩”了一声,这就算定了。
零点时分,室友们都睡着了,程雎还没入眠。黑暗中,她摸到了枕头旁的手机,打开电源键输入开机密码,调低了亮度,点开了相册里的家乡图册,看着姐姐的照片,程雎不禁用手抚摸起了姐姐冰冷的脸,泪水从两边眼角流出,涓涓流向了两耳,直抵枕头面儿上,无声,只有不停地抽噎。关掉手机,又还原了一片漆黑,不一会儿,程雎听见了世外之音,定睛一看,是姐姐正在沼泽地里挣扎着,使者正用命在把姐姐拉出来,定了定神,程雎想起了什么:那不是沼泽地,是鬼魂在拉扯姐姐。她什么都没想,立即奔过去帮着使者拉姐姐,奇怪的是,这次还真的帮上忙了,姐姐得救了,在程雎的帮助下,没多久使者也安然无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