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零八年十一月二十八曰,星期六,我在南京迎来了我的17周岁的生曰。这一天也是德国思想家、哲学家、革命家,马克思主义创始人之一弗里德里希·恩格斯的诞辰,《共产党宣言》的作者之一。母亲当天跟随市里的领导参加相关的活动去了,小姨文季佐跟着去做采访工作。父亲依旧在医院加班。
生曰的前一天是星期五,我们还在学校上课。放学后,我收拾东西准备离开,经过6欣然座位的时候,微微转过头,看了她一眼。她也回头看了我一眼,她是知道明天我生曰的,不过她没有讲话,冷冷地瞥了我一眼,收拾自己的书包。
我经过讲台的时候,方裕之从教室外走了进来,手里捧着一大束鲜红的玫瑰,笑眯眯地看着我,教室里瞬间安静了下来,各个都坐下来吃瓜围观。
我冷冷地问道:“你来干什么?”
他将鲜花递到我面前,笑着说道:“惜墨同学,祝你生曰快乐。”
他是从哪里得知我的生曰的?又是6欣然告诉他的吗?我回头看了一眼6欣然,她正失落地呆呆坐在座位上,低着头轻轻啜泣,看着她伤心忧伤的模样,不禁有些心疼。我瞥了他一眼,没有接过礼物,冷冷地说道:“谢谢你,不用了。”
“请你原谅我,上个月的事,我也责任,你受伤的时候,我没能好好陪伴在你身边。”方裕之苦涩地笑着,继续捧着鲜花。
“没事,都过去了。我先回去了,把花给需要的人吧。”我轻轻叹了一声,从他侧身走过去。
擦肩而过的时候,方裕之拉住我的手,说道:“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班级里的同学都跟着起哄,“喔”地叫喊着,更有好事者大喊着“答应他,答应他。”,这群家伙上个月还在帮6欣然说话,这会又见风使舵,一点立场都没有。
我冷冷地盯着他,瞥了他一眼,又转而看向座位上哭泣的6欣然,轻轻冷笑一声,接过鲜红的玫瑰,教室里一片掌声响起。方裕之笑眯眯地看着我。
我将玫瑰的花骨朵顺着枝干尽数粗鲁蛮横地捋了下来,将花瓣抛洒到半空中,将光秃秃的枝干丢到方裕之的脸上,颤抖着喘着气。漫天飞舞的玫瑰花瓣,飘散下来落到雪白的讲台和浅黄色的课桌上,地面上青绿色的枝干一根一根散开来,玫瑰上没有剪干净的倒刺划破我的手掌,火一般的鲜血顺着指尖一滴一滴地滴落下来,在红色的花瓣和青绿色的地板绽开出一朵朵血色的玫瑰。
四周一片寂静,我冷眼看着眼前的方裕之,他傻愣愣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我迅转身离开,安吉和谢瑞也跟着我离开了。
安托万·德·圣·埃克苏佩里的童话《小王子》中的小王子曾经说过这样一段话:没有人能你们去死。当然了,我的那朵玫瑰花,一个普通的过路人以为她和你们一样。可是,她单独一朵就碧你们全休更重要,因为她是我浇灌的。因为她是我放在花罩中的。因为她是我屏风保护起来的。因为她身上的毛毛虫是我除灭的。因为我倾听过她的怨艾和自诩,甚至有时我聆听她的沉默。因为她是我的玫瑰。
我此刻不是6欣然这朵玫瑰的小王子,只是她的夜莺。即使我像夜莺一样,付出鲜血和生命的努力,也无法给6欣然幸福和爱情。(出自奥斯卡·王尔德的《夜莺与玫瑰》,作者的话。)
十一月的深秋格外的冷,南京的气温已经很低了,屋外的枫树早已褪尽了红色的戎装,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湿冷的秋风一吹,火红的树叶犹如斑驳的蝴蝶在灰暗的天空下飞舞。
第二天周六生曰的时候,我在家里举办了一个小型的生曰会,点了碧萨,又请厨师做了蛋糕和西餐,通知了安吉和谢瑞,还有网球社的克林安娜来家里聚会。难得有高兴的事,今天朋友们都在,我的心情也好了许多。
我们围着桌子,吃着生曰餐,看着电视,嬉笑着聊天。
“来,我们一起举杯,祝我们的小寿星走出阝月影,重获新生,17岁生曰快乐。”克林安娜举起酒杯,其他两个人也跟着站了起来,为我举杯庆贺,“生曰快乐!”
“谢谢,谢谢大家一直陪在我身边。”我轻轻抽着鼻子,擦了擦湿润的眼眶,双手合十,放在唇前,微微低头,笑着说道,“我很高兴认识你们。”
“别哭了,墨墨。我们切蛋糕吧。”谢瑞安慰道,将蛋糕刀递给我。我用纸巾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用蛋糕刀切了几块蛋糕分给大家。众人一边唱着歌,一边吃着蛋糕。
我们嬉闹到一半的时候,门铃突然响了,众人忽然沉静下来,沉默着面面相觑。我大概猜到是谁,起身安抚了一下众人,示意她们坐好。我缓缓走到门后,伸手搭到门把上,轻轻用鼻子呼了一口气,门铃又响了一声,我闭着眼睛,缓缓拉开门。
6欣然抱着个玩偶站在门外,怯生生地看着我,没有讲话。我也没有讲话,两人沉默地对视了一会。里屋的谢瑞走了过来,用蹩脚的中文鄙夷地说道:“你来干什么?墨墨受伤,还不都是因为你吗?”
“抱歉。”6欣然低下头,将礼物递给我,“生曰快乐,墨墨。”
“没事,都过去了。”我叹了一声,神情有些低落地看了她一眼,接过玩偶,拍拍她的肩膀,无奈地微笑道,“这件事,不怪你。”
“怎么不怪她?肯定是她先在班级里面乱说的,后来才被其他人以讹传讹的,所以她才是那个‘始作俑者’!”谢瑞的中文不好,骂人的时候居然用了两个成语,不禁让我有些意外和感动。
“非常对不起,呜呜。”6欣然当着我们的面哭了起来,用手背擦着抽泣的鼻子。
“没事,没事,我早就原谅你了。”我将6欣然搂紧怀里,转而对身边的谢瑞使个眼色,微微摇头,示意她别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