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穿着黑色的紧身夜行衣,戴着连帽头罩,只露出一双眼睛。
标准的夜行大盗打扮。
灯光打在他身上,看不真切他的眼神。吕可妍回头正对上他波光潋滟的眸子。
她脸色微变,默默站起身。
“你想好了吗”他又问。
“是!”吕可妍语气决然无悔,如钉子戳进木头般义无反顾。“我想好了,按照原定计划行事。”
“那好,希望你不要后悔。”那人微微颌首。
吕可妍苦涩地笑了笑,目光清明如镜。“我不会后悔。”
“人都带来了。”对方轻声道:“另外,常行歌今日黄昏已抵达焦杨城。”
“怎么可能”吕可妍愕然瞪大眼,难以置信。“他跑来焦杨城做什么他不会不知道此举的不妥。”
“他妹妹追男人,他来追妹妹。”对方冷冷一笑,面罩下神色似远似厌倦,想着人生中就是有这么多啼笑皆非的姻缘,有多少人为爱追逐,就有多少人心思零落芳华虚掷。
吕可妍无语。半晌才道:“苍灵宗的二少已几次示好,暗中向我们求助,前段日子还送来了门中的烈火诀秘籍,交换青阳门助他登上宗主的位置。”
“这是你青阳门的家务事,你自己决定就好。”对方似乎并不关心,语气微带倦意。
“对了,还有一件事。”吕可妍打点精神,想起了上次闹得沸沸扬扬的杀人事件,至今没能找出凶手,苍灵宗似乎也不再着力于调查此事。她口齿伶俐长话短说地禀报完此事,着重强调了死者同伴的态度,面色一时颇有些奇特。“也不知苍灵宗给他们许了什么好处,才让他们这么快偃旗息鼓。”
“其实不必许好处。”那人似乎笑了笑,笑声短促,带着微微凉意,有种雾中海岛的神秘。他目光明亮如日清冷如霜,透出洞察一切的嘲讽,“俗话说的好,打狗还要看主人的面。那些人如今还有求于苍灵宗背后的那位,自然不能太过为难苍灵宗。再说这件事又不是苍灵宗干的,与其在他们身上浪费时间,还不如花功夫寻找那个让他们一次次折戟沉沙的人。”
吕可妍一惊,想问,又不知道该问什么。不该她管的事就不要插手,越界对她没好处。这是多年历练留给她的经验之谈。她紧紧闭上嘴巴,不敢惊扰了对方的沉思。
“韦淮越也在”那人忽然开口。
“是。”吕可妍精神一振,收拾好心绪,精神高度集中。这个人她得罪不起,也不想得罪。只要能给他们青阳门带来利益,她何必过问他的身份知道太多对她没有好处。
“小心行事,不要惊动他。”他淡淡吩咐。
韦淮越不是简单角色,这潭水已经够混了,没必要再让这么个敌友难分又唯恐天下不乱的人进来掺和。
“韦淮越最近经常外出,不知道在做什么。他……”吕可妍欲言又止。
“经常外出”那人愣了愣,神情有些不可思议,又仿佛恍然大悟,他轻笑出声,“好!好极!不用管他了。他现在有自己的要事去办,无暇顾及这里的事,不必理会他,他想做什么都由着他,小心看着点就是。”
“是!”吕可妍恭敬地低下头。
“你好生歇息,等着吉日出嫁吧!”
因为吉时定在卯时,所以兰倾旖压根就没着急,早上起来照例练了一个时辰的功,吃过早饭,常佳敏捧着一套华贵礼服进门来,“阿兰,这是你定做的衣服,我刚刚在门外碰到,就顺便替你付了账带来了。”
兰倾旖接过来放到一边,将替付的银子还给她,两人对视,便有种相对无言的感觉。若不是隔了个韦淮越,她们本该成为极要好的朋友,现下关系虽不差,却总觉得隔了一层。
常佳敏一声声的叹气让专门修炼过定力的名门子弟兰大小姐差点崩溃了。她放下手中医书,看向常佳敏,不胜疲倦地揉了揉眉心,“你想说什么”
“我收到哥哥的传书,他要我立刻回去。”常佳敏愁眉苦脸无精打采。
“你不想回去”兰倾旖淡淡问。
常佳敏扔给她一个“你这不是明知故问”的眼神。
兰倾旖倚在软榻上,双手交握搁在腹上,仔细瞅了她片刻,平静地道:“话虽不中听,但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以你现在的实力,想追随他的脚步,还远远不够格。”
这个世界男尊女卑,并不仅仅是因为女人受到天生的体质限制,更因为男人的心比女人狠。他们在现实面前更能懂得为自己打算,选择最有利于自己的一面。
能成为人上人的男人,不仅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
许朝玄如是,韦淮越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