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无忧正在喝茶,听到这话,杯子里的半盏茶直接灌进了自己的衣领,她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瞪着她,目瞪口呆。“姐姐,你在开玩笑吧!”
“你看我这样子像开玩笑吗”兰倾旖神色平静,语气淡定。
赫连无忧张大嘴巴,默默地震惊了,整个人都僵了。她知道姐姐会反对这门亲事,却沒猜到她反应这么激烈。
“可庚贴都交换了啊!”她脱口而出。
“办法是人想出來的。”兰倾旖波澜不惊。
赫连无忧:“……”沉默半晌,她叹了口气,“钟毓晟人很好,对你也是真心的,你真的不考虑”
“不!”淡淡一字,声音决然。
“好吧,我不管你了,你自己不后悔就好。”赫连无忧垂头丧气,沮丧道:“你放心,我今晚什么都沒听见。”
兰倾旖满意点头,采取就近原则,往妹妹被窝里钻。“困了,在你这里睡一觉。”
赫连无忧看着姐姐疲倦的脸,心里叹了口气。
有这样一个姐姐是幸福的事,因为你可以享有她的一切关爱保护。有这样一个姐姐又是天底下最不幸的事,因为你永远对她的疲倦伤痛无能为力。
比起名动天下的女才子,她庆幸自己是个普通人。
早上睡醒时,兰倾旖对着陌生的帐顶呆了呆。
紫绡烟罗帐,羊脂白玉枕。
她不喜欢枕头太硬,喜欢睡软枕,她揉了揉脖子,扶着床榻起身,身子却微微无力,复又一晃。
帐间悬着一双镂空雕银熏香球,缭绕传來安神的药物淡香。难怪睡了这么久。
她扶着床榻下地。
镜中少女的面色有几分苍白,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那日雪地里与那人一番缠斗后,她失了分寸,担心淑妃他们不会放过自己,连夜乔装易容回云国的路上遇到了几个顾家的,顺手铲除他们时受了点伤误了行程,她急着早点赶回來,着了凉。而这几日她的心情也有些许浮躁,实在不像平日的风格。
她取出包袱里的胭脂,很好,还沒坏。
“这是留给你的。”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兰倾旖浅浅微笑,清丽似水中白莲,“我闲來无事,用桂花碾成的胭脂,你看看,喜不喜欢”
“原來你还是给我带了礼物啊!”赫连无忧乐得眉开眼笑,捧着胭脂兴致勃勃地试验去了,姐姐浸淫药物多年,练成一双巧手,做出來的东西十分精细,可惜姐姐太懒,向來很少做这些,只埋头研究她那堆乱七八糟稀奇古怪的药。难得她动手做回胭脂,当然要狠狠地刮了又刮。
兰倾旖含笑看着她因兴奋而分外明丽的眉目,心情也明朗起來。
“姐姐,你不在,我和大哥又合伙赚了不少银子,放心,我们不会亏待你的,你的月例也涨了,我给你新添了不少衣裳首饰,都放在你屋里,你记得自己去看看。”赫连无忧对兰倾旖送出的胭脂很满意,说话的语速略快,眉眼间满是得意。
“不错,你们有沒有想过,将店面开遍全国,甚至向其他四国发展”兰倾旖心中一动,提议道。
“这还用你说”赫连无忧白了她一眼,壮志满怀道:“沒有上进心的商人不是好商人,就像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一样。我们要将生意遍布五国,以后睡觉睡到自然醒,数钱数到手抽筋。”
兰倾旖汗颜:“这愿望……真宏伟。”相比起來,她自愧不如。
“所以你要跟我们学着点。”赫连无忧得意万分,还心情甚好地冲她老姐抛了个媚眼,搞得兰倾旖全身鸡皮疙瘩紧急集合。
“你记得要好好打扮哦,过了这几年,等你老了,有些事情,你想做也做不成了。”赫连无忧纨扇掩唇,笑得眉眼飞飞,结果是得到了兰大小姐赏给她的一记暴栗。
公勋封爵,多半是因战功或出身外戚。长宁侯府却是地地道道的文臣封侯。
百年前开府先祖本为当朝太傅,才冠天下劳苦功高,辅佐幼主文宗皇帝铲除了把持朝政扰乱朝纲的康王党和外戚势力,风头一时无两。不过这位先祖很懂功成身退的道理,待幼主皇位坐稳后便请辞归隐。皇室为表恩德全颜面以免被天下人议论忘恩负义,封了个世袭罔替的长宁侯爵位。
而传到赫连彻,正是第四代。
长宁侯府占地不用说是大的,前后七进院子,总体建筑风格大气典雅,低调又奢华。景色更是别有一番古景繁华。假山石雕,亭台水榭,廊桥华埠,花草树木。入眼景色疏落有致,每日都有人专门精心打点。或许是文臣出身的缘故,府中布置处处显诗情,点滴露画意,后院尤其如此。
到了大小姐居住的晚晴阁,更是独一份的清幽宁静。
兰倾旖熟门熟路回了自己的院子,晚晴阁上下打扫得一尘不染,入门便闻到清冷的药香,药田中忙着修剪的花农抬头瞅了她一眼,脸上笑容充满惊喜,“小姐可算回來了。”
兰倾旖点了点头,“周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