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和你联络感情。”钟毓晟笑颜温和。
兰倾旖怔了怔,恍惚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那时雪后白梅初霁,随园东厢之中,刚刚接触的她不耐烦地问那人來干嘛,他也曾笑意浅淡地回答來联络感情。
她眼底有淡淡莹光闪烁,笑意忽然变得很遥远,窗外桐花朵朵化作烂漫云彩,宛若飘动的灼灼白梅,落在她面前,和风中那人微微弯腰,衣袂梦一般散开,兰芷芳桂清华香气浸润了她一生芳华,他俯下的容颜眉目如画。
她微笑,想着思念这个东西,确实很磨人。
浓密纤长的睫羽帘幕般垂下,遮住了她眼底莫测神光,那双明亮深沉的眸子里,仿佛有深海般变幻莫测的光芒闪烁,如九天之上电光穿梭。
再温柔的春风,也抚不平心事的千疮百孔。
“别寒碜感情这两个字,我们之间也不必这么多此一举。”
钟毓晟怔了怔,蓦地一笑,点头,郑重其事地道:“嗯,你说的沒错,我们迟早会在一起的,的确不用麻烦。”
韦淮越脸一沉,恶狠狠瞪了他一眼。
兰倾旖无语以对。这家伙故意的吧。这样曲解自己的意思,好玩吗。
钟毓晟转过头,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悄悄收敛了笑意,眼底神变幻莫测。
赫连若水,你刚刚在想着谁。又在透过我看谁。
疑惑在心底一闪而过,他脸上又恢复了那温和无害的笑容。
兰倾旖瞟了眼窗外,觉得三个人同处一室的感觉怎么想怎么奇怪,她开始沒话找话,“今天似乎不是休沐日,钟相怎么有空來我这里。”
“自然是因为我想來。”钟毓晟唇角微弯,眼底波光流转如烟,“若水,你有沒有很感动。”
兰倾旖:“……”怎么她认得的男人都这么滑头。眼看问不出什么了,她也不勉强,“今晚要留在府上用晚膳吗。”
钟毓晟眼前一亮,“你肯留我。”
兰倾旖不置可否,单手支头,淡然答:“我们侯府有穷到连一顿饭都请不起吗。”
钟毓晟不答,只笑得桃花朵朵。若水肯留他吃饭就是个不错的进步,他原本以为她会直接下逐客令的。任何微小的进步都代表通往成功更进一步,都值得人欣喜。他拍了拍额头,决定再接再厉追逐佳人,“若水,三日后琴瑶阁里有一场琴会,燕都许多大家小姐都会去参加,我们去看看热闹怎么样。”
兰倾旖挑眉,他所说的看热闹恐怕不只是当观众那么简单吧。“我需要去和那些只会伤春悲秋捻酸吃醋的闺阁小姐们争夺虚名吗。”
需要吗。她当然不需要。她已经是公认的天下第一,还有必要在乎一个小小的琴会上的名次。
“去看看好了,反正闲着也无聊。”钟毓晟极力怂恿,“你天天呆在府上也不嫌闷得慌。”
“我还真不觉得闷。”兰倾旖目光投向书房,若无其事道:“就凭我书房里的藏书,就足够让我度过许多有意义的日子。”
钟毓晟无语。
“不过你有什么好东西送來,我还是不介意的,礼多人不怪,你说对不对。”兰倾旖接着说,笑眯眯的样子宛若无害的弥勒佛,却气得两个男人嘴角直抽抽。
他们可以说自己不认识这个女人吗。实在太丢人了。
“哟,真热闹,难得晚晴阁里來了客人。”清亮的声音打破了室内的沉静,赫连文庆的身影出现在大门口,长长的影子投落在地,覆盖了门外灿烂的阳光。
“大哥。”兰倾旖眼睛顿时亮闪闪的,三两步奔上前抓住他的手拉着他坐下,笑容明媚如,“难得你今天有空过來,新得的好茶,给你留了一半,怎么样。我够意思吧。”
“嗯,很不错。”赫连文庆接过她手中清香四溢的茶盏,点了点她的额头,脸上笑容浅淡却真实,“真不容易,你还记得我。”
“什么意思。说的我好像很薄待你似的。”兰倾旖扁嘴,不乐意地道:“莫非我平时很亏待你吗。”
“亏待倒不至于,占了我不少便宜倒是真的。”赫连文庆实话实说。
兰倾旖黑线。
“时间不早了。”赫连文庆转头看向钟毓晟和韦淮越,笑意虽微冷,风度却翩翩,措辞客气态度坚决地道:“前院已经备好酒席,家父也正好在家,正好想与两位多聊聊,不知两位可有空闲。”
如此明显的逐客令,要是还听不出來,就是白痴了。两人心头沮丧,心说未來的大舅子好像很不待见他们,也不知道他们哪里招惹了他,两人各自恶狠狠地瞪了眼对方,嘴上仍旧客客气气的。
“哪里哪里。当然方便。”
“麻烦赫连兄了。”
看了眼兰倾旖,见她低眉敛目全当沒看见自己,心知此刻还是老实点为,不然沒好果子吃。虽然不得不离开佳人身侧很不甘心很郁闷,但转念一想反正身边这小子也占不得好,还可以接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