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沒再说话,两人并肩而立,衣袂飘飘。
“我不信神灵。”许久,他淡然答:“祈祷如果管用,我不介意在神像前跪上千万遍。”
兰倾旖隐约笑了笑。
都是一样骄傲固执的人啊!
“我也不信。但我有信仰。”
“信仰”
“信仰不一定是神,也许是某个人,也许是某种想法愿望……能够支撑我们走下去的,都可以视为信仰。”
“他是你的信仰吗”
“是!”虽然只是之一。
“……真是糟糕透顶。好像沒有什么,比这句话更能告诉我你爱他了。”
“那你不要爱我了,你总会遇到那个适合你又爱你的好姑娘的。”
“兰兰……”
“嗯”
“你知道吗你也是我的信仰。”
同样的元宵夜,比起河边的热闹,小巷深处又是另一番风景。
正如这世间有人失意,也有人得意,有人忧伤,也有人欢喜。
慕家有个传统。。元宵夜将铺子里的灯笼送一些给穷苦人家的孩子们。慕忘沿着记忆中的小路走得分外熟悉,手中的花灯所剩无几,就只有手中这一盏用來照明。
回家的路,走得很慢,伴着夜月星光,布衣青年手中的合欢灯,照亮了古道巷陌的寂寂清冷,天上的月晕了他满身,唇边的笑意温和浅浅让人看不清楚。他那么轻巧地转身,就像是遍寻不至的清辉夜色。
这是司徒画衣偶然一瞥窥见的景色,她还來不及凝眸细看,那抹身影就走远了。
会不会是画本戏文里说的提灯狐仙,有着倾国倾城的皮囊,只求和凡人一夜司徒画衣难得想想这些不着调的东西,忍不住一时笑出声來。
“小姐”一旁掌灯的小丫鬟满脸诧异地看着自己小姐,这空无一人的,小姐傻笑些什么呢是不是打仗打太久了有些魔怔了
司徒画衣瞥了一眼身边的小丫鬟,忙正了正颜色,抬手示意道:“好了,你先回府上吧,要是我哥问起來,你就说我想一个人逛逛,让他别让人出來寻我便是。”
小丫鬟也是极聪明伶俐的,点了点头,提着手中的八角玲珑灯缓缓离去。
司徒画衣也是个爱闹腾的少女性子,只不过年纪轻就身负重担,加上军中法令肃然,不得不收敛了少女的天真,此番回了京,又是难得的元宵佳节,便打算去赫连小妖家讨一杯酒,她家的平湖雪,应该滋味正好。把酒迎风,倒是极惬意的。
就这样想想都觉得心情舒畅,昏黄的月色像潮汐浅浅打湿了眼底秋水一波,连这寻常巷陌都觉得走得分外有意思。
“姑娘,夜深了,还是提一盏灯吧。”突然响起的声音,温煦如暖阳,轻轻浅浅照亮了这方荒寂小巷。
合欢花灯发出莹白的光晕,花瓣栩栩如生,可见这是一盏制作精良的花灯。而提着花灯的这只手,指节修长,莹然如玉,不似女子的纤细,不似男子的粗壮,好似被雕刻出來的秀骨蕴生。
司徒画衣微微抬眼,星光月夜下男子眉眼如画,原來这世间真的有花容月貌,如花精神,如月容颜,这一刻,似乎有白梅灼灼徐徐在眼前盛放,却又冰消雪融般的丝丝暖阳沐浴周身。如若是凡人,真的有这般姿态吗
“你是,那个狐仙。”
几乎是下意识地喃喃说出一句感叹,司徒画衣静静看着对方的瞳色。
是墨夜寂寂的浩远无垠。
“狐仙”慕忘微微蹙眉,随后又缓缓一笑,“姑娘你误会了,我叫慕忘。思慕的慕,遗忘的忘。”
一盏花灯被塞在司徒画衣的手中,有男子温热的体温。
原來,不是狐仙啊。司徒画衣先是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可是心底又有着淡淡的怅然。
“这花灯……”
“送给姑娘了。”
送给我了这些年收到的贺礼多不胜数,金银玉石就不必说了,雕栏画栋,稀世珍宝也有不少,就是沒有送灯笼的。
送灯笼,司徒画衣灵光一现,忙高声喊道:“喂!你到底知不知道元宵夜送花灯是什么意思”
可是这黑漆漆的夜,只有她一个人的回音,刚才的对话也像是一场幻梦,只有手中的合欢灯微微摇曳。
难不成,他真的是狐仙
司徒画衣提起合欢灯细细打量一番,合欢灯的灯芯微微燃烧着一缕青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