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文庆见她出来,强忍着泪上来从两个宫女手中接过她,哑声道:”妹妹,出了这道门你的脚就不能再沾土。哥哥送你上车!”
女子出嫁,都由兄弟背上花轿。她也不客气,趴到他背上。
赫连彻夫妻俩站起身相送,大群人簇拥着兰倾旖出门。
门外传来热热闹闹的声音,敲锣打鼓,极其欢庆,声音简直能传遍整个燕都。
一路上赫连彻终于忍不住,眼泪直掉。
兰倾旖把头埋在赫连文庆肩上,唇紧紧抿起,第一次觉得脚下的路很沉很沉。
“妹妹,出门后就忘记你是赫连若水,以后就只做兰倾旖。”赫连文庆哑着嗓子细细叮嘱,“别管太多,家国天下和你有什么关系只要你没事,我们就不会有事。”
“我知道。”兰倾旖声音中已带了哭腔,“大哥,我好舍不得你们。”
“傻丫头,以后我们总有机会见面的。你不回来,我们就去看你。别怕!”赫连文庆说到后来也哭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
她舍不得,他们又何尝舍得
赫连家的人只觉得这一路真短,他们才走几步就没了。
在大门口停住脚步,赫连彻父子俩已泪如雨下,全然不在乎别人是否笑话。
赫连夫人怕自己受不住,拉着赫连无忧压根没敢跟出来送别。
“若水……”
“妹妹……”
兰倾旖手忙脚乱,急着给他们擦眼泪,嫌盖头挡视线,直接扯了下来。
四周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
赫连若水从不在公开场合露出真容,知道她的人极多,认识她的人却极少,所以多年来才有她貌丑如鬼不敢见人的名声。
可如今才知,什么叫“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当真是清丽脱俗,绝代佳人。
四面响起一阵惊艳的抽气声。
那女子红衣如火,炽烈绝丽,身后朱门大开满目繁华,却不及她钟灵毓秀倾尽。
与她相比,四周的一切都是黯淡失色。
无数人震惊艳羡后悔嫉恨的目光飘来。
这也叫貌丑如果这都算丑,天底下就没有人算得上美!
女子身姿亭亭,嫁衣灼灼,眼波流动,笑靥含春,肌肤胜雪,琼姿花貌。
太过震撼,已至失声。
难怪这女人一直掩着脸,这张脸换谁也得掩着啊。
这不仅比美更美了些,还美得有点惊世骇俗。
一颦一笑,容华极盛。
清丽如画,风华无双。
平直黛青的眉形,边缘微微挑起,像长天展翅的雁,眉心一朵金色优昙花,灼灼如相思。
她曼步而行,衣袂飘举,妖红金帛长长摇曳于身后,姿态风华,令众家以气质高华自居的小姐羞愧得无脸见人。
四周不断有人因为受不了这样的震撼而晕倒。
“什么都别说,我都懂。也许有朝一日……爹和大哥都明白的。”兰倾旖压低声音,用帕子给两人擦脸,话说到一半,又将后半句吞了回去。
“爹明白,爹明白……”赫连彻一把抓住她的手,哭得不可抑制。
兰倾旖看着两个大老爷们为自己哭得不成样,心如刀割,眼圈也跟着红了,强忍着不哭出来,“爹,你以后要好好休息保养,别不把自己的身子当回事,我给娘和管家都留过信,列了注意事项让他们好好照顾你。晚上别喝碧螺春。”
“好!好!你说什么爹都答应你。”赫连彻立即点头,老泪纵横。
“爹,哥哥,你们都别伤心,不就是嫁人吗女孩子长大后总要嫁的,我……我也只是嫁的远了点。”兰倾旖声音微微发颤,想努力扯个笑容劝慰一下,却无奈地发现这种场合实在笑不出来。她劝别人还行,轮到自己亲人却无比口拙,只得道:“以后,我们家小隐隐于野,爹就可以什么事都不用做,好好陪伴娘亲就成。哥哥也能好好照顾嫂嫂,想知道我的消息,只要坐在茶楼里听说就行了。”
赫连彻眼睛一亮,连连点头,“这是个好办法!爹爹以后就照做。”
兰倾旖嘴角勾起,从他手中撤回手,又用力握了握赫连文庆的手,郑重地道:”我一定会好好的,你们放宽心。我从来就不是肯受委屈的人,更不会和自己过不去,任谁吃亏我也不会吃亏。”
赫连彻吸着鼻子,想到女儿的确是这个性格,她也不是那种柔弱无助的女子,才稍稍点头,强忍着泪给她重新盖好盖头:“爹相信你,你上车吧!别误时辰。”
赫连文庆狠狠抹了把脸,将她背上车,声音低而坚决:“你放心,我会保护好我们家的!”
兰倾旖用力点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