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倾旖靠在假山上喘着粗气,抬眸看向对方。
一张清逸的容颜,温煦如水的眉目,是仁亲王。
她眉头皱了皱,有点意外他会出现在这里。
仁亲王看着眼前的女子,呆愣。
秀雅如画的容颜,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莹光,若开在午夜的清丽优昙,粉嫩的颊升起两团胭脂红,晕染开一段琉璃香,满载着淡烟疏雨的风流气韵。烟波浩渺的眸子因酒醉而失去平日的锐利,目光多出几分柔和,明亮更胜往昔。一层濛濛水汽笼着她的眸,似晓雾飘湖,说不出的高淼艳绝,衬得她整个人都显出几分月光般的清幽气质,流波掠水的眸子顾盼之间似有华光流动,轻飘飘眄过來时掠开一地桃花,淡薄春光中似蕴无尽情丝,惊破往昔平静的心湖。
兰倾旖淡淡一笑,目光流转惊破华梦,“多谢殿下出手相救……”胃里一阵翻滚,她话沒说完就冲到水边又是一阵狂吐,吐到最后连清水都吐出來了,脸色苍白地蹲在池边用帕子擦嘴。
仁亲王呆呆地看着她苍白的面容,眼中掠过淡淡的疼惜,“兰……娘娘你还好吧”
兰倾旖摇摇头,说不出话來,好就怪了,搞不懂自己今日这是被引发的心理反应还是生理反应或者两者皆有她对银珠果其实深恶痛绝,改不掉的排斥,十几年來还是沒变。
胃里隐隐绞痛,兰倾旖看向发呆的俩丫头,两人这才反应过來,上前扶起她。
“喝醉了”仁亲王愣了愣。
兰倾旖缓慢地点点头。
“你沒带解酒药”仁亲王颇觉稀奇。
兰倾旖气结,“你见过哪个千杯不醉的带这种玩意”
“咳,,”仁亲王闷笑,“千杯不醉还醉成你这副德行”
兰倾旖悲愤,不语。她懒得再说,挥手告辞,“走了,回见。”
“姐姐好兴致,这么晚还在这么僻静的地方和仁亲王相谈甚欢。”刻意咬重“相谈甚欢”四个字,猪都能听出是讽刺。
耳边传來的甜美嗓音令兰倾旖回头,正对上婷妃笑意盈盈的脸。她微微一笑,“婷妃也是好兴致,这么晚了,还來这么僻静的池塘边吹风。”
婷妃浅笑绰约,“姐姐太客气了,比不得姐姐,在此和仁亲王邀谈。”
仁亲王面色微冷,“婷妃还请自重。饭可以乱吃,但话不能乱讲。想信口雌黄伤人名誉,也要掂量一二自己能否承受这种后果!”
婷妃一怔,随即笑开,“王爷所言极是,是本宫造次,还请王爷收回此话,若是有什么罪名压下來,本宫可担不起。”
“知道担不起就好!”这次接口的是兰倾旖,声音冰冷,语气讽刺,“你姓何不错,但也别忘记你是个旁系。你倒是可以试试,是你这个太后远亲在皇上心中重要,还是他的亲兄长更重要!想捏柿子也要先看清楚软硬!识相的马上离开!”
婷妃一惊,下意识抬头看向她。
月色下,那女子容色清丽眉目如画,一双眼秋水濛濛却难掩那份杀气、霸气和戾气,让她激灵灵打个冷战,一句话都不敢再说就飞也似的离开。
兰倾旖松口气,扶住假山擦把冷汗,玉琼和玉珑一边一个都扶不住她,不由苦下脸來。
仁亲王下意识伸手去扶,被兰倾旖躲开,“人言可畏,咱们还是避避嫌吧!夜已深,请王爷早些离宫。”
仁亲王一怔,惊异地看着她,想不到酒醉之人仍有如此敏捷犀利的思维。赫连若水,果然是个自控力强到可怕的人。
眼见她的身影在眼中消失,仁亲王转身踏上另一条道。
夜风拂过他的脸,冰凉的触感让他清醒几分,无声地叹口气,他自失一笑,快步离开。
人都散尽了,另一侧假山后转出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
闻人岚峥瞅了瞅兰倾旖远去的方向,又看了看仁亲王离开的方向,面无表情。
“皇上。”容闳低低出声。
闻人岚峥凉凉一眼扫过去,满脸写满“有话快说”的不耐烦。
容闳耸肩:“您不去看看钰贵妃娘娘”
“她沒事。”闻人岚峥摇头,看一个人是否醉了,从她说话就可看出,适才兰倾旖回击贤妃言辞犀利条理清楚,表明她还沒失去自控力,那就不必担心。倒是有另一件事让他悬心,不得不停住前往凤仪宫的脚步。“让人去将婷妃仔细查查吧。”
他嗓音清淡,语气漫不经心。跟他多年的容闳知道这会儿自家主子正闹心,立即一溜烟儿跑去办事。
闻人岚峥立在夜风中出神,目光掠过那被糟蹋的池水和假山青苔上淡淡的印痕,脑中回放过那一刹仁亲王复杂的眼神、玉琼奇异的目光、婷妃惊惧的表情……